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是美好的,然而她们最终也没能问出任何东西。
前脚敖琅刚进了屋子,下一刻那些修者就纷纷自绝而亡了。
刚刚还是一个个好好的活生生的人,眨眼间便从面上为始至足为止逐渐覆上了层冰霜。那层冰轻轻薄薄的,厚度与凡世中的纸张差不多,十二具尸体俱是被裹在冰霜之下,连尸体都带上了几分银蓝。
本来就是夜里,寒意极重,又被冻了这么一下子......秦子沂的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连呼吸都带出白气了。
这十二人的修为被敖琅废的干干净净,不然若是任他们一个个自爆恐怕这条小巷都要被夷平大半了。
秦子沂被这些人吓了一跳,俯身蹲在最前方的一具尸体前。
她思忖片刻后取出了把黑犀木梳,以梳背轻轻刮下尸体面上的银蓝冰霜,而后一把捏住那具余温尚在的尸体下颌左右看了看:“前辈......他们是服毒自尽的。”
毒是藏在人的口中的,本来仅是为了防止人被俘获不能及时自爆从而向外吐露不该说的消息,没想到竟然当真派上了用场。
秦子沂小心查看了半天:“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当是六品魔蛇寒骨蝰蛇的蛇毒。
这种蛇的毒性十分可怕,毒性极其浓烈几乎是触之及死,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修者都对其闻之色变。
这蛇皮极厚防御力极高,繁衍能力比起其他高阶灵兽又要优上不少,蝰蛇所行过之处寸草不生,一度在修真界中形成了灾患。
“寒骨蝰蛇毒十分好判断,修者一般都通过三种方式来判断这种毒。”
秦子沂顿了顿:“其一是毒性发作的极快;其二是蛇毒中的阴毒极重,中毒者会身覆冰霜;其三则是最稳妥的一种法子了。”
“但凡是中了这种毒的人,骨头都会被毒浸成银蓝色。修真界中能达到这种效果的东西寥寥无几,配合其他几个特征便很少会出现判断错误的情况。”
敖琅点点头,若有所思。
“但我记得族内学堂中有长老特意讲过,曾经有一段时间这蛇为祸修真界,祁山山脚十几个镇子无一活口,当时震惊了大半个修真界。”
“后来祁山所归属的门派遣了心腹弟子下山调查,没想到竟也被毒死在了祁山上。那门派长老大怒,亲自遣了不少人布置了场围杀大阵,自那以后蚀骨蝰蛇就再也没再修真界中出现过,我们都以为这蛇灭绝了呢.......”。
秦子沂本就心细,在行至洛川镇的路上时就发觉了这位前辈似乎对修真界中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故而干脆直接说出了所有自己知道的消息。
“修真界中的灵兽法器,三品以下的根本不值一提,四品效用可拟筑基,五品六品勉强能与金丹期画上等号。寒骨蝰蛇的毒要再往上跃上一阶,六品的寒骨蝰蛇蛇毒若是操作得当的话甚至连元婴期的道君都能毒死。”
敖琅借着储物袋的遮掩从龙谷中翻出了根约有一指粗细的长条玉石,有些像是加粗了好几倍的筷子。她小心翼翼将剩余一点蛇毒归在一起,又去了个玉盒收好:“这么大个修真界,难到只有祁山存在寒骨蝰蛇吗?”
秦子沂认真点头:“正是。”
“当时那门派的长老为了给爱徒报仇,特意出山请了知晓天下事的二殿之一天机殿的人卜算天机。寒骨蝰蛇由于灵力属性等原因只能在祁山上生存,全修真界只有这地方存在的。”
“那可不一定。”略微沙哑低沉的声音骤然回荡在敖琅识海中。
楼迎故刚刚睡醒,整只喵都不太精神,她蒲一睁开眼睛便察觉到覆盖周身的结界,刚刚一直在小心研究怎么破解开它。
刚刚破解便闻得秦子沂说的关于寒骨蝰蛇的事情。
“小楼?”
“寒骨蝰蛇之所以仅在祁山上出现,是因为祁山上有一条寒骨冰泉。这种蛇会将自己的蛇蛋产在冰泉之中,也只有浸泡过冰泉的寒骨蝰蛇的蛇蛋才能成功孵化出来。”
“这种蛇的蛋生来时是不带有一丝阴毒寒毒的,浸泡过冰泉后寒意会浸入蛇身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敖琅眯了眯眸:“你的意思是,这蛇可以离了祁山,却不能离了冰泉?”
楼迎故在她头顶蹭了蹭:“正是如此。”
秦子沂见敖琅突然没了动静,小心问道:“前辈?”
敖琅抬步到了近前,俯身对着尸身查看许久,灵识化为无形金龙绕着尸身盘旋不散,最终却也没能查到任何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
她站起身,抛了个储物袋到秦子沂怀中:“当下是查不出什么了,把他们的尸体都放进这里,明日再议吧。”
秦子沂便点头道是。
敖琅转身想走,楼迎故却突然厉喝一声:“且慢!”
敖琅一愣:“小楼?”
她依着楼迎故的话语重新走到尸体近前,在极后面的一具筑基期的尸身手旁望见了块破碎的仅余一角的拇指大的符咒碎片,敖琅看不见楼迎故的神色,直觉却告诉她那定然是十分严肃可怕的。
“这东西是传讯符咒的一种。”楼迎故道。
她的语气极为低沉:“倘若我猜的不错,在他们断气的一瞬间,我们的外貌图像就已经传到他们主子那里了。”
敖琅这下是真的僵住了。
她盯着那块碎掉的符咒看的太久了,久到银渔和秦子沂都将目光投到了符咒上面。这东西十分稀少罕见,哪怕是秦子沂这个秦家未来的继承人也毫不认识,不过她倒是也想到这方面了:“修真界中有一种术法,可以根据人的本命精血加以命魂灯辅助,可以以此看到修者生前所见的最后的景象......”。
“前辈......我们是不是......被他们记住了?”
敖琅还好,毕竟是隐在斗篷下的,哪怕是渡劫大乘期的大能也无法仅从一段影像中看到她黑袍下的眉眼。银渔本身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也没什么好遮挡的必要,唯一剩下的便仅剩下个秦子沂了。
她这些年来可没少跟着秦家长老出现在各种场合,知名度高的很,就差找一块牌子光明正大写上自己的姓名了。
“怎么?后悔吗?”敖琅抬头望人,似笑非笑道。
秦子沂用力摇头,却是坚定道:“不后悔!”
跟随前辈可能是她今生做过的最不会后悔的一件事情了。
楼迎故以肉垫按了按敖琅,阻了人看向秦子沂的视线:“你说,他们会不会再次派人追过来?”
......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再度找个地方开始躲藏生涯?
这也是秦子沂和银渔所担心的。
敖琅隔空压了压手:“不必担心,该怎样就怎样。”
“只要我们仍旧处于洛川镇中,这些人便无法动我们分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