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1 / 1)

天气越来越冷,又一波寒流来了后,温度降至个位数,整个城市寒风瑟瑟。

这段日子许哲森手头同时做着几个项目,除去陪产检的那一天,两夫妻几乎碰不到面。他回家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她睡着的时候他又要出门了。

孕妇真是嗜睡啊。

许哲森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摸到林文静圆圆的脑袋,右手指节沿着发际,轻触她光滑的额头。

“宝贝,我上班去了。”

他俯下身,偷偷亲了一口,像是小孩背着大人在偷吃掼奶油,因为偷袭成功,他的嘴角弯弯地对着她。

“唔......”

似感觉到耳边痒痒的,林文静不舒服地挠了挠,把脸转了过去。

“我真走了。”

他无奈地又重复了遍,眼神呆呆地对着她刚刚转身留下的空旷。床上的人似乎睡得很熟,并未再给出一丁半点的反应。

“好吧,你好好睡吧。”

他只好对着空气干巴巴地咧嘴笑。

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南方冬季的雨很少是滂泼大雨,更多的是夹带阴冷北风,寒气静谧无声地渗入每个毛孔里。

王师傅已经在家门口等他,为他撑着伞,走在他身旁为其引路。

许哲森每次下雨天出门都特别早,盲人走路慢,雨天更是艰难。路面湿滑,盲杖打在地上的回声不够清晰,常常判断失误,偶尔碰到小水坑也避之不及。

虽然有人引导,但许哲森仍旧小心翼翼的,头下意识地朝下低着,像是能看到脚边一个个小小微凹的水坑。

每一步,他都需要非常谨慎才敢迈下去。

就如同他失明以后的人生。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很快就走到不远处的大奔车前。王师傅一手帮许哲森打开车门,一手扶他上车。他的腿虽已经复原,但碰到阴雨天,仍能看到一丝微跛。

“唉,谢谢王师傅。”

许哲森无奈叹了口气,雨水滑过伞边,叹息轻的微乎其微,但王师傅还是听到了,每每这样的天气,他的老板总是这副有心无力,身上披着不似年轻人该有的心事重重。

车厢里静悄悄的。

许哲森带上耳机开始听邮件,王师傅则专心开车。

大冬天的清晨,天色还没亮,一路路灯敞亮。

“王师傅,你女儿读几年级了?”

许哲森突然关掉手机读屏,摘下了耳机,主动找司机聊天。

“明年小学毕业,快要小升初了。我们两口子没钱,女儿能不能考上好学校,就看她自己的本事咯。”

随后,王师傅又颇为自豪聊起最近女儿在年级里的成绩,有些松弛耷拉着的眼角开心地眯了起来。

“现在小学生升学都这么紧张吗?”

许哲森不解,继续问道。

“紧张,当然紧张啊。许总您是不知道,我们普通家庭没什么能耐,孩子要上好学校只能通过考试。到民办学校考试那天,孩子又是笔试又是面试,还要考体育!这还没完,当爹妈的也要考,爸爸们坐在一个教室里,妈妈们聚在另一个教室,人手一张卷。哎,我就一开车的,听说还要考古文古诗,想想就头大。”

王师傅越说越激动,嗓门不自觉大了起来。心想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女儿的学业则必须努力一下。

“哦,那真是辛苦。”

许哲森有所了解地点点头,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许总,您打听这个做什么?您哪需要打听这个呀?能投胎做您的小孩,得多少大的福气,一出生就是人中龙凤。”

许哲森本是颇有兴趣地打听别人家的育儿经验,但一听“福气”两个字,突然沉下了脸。

“哪有。”

他又一次陷入沉思。

自从得知自己升为人父,他的心里无时无刻都被一种矛盾的情绪笼罩着。一方面,他比往常更认真更努力地工作,想要孩子出生后就能以有一个成功的父亲为荣。而另一面,他又担心小孩出生后会嫌弃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

早在自己的残余视力不足以看清b超图里的小宝宝开始,他便从无比的喜悦之情变成了一位喜忧参半,不知如何是好的盲眼爸爸。

身为一名盲人,有心无力的事情已经很多,而作为一名盲眼爸爸,无奈与愧疚更是只增不减。

纵然自己被工作填的那么满,但但凡有那么一丝丝独处的空隙,心中的忧虑和担心就会悄然无声地冒出来,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盲人的世界,可面对一个新生命的到来,他又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和普通人不同,育儿知识他一窍不通,对待孕妇的突发情况更是手足无措,一切都要从头学起,前方有太多的未知等着他,他甚至怀疑自己不能胜任一名合格的父亲。

然而,无论他怎么表现,如何努力,自家孩子有一个盲眼爸爸是既定事实。

有一个盲眼爸爸算是一件很有“福气”的事吗?

待孩子懂事后,会不会因为自己没有一个健康的父亲而抱怨?

