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陈怀亦便成了这间小铺子中的常客,他倒是学机灵了,不知从哪儿搞来张能易容的类似于人皮面具的东西(当然并不是真的用人皮做的),往脸上一扣就能改变人的容貌,使用的修者还可根据自己的个人想法来调整脸上数据,看起来就如同楼迎故以前玩的捏脸游戏一般。
陈怀亦的身份的确是有些麻烦,这般遮掩后无论是楼迎故还是他自己都不由得放松不少。他见楼迎故似乎对这面具十分感兴趣,在一次验过丹药后干脆直接丢给了她一大包,惊的楼迎故险些就要坐在地上抱住大腿求土豪包养了。
奈何她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敖琅揪着尾、啊不揪着衣领拎回屋中了。
洛川镇上的确有些不同于敛华仙门的异域风情,但陈二少爷逛了几天就腻歪了,后来他整日无事可做,甚至干脆就天天往着楼迎故这儿跑,没事闲的不是调戏小渔就是骚扰秦子沂,害得两个人闻“陈”色变不厌其烦。
“我说啊,秦妹妹,你说说你,整日冷着张脸活像一个小冰块,配上屋里面那个大冰块,冻不冻人啊。”他悄悄摸摸凑到秦子沂身旁小声道,说话间又自以为极隐蔽地向着屋中抬了抬手,俨然就是在说那大冰块是敖琅了。
“你快闭嘴吧,还嫌打挨得不够?”
他嘴里整日都在跑火车,有一日终于把众人给惹怒了,由银渔与楼迎故哄骗糊弄那两个护卫,敖琅与秦子沂联手在屋中好好“教育”了他一顿,那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陈怀亦都消停了不少。
他每次前来都会带来一批大量的崭新的灵草,数量庞大到楼迎故哪怕用一根扔一根都能消耗到明年去,惹得楼迎故好奇不已,夜半时分没少按着敖琅磨牙:“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假的啊?那些灵草都是在他那个药园中收的?那药园的面积该有多大啊!”
敖琅:“……”。
楼迎故便又道:“能种出这么多的灵草,且几乎是不到一周就能生出一茬来,我估计这药园的品阶定然不低!”
“果然不愧是修真界中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啊……”。楼迎故最终无限感慨道。
她穿越至今还没看到过真正的修真宗门是何等气派呢。
楼迎故越想越远,敖琅面色愈加深沉,前段时间整天嘟嘟囔囔着什么“龙傲良辰”,好不容易学会闭嘴了,又开始磨叽陈怀亦了?
真是不长记性。
敖琅愤愤想道,干脆将猫按在床上从上到下从头至尾彻彻底底撸了一遍毛才肯罢休。
于是第二日陈怀亦再来“串门”时便惊讶发现一屋子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了。
他这日来的也是巧,刚好遇到了几个来上门找茬的修者,楼迎故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租了个半死不活还动不动倒往里搭钱的铺子……起先不知有多少人笑话她傻,却没人能想到她竟然真的将这铺子给办了起来。
开始时还有些惊讶敬佩不可思议,后来见到铺中逐渐增多的客流,旁人便忍不住生出什么别的心思了,找茬的事情隔三差五便有发生。
起初都是些筑基期的修者,秦子沂自己就能对付,她一个金丹以一打十踹出去一片彪形大汉,惊呆路人无数,连带着一旁恰好路过的陈怀亦都被留下了不轻的心理阴影。
后来修者的等级便逐渐增多了起来,按着修真界中一个金丹就能横着走的态势,完全不难猜断出这都是各个势力派出来的眼线探子,这便是开始计划着要一点点摸透楼迎故的底了。
起初秦子沂还能试着拆上几招,到了后来边有些力不从心了。
陈怀亦来时恰好见到了这么一幕。
他一角踹在为首修者的胸口:“娘的,敢跑到你爷爷我这儿找茬来?我告诉你,单看找茬这方面爷爷是你祖宗!”
