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1 / 1)

双方互换筹码。

林幽篁盯着崔绝,见他从西装口袋中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从背面可以隐约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冷笑一声,语气复杂地嘲道:“你早已经准备好了。”

“不然我为什么要让人封住六极恶凰的神智呢?”崔绝慢条斯理地解释,“这里是解封时要用的术法和灵器,你那边有能施放这些术法的高手吗?”

“我自己就是。”

“哈哈,也对,”崔绝自嘲道,“毕竟不是所有领导都像我一样不会武功,活死灵天生擅长控灵术,你修为高深,比你的两个堂姐优秀多了。”

林幽篁脸色一变:“你再提她们一句,我现在就杀了你。”

“原来你真的是逆魂主的儿子。”

“我不是!”

“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崔绝好脾气地妥协,暗中思索自己是不是命犯中二少年,回去该找个黄道吉日卜上一卦了。

林幽篁接过白纸,飞快地浏览一番,抬起头:“你怎么保证这方法里没有做手脚?”

崔绝:“请相信在下,我一向纯……”

“相信你的人现在都在地狱里。”

“……”崔绝看着他阴森的脸,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这么快就想……”

“毁约。”林幽篁替他说完,微笑着从角落的椅子中站起。

“!!!”

林幽篁笑着走近,指尖有灵丝若隐若现,他慢慢地走过去,如同一个恶劣的猎手,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向他的猎物。

崔绝僵硬:“少年人,契约精神是双方合作最重要的准则……我当然不会做手脚,你看我不是也相信了你所说的割昏晓剑的下落……”

在离棺材还有半米远的时候,他突然加速,重重一步踏出,身体倏地前倾,俯身逼近崔绝的脸。

崔绝被惊得猛然往后一仰,袖扣中的死气弥漫出来。

林幽篁几乎贴着他的鼻尖停住,在萦绕在二人之间的死气中,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轻声道:“我吓唬你的。”

活死灵世代居住在极北寒境,冰凉的身体有一种冰天雪地的苦寒气息,这样近的距离,带来令人骨缝生寒的压迫感。

崔绝感觉浑身骨头缝里都结出了冰碴。

林幽篁起身,悠然道:“判官大人,你希望我强吻你吗?听说你单身一千年了,很寂寞吧,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

“少年人,说谎可不是好孩子。”崔绝闭了闭眼,竭力将对方带来的恐怖压迫感驱逐出去,笑了笑,“之前的梦,明明是你为我编织的,我自己的梦,可不是你这样浅薄的想象力能够驾驭的。”

“那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很美吧,可惜你不识抬举,如果你坚持到最后,会享受到无上的快乐。”

崔绝:“我有陛下,何需这样虚假的快乐。”

“别嘴硬了,何为虚假,何为真实?你又没有尝试过真实的快乐,你的陛下不敢碰你,作为冥王,他体内的重浊之炁不是你能够承受的,你的魂体太孱弱了,他连吻你都不敢,哈哈。”

崔绝抿唇低笑:“他是不舍得。”

“别露出这种表情,真恶心。”

崔绝:“你们活死灵没有语文课的吗?”

“有啊,需要我发挥文采帮你把梦里的内容写出来吗?”林幽篁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微微侧过脸,似乎在感知某种隐秘的东西,片刻后,勾起嘴唇笑了:“你的陛下很勇猛。”

这人除了控灵之外还擅长驭梦,崔绝知道阴天子此刻想必也被困在某个梦境中,只是不知以此人的恶劣程度,他会给阴天子编织怎样的梦。

“你担心他?”林幽篁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崔绝的脸,又忌惮他身上阴天子的力量,手指在空中停住,嘲道,“真是个体贴的人/妻。”

崔绝垂眸,看着他纤细修长的手指,笑笑:“无论嘴上多么狂,你终究是惧怕我的陛下呀。”

“不要刺激我,我暂时没有夫目前犯的兴趣。”

“嗯?”崔绝转念明白他的意思,“陛下在赶过来?”

“但你一直邀请我,”林幽篁不顾他的意思自说自话,“我就只好大义捐躯,犯你一犯……”

“???我什么时候邀请你?”

林幽篁指尖释出几缕灵丝,摸向崔绝的脸:“你看着我的时候,你听我说话的时候,你笑的时候……你这张脸,笑起来好看,哭起来……应该更好看……嘶!”

灵丝碰到脸颊,登时被暴起的死气吞灭,林幽篁猛地收回手,指尖被死气击伤的地方如同被火焰蚕食的纸张边缘,带着灼痕卷曲起来。

他舔了舔受伤的指尖,偏过头继续感知阴天子所在的方向,幽然道:“好猛啊,你的陛下真的好猛啊,三层重叠的梦境都能破开,奇怪,他为什么没有沉沦在你的诱惑里呢?”

