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妖孽?”麒麟护着崔绝,警惕地看向那个男人,对方的力量极为复杂,明明是个蛇妖,却有着淡淡的魔气,和一丝来自幽冥的阴气,带着明显的等级压制。
“那可是天底下第一大妖孽。”崔绝介绍道,“人界的降魔师,前任特侦组长陆行舟。”
那男人——陆行舟挥舞着骨鞭在妖魔群中大杀四方,听到此话,抽空回过头来,抬手在额角点了一下,行了个降魔师礼,笑道:“小神兽,你好呀。”
麒麟倒吸一口冷气,暴怒:“我都八百岁了!”
“八百岁……哇。”陆行舟仿佛十分惊奇地叫了一声,“果然还是个幼崽。”
麒麟烦躁地刨了下地:“难道你很大?”
“还行吧,才三千岁,仍是少年。”陆行舟云淡风轻地说。
麒麟:“!!!”
“都闭嘴!”阴天子没好气地呵斥,砍翻身侧扑上来的妖魔,抬眼往远处望去,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围剿过来的影子。
“哟,被围杀了呀。”陆行舟矫健敏捷,跳起来一顿连环踹踢飞十几个妖魔,站在尸山骨海中幸灾乐祸地笑道,“瞧你们这倒霉催的,早跟你们说平时要积德。”他用骨鞭指了指崔绝,“特别是你。”
阴天子:“闭上你的嘴。”
他猛地转身,抬剑挡住背后劈砍来的长剑,另一只手持刀,拦腰斩去。
剑灵身法飘忽,突然从眼前消失,下一秒出现在背后,剑尖刺向阴天子的背心。
两人缠斗十几招,阴天子刀剑齐出,一刀封住他的去路,挥剑直逼命门,剑灵反应极快,闪身避过剑锋,忽听背后一声刀鸣,蓦地回头,就见刀锋已至眼前。
阴天子刀锋燃着那落迦火,一刀劈得剑灵四分五裂。
下一刻,就见前方的树冠上,剑灵模模糊糊的影子逐渐凝聚成形,背着剑踞峙在树顶,漠然看着他们。
崔绝坐在麒麟背上,仰脸环顾崖壁:“这是巫术,他借巫术聚灵,巫术不断,剑灵便会一遍遍重生。”
“这不是耍赖吗?”陆行舟道,“儿子,这样打不是办法,对面搞疲劳战,你会被累死的,擒贼先擒王,把对面的老大干掉。”
阴天子没有应声,却知道他说得没错。
陆行舟:“得找到巫师的方位,这帮混吃等死的屁本事没有,就知道装神弄鬼,呃……”他看一眼阴天子和崔绝,“我不是针对你们。”
崔绝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并不在乎你的针对。”
头顶传来一声鹰唳,白尾雷隼张开双翼在上空盘旋,阴天子借着雷隼的锐眼俯瞰整片峡谷。
在两侧的崖壁顶端,各有一名白衣巫师,手持法杖,在施术催动妖魔源源不断地补充上来。
陆行舟:“找到了没?你那鸟还能不能行啊?看不见就直说,我让你妈想办法。”
“少废话。”阴天子指出上面的方位,“一人一个,把那两个巫师弄掉。”
“好嘞。”陆行舟身体猛地腾跃而起,众人只感觉一条庞大的巨蛇从眼前腾起,蛇尾一摆,刹那间已经攀着漫山树木游上山顶。
阴天子看向踞峙在树冠顶上的剑灵。
剑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指微微移动,攥紧剑柄,瘦削的身体紧绷起来,蓄势待发。
变数就在一瞬间。
磅礴的死气忽然从林下冲了出来,剑灵在同一时间拔剑扑下树冠,身影却蓦地一顿,惊见死气聚成一个牢笼,将他禁锢在里面。
阴天子抬头望向崖顶,只见陆行舟速度极快地游上山顶,右手拎着骨鞭,左手指间夹起一张符纸,杀气腾腾地攻向一个巫师。
巫师正在施术,被迫仓皇迎战,挥舞法杖抵挡陆行舟既快又猛的攻击。
眨眼间,已经对战几十招,陆行舟一鞭挥出,熊熊的那落迦火翻滚而来,巫师竖起法杖,吟唱口诀,霎时,冰泉涌出,抵挡火势,他稍松一口气,气尚未到底,忽然就见一条笔直有力的长腿迎面劈来。
陆行舟飞起一脚,穿过火焰,干脆利落的一击劈挂,正中巫师面门。登时,一声颅骨断裂的声音,巫师叫都没能叫出来,满脸是血地跌落山崖。
巫师一死,术法中断,漫山遍野的妖魔随之一顿。
阴天子见巫师已死,手掌一收,死气牢笼骤然爆裂,他提剑刺入爆开的死气之中。
“不对!”他猛地转身,见到剑灵在身后不远处再度复生,双手持剑,砍向崔绝。
阴天子及时回防,挡在崔绝面前,拦住气势汹汹劈下的一剑。
就听陆行舟的怒吼从遥远的崖顶传来:“我日你大爷!说好一人一个的呢???”