会不会认为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这一连窜的疑虑埋在他内心深处,不敢与任何人讲。只有每个深夜,他从林文静的后背搂住熟睡的她,摸着她日益凸出变大的肚子,才稍许觉得踏实一些。

好在有她在。

白天的时候,他为许氏开拓疆土,为许多员工挡风遮雨。只有夜深人静,他抱着这个女人,才觉得自己也是有人托着他的,不仅托着他,还托着他们的孩子。

人生很难,但也有光。

他的妻儿便是他的光。

......

......

......

“许总,许总,醒醒,到家了。”

小郭在见许哲森瘫在后排,似在做一个美梦,手叉在胸前,嘴里一个劲叫着林文静的名字。

他不忍打扰他,可现在真的很晚了,眼看自己回家睡不了几个小时,天都要亮了。

“许总,到家了。”

小郭回头,见这人终于有了些动静。

“你怎么在这?”

许哲森被人叫醒,面对着眼前黑漆漆一片,呆愣了一下。

他不是正和王师傅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吗?怎么小郭也在?

“许总,你怎么了?我整晚上一直都在啊。包括给文静姐送夜宵,包括她把你……拒了......”

“什么?!”

许哲森一皱眉,立刻撑着手坐直了些。

小郭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把他浇了一个透心凉。

回想到刚才梦中两人已经结婚,甜甜蜜蜜地即将迎来新生儿,许哲森头更晕了,分不清孰是真孰是假。

“你们回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他拿起身旁的盲杖,跌跌撞撞地开门走了出去,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明明离家门口几步之遥,楞是绕了几个弯才找到标志物,

没错,那是梦。

他腿好好的,一点都不像受过伤,灵活的很。能跑能跳,哪有梦境里走不了路的虚弱。

他又回想起林文静之前把自己送到会场门口。

“文静,这次时装周结束后,你真的不考虑留下来吗?”

他用手抵着背后的车门,神情忐忑,因为没有听到回复,故而指节紧捏着盲杖,往林文静站着的大致方向,反复探着耳朵。

“老许......”

许久,林文静才幽幽地唤他的名字。

“不,你也不用这么急着回答我。”

一听她带有歉意的口吻,许哲森立刻打断,机警地不让林文静再说下去。

“我不急,我一点都不急。等你彻底想好了再告诉我不迟。”

他无奈地抿了抿自己干涩的嘴唇,对着前方的空气,仰了一个苦涩的微笑。

“不早了,你别熬太晚。”

不等林文静回答他,许哲森慢慢转过身去。因为慌乱,车门手摸了许久,都被他错过了。

“对不起。”

“啪嗒”,车门把手终于被他摸到了。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许哲森简直要落荒而逃。心脏咚咚咚咚疯狂地跳动到嗓子眼,因为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他的手心里全是粘腻的汗水。

“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林文静叫住他,既然问起,那就干脆说清楚吧。

事到如今,什么原因又有何重要?

他想逃,但僵硬的背脊突然像一尊石像的一部分,脚被粘在地上,站在车门前一下都动不了。

“老许,今晚的月亮很亮很圆。”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下决心。

“都说月圆人团圆。我想儿子了,我必须回去,他还在家里等我。”

“你说什么?”

许哲森突然转过脸来,茫然地站着。像是站在空地却突然被空中飞下来的巨石砸中,让他完全没法消化。

你有儿子了?你结婚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巴长得老大,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许久,他才把下颚收拢,从惊讶中醒来又被愤怒冲昏理智。

“林文静,你太过分了!耍我玩很爽很好玩是不是?!看一个瞎子围在你身边团团转,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许哲森气到青筋直蹦,恨不得把手上的盲杖摔的稀巴烂。

三年,三年了!他努力做治疗,努力锻炼身体,就是为了能像一个正常人,一个健康的人把她追回来!难怪她回来后迟迟不肯接受自己,难怪她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自己,居然是因为她已经都和别人生了孩子?!

那现在自己在做什么?追求有夫之妇?插足别人家的婚姻幸福?阻碍别人家的母子团聚?

太可笑了!简直太可笑了!

他许哲森认定的人居然完完全全地撇下了自己,三年前她一个人跑了,彻彻底底不要他了,在异国他乡过上一家三口幸福的小日子了!

只有他!还像个傻子一样……

装病,扮伤残,博取她的同情……

“你……你真狠!是我输了,输了彻彻底底!”

许哲森突然想起他父亲,想起三年前许晋阳把转账记录甩到自己面前,那么一大笔钱,林文静一声不吭拿了就走,连一个招呼都没和他打过,要不是他找私家侦探去寻,怕是连她什么时候飞,飞去哪都不知道……

原来,原来她真正爱的是钱,拿了许晋阳那么一大笔钱,和谁结婚不是结,和谁生孩子又有没有关系!只要不和他许哲森在一起,她一辈子都是无忧的!

“原来,自始至终是我自作多情,对不起,打扰了。”

许哲森像是一只斗败的大狗,心里下着大雨,湿漉漉的,但表面却立马恢复成一贯的姿态,面无表情,谁都不知道他的心里流的血止都止不住。

……

……

……

作者有话要说:  梦做完了吗?我们回到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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