崔绝刚要说话,忽然感觉一大片惨白色扑入眼帘,他蓦地抬头,只见悬在头顶的灵幡飞速坠落下来。

他第一反应就是立即逃出棺材,却忽然感觉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拖进棺材底部,袖扣中死气爆开,那股力量果然一退。

他抓紧时间,奋力挣扎着想要爬起。

林幽篁发出一声痛呼,身体多个边缘都被死气灼伤,痛得他面目扭曲,却更加愉快地扩大了笑容:“哈哈,冥王之力,不过如此……”

崔绝挣脱那股力量的牵扯,翻身跃出棺材。

跃出的瞬间,身体猛地往后撤去,坠落的灵幡碰到他的手足,顿时像白蛇一般,灵活而刁钻地缠了上去,重重叠叠,紧紧捆缚。

死气弥漫,如同燃起看不见的火焰,一条条灵幡被灼烧,然而立即有更多灵幡纠缠上来。

崔绝手臂和双足都被缠紧,痛苦挣扎间,大脑嗡嗡作响,不知过了多久,耳畔骤然一声裂响,空间扭曲,四面八方如同有透明的墙面轰然坍塌,那股让他痛不欲生的压迫感顿时消散。

昏黄灯光亮了起来,夜风灌入房间,带来远处隐隐约约的生活噪音。

一道挺拔的身影破门而入。

“呀,你的陛下来了。”林幽篁怪里怪气地笑了一声,双手一翻,侧立在墙边的棺材板飞来,重重盖在了棺材上。

崔绝只觉眼前一黑,被盖棺的巨响震得半昏过去。

外面一阵沉闷的击打声,接着棺材板被掀开,阴天子高大的身影挡住光线,逆光下面目不清,却阴风阵阵。

——崔绝躺在深窄的棺材中,衣衫凌乱,双手被洁白的灵幡捆在胸前,如同被敬献的祭品。

阴天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崔绝苦笑:“陛下……”

话未说完,阴天子忽然出手,一掌击碎棺材,接着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棺材碎屑飞溅,崔绝狼狈地滚落出来,神奇地毫发无伤,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手足上的灵幡却越挣越紧。

一眨眼,阴天子都快走出房间了。

“哎!”崔绝惊叫,“你不救我?”

阴天子的脚步顿了顿,回过身,远远地看着伏在地上不住扭动的人影,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中布满深沉的怒意。

半晌,他缓缓出声,声音嘶哑:“活死灵是吗,驭梦术不错,但你犯了最大的错误,就是将子珏放进这样污秽的梦中。”

崔绝:“……”

“以你卑劣的心性,永远都无法明白他是何等高洁。”

说完,转身就走。

崔绝停止挣扎,倒在遍地棺材碎屑中,忍不住低笑出来。

片刻之后,阴天子又折回来,站在门口看他:“你……”

“徽宁30年,你从漠北回来,策马疾奔十天,带回来漠北的烈酒。”崔绝轻笑着说,“那是我第一次喝到断片儿。”

阴天子神情僵了一瞬,猛地松懈下来——这是只有两人才知道的事情,别人不得而知,也无法伪造。

他阴沉着脸走过来,扶起崔绝,挥手将可恶的灵幡悉数毁去,捏着他被勒出触目惊心红痕的纤细手腕,轻轻揉按了几下,才低哼一声,说:“骗人,以你的酒量,怎么会是第一次喝醉?”

“我行事克制啊,遇到你之前喝酒从不过量的。”崔绝说着,抬手摸了摸阴天子的额头,“刚才你以为自己还在梦境里?”

阴天子点头:“那人是谁?有活死灵的恶心气息,很强,又不够强,应该是王脉。”

“不愧是陛下,猜得真准。”

“谄媚!”

崔绝笑了,解释:“是灵王的侄子,自称叫林幽篁。”

“灵王何时改姓林了?”

“假身份而已,”崔绝道,“上网冲浪都要多精分出几个人设,更何况是行走江湖。”

阴天子看着他:“你也有?”

“心怀叵测的冥府权臣?”

“我知道你不是。”阴天子将他抱起来,抬步往外走去。

崔绝注意到地上有一堆纸张燃烧的灰烬:“果然是纸傀,这人言行疯疯癫癫,却很谨慎,没有用真身前来。”

“他早晚会步这纸傀的后尘。”

林幽篁退去,整个阴宅恢复了往日的情景,夜色笼罩,家家户户亮起灯来,远处传来辅导作业的嘶吼声,晚归的鬼魂风尘仆仆飘进大门,阴暗的巷道间,外卖小鬼飘在窗户外面敲玻璃:“你好,地狱天王的坟外女友,你的变态辣阳气套餐到了。”

阴天子抱着崔绝缓步走在夜色中,低声问:“你跟他达成了什么协议?”

“……”

“如果没有点特殊之处,你不可能拨冗前来,”阴天子淡淡地说,“你袖扣中的死气用尽了,可见有打斗,但你没有受伤,说明有交易。”

“陛下聪慧。”崔绝赏识地笑起来,坦诚道,“他来跟我说,解开六极恶凰的神智,他告诉我割昏晓剑的下落。”

阴天子的手臂一紧,片刻,涩声道:“抱歉。”

若非自己丢失了割昏晓剑,崔绝今日也不至于被一个低劣的活死灵折辱。

不过……

“你封了六极恶凰的神智?”

“当初花欲燃那事,我觉得花欲燃的武器有古怪,有点像六极恶凰的魔枪,一时又琢磨不透原委,就想着不管了,先封再说,没想到让我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阴天子哈地笑了一声,抱着他往上颠了颠,笑道:“哦,听起来你还挺笨的嘛。”

“是呀,全凭托陛下的福,运气好。”

两人走出阴宅小区,庭前高大的柏树下,白无常正靠着树干,睡得昏天黑地。

阴天子拧眉看了一会儿,问崔绝:“他工资多少?”

“税前一万八,逢年过节还发水果和购物卡。”

阴天子露出极为困惑的表情:“我第一次知道养猪还需要发水果。”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迟到了,对不起大家qaq!!!

话说,我准备把名字改回“鬼神不越疆”了,好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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