阴天子:“……”
他的意思是让陆行舟跟他对象一人解决一个,不是说跟自己一人一个……
明明已经跌落山崖死得不能再死的巫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
两名巫师的术法彼此呼应,必须同时击杀,否则术法运转之下,随死随生,永无止息。
崔绝疑惑地问:“陆行舟在这里,石饮羽怎会不在?”
麒麟:“那又是谁?”
“一个魔物。”崔绝简短地介绍,“陆行舟的情人。”
麒麟:“他是降魔师。”
“你都会说话,魔物为何不能是降魔师的情人?”阴天子飞身落在麒麟背上,抱了一下崔绝,再度离开,杀向周遭涌上来的妖魔。
正在众人困惑之际,忽听一声鸣镝响起,阴天子抬头,看到一支箭矢从远处崖壁射出,呼啸着射向对面崖顶上的白衣巫师。
与此同时,那落迦火在另一侧崖顶爆燃开来。
两声惨叫同时响起,随着巫师死亡,妖魔的攻势终于停歇下来。
陆行舟和一个英俊的男人回到峡底时,阴天子正好一刀划向剑灵的咽喉。
崔绝:“留他活口。”
阴天子立即收刀。
“哇,”陆行舟拍着巴掌赞道,“声控的呀。”
阴天子:“闭嘴。”
“小阴。”陆行舟西子捧心,痛心疾首地说,“我们好几个月没见面了,你说的最多的话竟然是‘闭嘴’,真是令爸爸伤心啊。”
“闭……住口!”阴天子面无表情地说。
陆行舟:“该夸你同义词学得不错吗?”
崔绝笑了一声,看向陆行舟身边的男人:“石魁首,好久不见,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阴天子:“应该问他为什么现身那么晚。”
“主要是解决一些生活上的问题。”石饮羽笑得和蔼可亲。
阴天子:“……”他五感敏锐——甚至根本不用这么强大的实力——他闻到一股油脂炙烤的味道,还有一点点黑胡椒味,一点点椒盐味……
十分钟后
坐在篝火旁,阴天子看着眼前占地上百平方米的大型烧烤场,沉默半晌,问石饮羽:“这就是你迟迟没有露面的原因?”
“民以食为天嘛。”石饮羽麻利地往烤乳猪上刷调料,“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崔绝拿剑将兔腿细细切好,递给阴天子,笑道:“尝尝,看上去不错。”说完转头对石饮羽道:“可你并不是人,你是魔。”
“魔生除了吃喝二字,还要加上疼爱妻三个字。”石饮羽一本正经地表示。
崔绝:“……”
“哈哈。”陆行舟大笑,拎出一个酒坛。
阴天子皱眉:“你们还带着酒?”
“打劫了一个魔物的洞府。”陆行舟道,“这酒度数高,你俩能喝吗?”
