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
陆沅离道:“我看了范教授的证词,根据他的话里话外来推断,跟女主角有私情的男人,很可能不止一个。那么,彼此之间,就会涉及一个嫉妒的问题。可是,除了我们之前考虑的,女死者的丈夫与情人间的嫉妒,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以女死者的年龄来说,跟她有情感纠葛的男子,大概率都是已婚一族。那么,对方的妻子,因为记恨,或者想保住婚姻,就也有杀人动机。”
听到这里,焦旸不由一怔,“你这意思是说,也没法排除,凶手可能是女人?”
“目前是这样。”陆沅离道:“对于这种细腻的杀人方法来判断,他其实并不需要什么体力,却对谨慎小心,力度掌握,以及时机的安排,具有很高的要求。这样看起来,女性其实比男人,更有优势一些。”
物证那边,很快提交了鉴证结果的详细报告。验尸显示,两名死者确为吸入一氧化碳中毒而死,其血液中的一氧化碳浓度,超过正常水平几十倍。现场发现的盛放有毒气体用的原白色气球,虽然是泰国进口的实验室专用,却就是普通的橡胶材质,也是国内通用的型号,数量庞大。关键是,气球上并没有找到指纹,以及其他能证明凶手身份的物质。
而在汽车上找到的几根头发,被证实,分别属于两名死者,以及另一个男人,即当时他们找到的那根白头发,并不是范教授的。
这就叫案情更加扑朔迷离,办公室里又一阵议论纷纷。焦旸就带着检验报告,和部分气球碎片,又去了范教授任职的申城远洋大学。
学校行政科的一位老师,陪着焦旸他们去了化学实验室,找到了一位分管院系行政的副院长康教授,请他辨认气球碎片。
康教授仔细看了一下说,他们学校,确实也用这种气球做实验。但是,这种气球价格比较低廉,几十块钱一包,100个,才相当于几毛钱一个。体积大一些的气球,略微贵一点,一般最多也就几块钱。学生做实验的时候,很可能一人领一包半包的,然后几组同学分下去,上面也没有什么编号。至于这个气球属于哪里,是不是他们学校的,这个也说不清。
焦旸忽然想到,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学校领导提供的情况。焦旸就问道:“康教授,咱们学校化学系,是不是还有一位何教授?”
“你说老何?”
康教授说:“有。焦队长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老何平时跟范教授关系确实不错。”
焦旸道:“不知道何教授今天在吗?我们能不能见见他?”
康教授查了排班表说:“老何今天有课,他在。马上就下课,我这就陪你们过去。”
何塘教授一下课,就被康教授叫进了旁边的小会议室,棕红色的长会议桌对面,坐着三个年轻人,左边的吊儿郎当,右边脸上还有一些稚气,故意装成熟。中间的青年男子,一看坐姿就知道受过专业训练,气质端正硬朗,眼神平和中带着几许审视,很明显的,来自于国家某一种强制机关。
何塘犹豫了一下,康教授已经开口介绍道:“这位是区局刑侦大队的焦队长,还有他两位同事,小侯,小余。焦队,这就是我们院系的何教授,他刚下课,让你们久等了。”
虽然已经大致看了出来,但听康教授明确说出来他们是警察,而且是刑警,何塘都已经扶到椅背上的手,犹豫了一下,才拉开椅子坐下道:“几位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何教授,您好,请坐。”
焦旸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才道:“不知道您听说了没有,范教授家里,出了一些事情。我们也是听说,您跟范教授平时关系不错。我们正好在咱们学校里,就想顺便向您了解一下情况,就是例行询问,您不用紧张。”
“哦,你说老范妻子去世了的事儿啊,我听说了。”
何塘坐下道:“但是,这我也不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因为范教授太太的去世,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焦旸道:“所以我们想问一下,最近您有没有发现,范教授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或者情绪不对,又或者有没有,跟您说过什么。”
“没有啊。”何塘点着颗烟,想了想道:“不是意外,是什么意思?被人杀了?!你们不会是怀疑老范吧?我最近工作挺忙,我们聚的也少,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不过老范这个人,他也不大会跟别人说私事。但我觉得不可能吧,他跟他太太的感情,还是挺好的。”
感情好?焦旸看了看他道:“那最近,范教授有没有到过您的实验室里,去找过您?”
