灵华淡定地站了起来。
樊赐气得发抖,“你们一个是大祭司,一个是圣女,你们怎么能……尤其是圣女你是有了婚约的人,怎么能跟别的男人……”
大祭司眼神骤冷,以极快的速度到了樊赐的跟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樊赐脸色涨红,一脸不敢相信大祭司竟然想杀他,使出全力吼道:“我什么都看见了!”
大祭司皱着眉,一把将他扔在地上,樊赐也不爬起来了,直接趴在地上号啕大哭,“我这么相信你,这么相信你们,没想到原来我真的是一个傻子,所有人都哄骗我,我信错了人哪!”
一个一米八的中年壮汉趴在地上大哭是什么视觉冲击?
大祭司不悦地喝道:“滚出去!”
樊赐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抹着眼泪,“我就该跟着他们一起出祭司院去!”
大祭司抬手指着门口道:“滚!”
樊赐伤心地一甩袖子离开了。
“你就不怕他说出去?”灵华在一边道。
“他不会说。”
灵华笑了笑,“没想到我在有生之年还能看见您对一个人心慈手软,看来大祭司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
大祭司扭头看她,“我没有对人心慈手软过吗?”
灵华不说话了。有一年夏日,她无意撞破大祭司与张老的谈话,之后她晕了过去,夙华跟她说是大祭司见她中暑了好心送她回华府的。她与大祭司的纠葛也从此开始。她也是第一个让大祭司心慈手软的人。
她转移话头道:“您别误会,刚刚我不是故意让他看见的,谁也不知道他会突然折返,不是吗?”
“不用解释了,如果他把我们的事传出去不正合你意?”大祭司抚上她的脸道:“你都不怕自己声名狼藉,我又何惧?”
灵华勾唇笑道:“声名狼藉有什么可怕的,遗臭万年可能还比流芳千古的名声来得响当当,不是吗?”
大祭司收回手,道:“这个玩笑不好笑。”
“落木就要变天了,我很开心。”灵华道,“天色晚了,我先回房了。”
大祭司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在夜色中朦朦胧胧、袅袅娜娜……
转过身,余嫤祎和颜晔早站在了那里。
“你爱灵华?”余嫤祎直白地问。
“我不爱任何人。”大祭司冷冷道。
“你的话不过只是想骗过你自己罢了。”余嫤祎道,“你不想灵华死的吧?”
大祭司眯了眯眼睛,心下了然,“是夙华快死了吧?”
“你既然知道,就放任她这么去死?”余嫤祎皱着眉道。
“不,她现在不会死的。”大祭司道,“她舍不得死的。”
“你给灵华改命并没有成功,夙华死了她还是会死。”颜晔道。
“所以你们企图在我这里找到救人的方法?”大祭司嘲讽道,“可惜呀,我是恶人,我这里只有害人的方法没有救人的法子。不过我倒是可以建议你们去找七宿真人,真人神通广大,说不定能成功呢。”
“你这人真矛盾,明明是不爱人,却想讨人欢心;明明不想她死,却还是装的无情无义。”余嫤祎道,“大祭司,你其实也挺懦弱的。”
大祭司的眼神中透露着危险,幽幽道:“阁下既然是为了火焰鼎而来,可你们不觉得自己做了很多对你们来说没有必要的事情吗?”
“有没有必要都是我们自己该衡量的事情,大祭司,谢谢你提供的建议。”余嫤祎微微勾唇道。
大祭司扯着嘴角笑道:“不用客气。”
余嫤祎和颜晔离开了,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跟大祭司这么平和的“对峙”吧。
“他都这么说了,应该真的是没有法子可以救夙华了。”余嫤祎叹息道。
“如果七宿真人肯插手,怕是早来了。”颜晔道。
“你说得没错,难道他非得等夙华去死他才肯出现吗?”余嫤祎有些气愤,他都当了夙华的师父了,什么本事也没有教人家,人都临死了还不肯出手救人,难道救人也要等时机?
回到宅子里头,余嫤祎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心中一惊,隔着帘子飞了几支毒针进去。
然后就听到两声惨叫,一声是小孩子的,一声是变声后的少年的。
余嫤祎赶紧掏出解药塞进了两兄弟的嘴里,拔出了扎在他们身上的针。
卜占熙龇牙咧嘴道:“我们新年第一面你就送给我们这么大份的礼,真够客气的哈!”
“谁让你们一声不吭地躲在里面,我还以为进贼了呢。”余嫤祎丝毫没有愧疚感道。
卜亦禛揉了揉屁股,对他来说其实不是很疼,就是那毒药有点麻麻的,他的屁股都没有感觉了。
卜占熙哀怨地瞟了颜晔身上一眼,颜晔是一定察觉出来是他们的,但是他没有说,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两个人故意合起伙来欺负他们两兄弟。
“你们国内的事情都处理完了?”颜晔问。
“当然,处理得服服帖帖,只等这边的进展了。”卜占熙自豪道,“对了,夙华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们走之后,这里又发生了大事。”余嫤祎一边斟茶,一边简要提了这一个多月来落木国里发生的事。
“逆天改命?”卜占熙惊讶道,“他们还真敢,真当命格说改就能改的吗?”
“他们有什么不敢?”余嫤祎讽笑道。
“可夙华这个模样,就算七宿真人肯救人,也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卜占熙撅了噘嘴道,“话说,这个月十六是灵华与慕斐流的婚期了吧?”
“她说她会撑到那个时候。”余嫤祎冷冷道,真的想起一次夙华说的话来,她就想揍她一次,不过只能想想。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不争气了!”卜占熙配合道。
“我听听是谁在说我的坏话?”夙华扶着墙进来道,“原来是卜氏的二位公子。”
“少在那里说这种话,我比你自甘堕落的样子强多了好吗?”卜占熙白了她一眼道。
夙华坐下,笑道:“当然,卜公子是为天下人而活,而我只为了一人而活,我们两个人当然不一样。”
“可那人没死,你为什么要去死?”
夙华叹气,“因为我在他心里已经死了。”
卜占熙闭上嘴,与余嫤祎对视了一眼,他真的也有一种想揍人又不能揍的无力感。
夙华又道:“我说这种丧气话并不是想让你们不开心,是因为我想让我的死变得有价值。”
“我觉得我们不需要这种价值。”余嫤祎道。
夙华笑了笑,没有再说话。无论他们需不需要,她都会去做,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