阴天子:“给我自己就好。”
石饮羽滴酒不沾,崔绝不被允许喝酒,最后那一坛烈酒被陆行舟和阴天子分着喝了个干净。
阴天子咬了一口兔腿,肉香皮脆,掺着浓烈的酒香,鲜香荡魂,他跟陆行舟碰了下酒杯,问:“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是魔主。”
崔绝手下切肉的动作没停,唇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冷笑,慢声细语地笑道:“他的深宫生活又不快乐了?”
“他倒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的。”石饮羽出身魔城,忍不住为魔主说话。
“哈。”崔绝一笑了之,“魔主派你们来的?”
“啧。”陆行舟啧了一声,对阴天子道:“小阴,你媳妇怎么回事?怎么一张嘴就要挑拨离间的?他是不是不会正常说话?什么叫魔主‘派’我们?他有资格‘派’我吗?我搭理他一下就是给他面子。”
阴天子板着脸:“子珏没那意思,是你小心眼。”
“嘶……”陆行舟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这话怎么能说得出口,谁能比你媳妇更小心眼?
“还有,”阴天子道,“他不是我媳妇。”
崔绝手一滑,剑刃擦着指尖过去,登时渗出一串血珠。
阴天子倏地闪到他身边,抓起他的手。
崔绝失笑:“我这是义躯,别紧张。”
“我没有紧张。”阴天子否认,即使是义躯,仍然尽心为他包扎好伤口,沉声道,“我不该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
陆行舟盘腿坐在他们对面,嘴里叼着半截兔腿,看看崔绝手底的烤肉,再看看阴天子如临大敌的样子,目瞪口呆,活了三千年,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危险”这个词的意思产生困惑。
“不是,”陆行舟无语地说,“你俩都这样了,他还不是你媳妇?是谁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阴天子:“你不要胡说,我们不是那样低俗的人。”
“……”陆行舟对“低俗”这个词也产生了怀疑。
“子珏不是我的附庸,他是独立的、智慧的、与我平起平坐的,”阴天子淡淡地说,“并不是‘我的媳妇’这样的说法可以概括的。”
陆行舟:“……”
崔绝抿唇笑了笑:“我当然是陛下的附庸,这毋庸置疑。”
陆行舟:“!!!”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被秀到了?搞反了吧!
石饮羽将烤好的猪颈肉细细切成一碟,递到陆行舟面前,笑着说:“缺什么秀什么,诚不我欺呀。”
“有道理。”陆行舟突然出手,勾着石饮羽的脖子,拥吻了起来。
麒麟怒道:“有伤风化!”
“……你们怎么回事?”陆行舟惊道,“冥界民风开放,可你们怎么连这只幼崽都是老古董?”
麒麟:“这只幼崽八百岁了!”
“我三千岁了!”陆行舟指向石饮羽,“他一千岁了,”又指向崔绝和阴天子,“他俩也都一千岁了,在场就你是个弟弟。”
麒麟:“……”
“别闹了。”阴天子打断他们,“魔主为什么会让你们来这里?他得到了什么消息?”
陆行舟:“判官应该知道,魔主一直在关注云阳氏。”
“嗯。”崔绝点头,现任魔后出身妖界的累世望族云阳氏,曾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被寄予厚望,有机会成为妖王,却年纪轻轻被魔界老男人拐跑,误入歧途,多年来跟娘家云阳氏势同水火。
魔主在暗中关注云阳氏这事崔绝早就通过探子知晓,可以解释为想帮魔后与娘家和解,但他却有另一个想法——魔主想找机会,彻底铲除云阳氏。
陆行舟:“云阳氏近日突然暗中派人前往涿光城,考虑到你们也在这里,魔主觉得事情可能不一般,‘请’我们前来坐镇。”
“那真是多谢魔主的绸缪了。”崔绝笑得十分真诚——自己往魔界安插了不少007,看来魔主也没闲着,不然凭他一个独居深宫的老男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和阴天子来到了涿光城?
倒是云阳氏突然派人前来……难道这一场围杀,背后不光有冥王的算盘,还有妖界的小九九?
作者有话要说: tip:吃野味是不对的,没有石饮羽的实力,不要贸然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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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再颓废下去了,从明天开始,一定要坚持日更,请大家监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