“还不快滚!”陈怀亦松开踩在那人身上的腿,厉声喝道。
“没事吧?”他转身就要拉起秦子沂,没想到手上却挨了重重一下,秦子沂恶狠狠地扭头望了他一眼,转身便跌跌撞撞离开进屋了。
在那之后他与铺中众人的关系边逐渐亲密了起来。
日子便也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眨眼睛洛川镇上最富盛名的拍卖会便到了近前。
陈怀亦到底有着敛华仙门二少爷这重身份,早早就收到了拍卖行精心绘制的拍卖清单与入场券,楼迎故与敖琅商量了下,又用了一大批丹药在他这儿换了两张多余的闲置入场券。
她本来只想着去这拍卖会上见见世面,目光无意扫过陈怀亦带来的拍卖物品的单子时却突然顿了顿,继而整个人的视线都落于拿张纸上的一点,这下是当真不能置身事外了。
楼迎故一直心心念念着给凑够材料补齐敖琅断掉的龙角,龙血榣的汁液倒是有了,部分材料也能在龙谷中寻到些备份物品,但其余的材料还空白一片不知从何找齐呢,冷不丁在拍卖会上见到了这东西的身影,楼迎故自然说什么都不能放弃。
好在那东西并不算什么名贵物品,在拍卖会中也没受到太多的重视,不大的一块灵兽晶核夹杂在一堆杂七杂八的零碎物品中,看着毫不惹眼。
翌日一早楼迎故便早早醒了过来,她前一夜实在是太过激动了,拉着敖琅闹了大半个晚上,总是忍不住叫敖琅的名字想与她说话。现下楼迎故终于平静下来了,迷迷糊糊就回忆起了昨晚的事情,见到龙女时面上便难得染上了几分羞涩。
“小渔当真不去吗?”楼迎故再度问道。
银渔点了点头:“几位大人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铺子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照顾的,现今洛川镇上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集在拍卖行附近,仍有闲心在市面上晃荡的也就是些护卫或下属罢了。
想到此处楼迎故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拉下帘子就要离开,临出门时心口处却仿佛于蓦然间覆盖上了一重阴影,一瞬间蒙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楼迎故身子晃了晃,险些就要摔倒在地。
“小楼?”无论是何时何地,只要是她与敖琅呆在一起的时候……敖琅的注意力定是有一半都落在她的身上的,这时候固然也是如此。敖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似是被她吓了一大跳面上满是惊恐担忧:“你怎么了?!”
一旁秦子沂与小渔也纷纷迎了上来。
楼迎故扶着敖琅的手臂,侧身将头埋入龙女的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过了片刻才道:“没事了。”
“刚刚突然晕了一下子……现在已经好了。”楼迎故道。
她想了想,暗自给敖琅传了音:“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今天会出什么事情一般。”
敖琅挑了挑眉。
作为这世间仅有的神兽衔蝉的血脉,楼迎故的危机感知能力要远远超过敖琅,趋利避害似乎已经成为了深入她骨髓的一种本能,在这方面截止到目前她还从未出错过。
“能感觉到具体是哪方面吗?”敖琅问道。
楼迎故摇了摇头。
“这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溺水!”楼迎故闭目想了想,这才说道。
“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入耳中鼻中,张嘴发不出声音吐不出一句成串的句子,四面八方都是绝路,怎样都无法寻找到逃出去的方向……”。
她咬了咬牙,禁不住再度打了个寒颤。
预知到的东西固然可怕,但敖琅的身体也十分重要,过了这个村能不能找到店都不一定,敖琅从受伤到至今好不容易才让她寻到了些线索,楼迎故说什么都不能任由它白白从掌心中流走。
她咬了咬牙:“我们走。”
楼迎故背过身:“小渔,你当真不跟着我们去吗?”
小渔仍旧是那么句回答。
楼迎故也不清楚这次拍卖会之旅是否顺利,她已经做好了买不下来就抢下来的心理准备,带着小渔前往难免会横生事端。
小渔也是隐隐猜到了些什么,怕自己做了拖累的后腿才一口拒绝的。
楼迎故犹豫了下,心头浮起淡淡的歉意,她几步回了铺中一把打开存货用的箱子,捧出近期做的一大把符箓送到小渔面前:“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上,没事自然最好,倘若……倘若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要想着给我省符箓,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小渔被她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搞的一头雾水,却也仍旧是乖乖记在心底点了点头,楼迎故又补充了句:“那条吊坠还在你的身上吧?千万不要将它取下来,乖乖等着我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