何塘道:“焦队长,我没有自己独立的个人实验室,我就是在学校里做实验。”
“嗯。”刻意强调没有实验室这个问题吗?焦旸道:“我的意思就是说,范教授有没有去实验室找过您?”
何塘一顿,道:“最近好像有两次,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
“好。”焦旸忽然道:“您觉得,范教授跟他夫人感情还不错吗?”
何塘道:“是啊,他们认识结婚那一段,全校都知道,还挺浪漫的。当然了,以后两口子过日子,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何况,有时候女同志到了更年期,脾气大一些,喜怒无常也正常,互相包容一下,就过去了。”
更年期,还没到四十岁的女性,怎么也到不了更年期吧?焦旸敏锐的察觉到了何塘话里的意思,笑着跟上去问道:“您碰到过他们夫妻吵架?”
何塘道:“有时候吧。这个谁家两口子不吵架啊?我们家有时候也要拌嘴几句嘛!”
焦旸笑道:“好,谢谢何教授给我们提供情况。”
焦旸带着侯希勇他们两人出来,低头往走廊的照片墙上瞄了一眼,无意中看到,最近两个学院一起出去春游踏青时,所拍摄的照片。范一文搂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的腰,女人斜扭着头看他,一脸崇拜、仰慕,两人看起来,举止十分亲密。
焦旸一顿,貌似随口道:“这位女老师,也是范教授的好朋友吗?”
何塘莫名的低头看了一眼,笑道:“奥,你说杨晴啊。她是我们化学系的助教,以前是老范的学生,后来老范就帮着她留校任教了。”
焦旸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这个“帮着”,用的也是神来之笔……
焦旸笑道:“今天麻烦何教授了,那我们先回去了。”
但是,等何瑭一进电梯,焦旸转头就示意余晓光,回到小会议室,把刚才何塘抽得烟头,用证物袋采集起来。他则带着侯希勇,绕回去找康教授。
焦旸一进康教授的办公室,就说:“您好,我还有点事情,想向您了解一下。”
康教授有些诧异,摘下眼镜道:“焦队啊,你说。”
焦旸道:“咱们学校,也有一氧化碳等危险试剂相关的试验吧?何教授,最近有这一方面的试验吗?”
康教授点头道:“这是自然,化学相关专业,都是免不了的。何教授也有很多这类试验,怎么了?”
焦旸说:“我毕业好几年了,现在不太清楚流程。那咱们学校,对这些危险品,有没有什么管控措施?”
“当然有了!”康教授道:“我们学校是top9,程序非常严格啊!首先,要向学校报备,提出申请,再向所在的院系报备。导师、同学、助手,所有实验团队都要签合同的。当然,有的专业也会反过来,就是从系到院到部再到学校。并且,现在全部都有视频监控,拿危险试剂还有瞳孔识别,非常严格的。你稍等,我让他们给你找记录看下。”
焦旸看了危险试剂的取用登记,果然何塘一直有一氧化碳与氯.气在高温下作用得到光.气(cocl2)等化学实验。
焦旸将关于何塘的几页实验登记拍摄下来,又请康教授的助手复印了一份带走。
焦旸匆匆赶回局里,就把刚才收起来的何瑭的烟头亲自送到物证。
“李姐!”
焦旸甜腻腻的笑道:“急活,帮我们加个班呗!”
“焦队啊!”
李如斯笑道:“今天不巧了,我正准备出去约会呢!”
焦旸笑道:“紧急情况,如斯姐帮个忙嘛!”
李如斯笑道:“那我的约会,你给补吗?”
“我可不敢!”焦旸笑道:“怕竹老大打爆我狗头!”
“你会怕他?”
李如斯抿嘴笑道:“你不是年年体测第一吗?”
“那也不行啊!”焦旸笑道:“我们干刑侦的,哪个敢得罪技侦啊?不想混了?!”
“你这人啊,真没劲!年轻轻的就跟小老头一样!”
一点也逗不起来!李如斯撇嘴道:“说吧,什么事儿!”
焦旸取出放在物证袋里的烟头,“姐,你帮我测下这个烟头上含有的dna,看跟我们之前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几根头发里,不属于两位死者的那根白发,是否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