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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纺织夫妇卧谈的夜晚~(1 / 1)

江织掀了被子躺下去,没关灯,支着下巴侧躺着:“徐纺。”

“嗯。”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今晚乖巧得让人心疼。

她说:“没有。”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不喜不怒。

不想说呢。

江织挪过去一点,快要挨着她了:“困吗?”

周徐纺:“嗯。”

他把脸凑过去,隔得很近,灯光在他头:“去机场。”

江川不放心,便说:“我去唤老夫人来。”

他刚转头,江维尔叫住了他,神色没什么异常,沉心静气的:“别扰了母亲睡觉,只是出去散散心,又不是不回来。”

“五小——”

她摆摆手:“走了。”

“汪!”

“汪汪!”

福来又叫唤了,没完没了。

江维尔走了,凌晨三点的飞机,谁也没告诉,故意挑得这个点。

这个点,机场人不多,大概因为是深夜,往来的路人不自觉放轻了声响,倒显得冷清静谧。

广告牌挡住了灯光,后面大片阴影里站着一个人,驻足很久很久了。

“肖哥,”

助理在身后,说:“很晚了,回去吧。”

人还没有动,他在看登机口的方向。

飞机早就走了,那里哪还有人,助理不禁嘀咕了:“您既然舍不得,怎么不留她呢?”

他像没听见似的,在自言自语。

“维尔穿了黑色的衣服,剪了短发了。”

声音很低,助理没怎么听清,凑近一些:“您说什么?”

他说:“很好看。”

前言不搭后语的,助理没听明白:“什么很好看?”

肖麟书摇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看见了薛冰雪,他站在柱子旁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四目相对,皆是淡薄,皆是无言。

肖麟书走了过去,他脸上戴了口罩与墨镜,看不清他神色,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了旁边的候车椅上。

袋子里全是药。

“她胃不好,还不好好吃饭,出门也总是不记得带——”

话到了一半,戛然而止。

可笑了,他在做什么呢?

他又把袋子拿起来,攥紧在手里,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墨镜下的眼睛,终是潮湿了。

来机场之前,肖麟书去过警局了。

判决还没下来,他废了一番功夫才见到林双,她比他想的要平静,他也差不多,尘埃落定之后,是心如止水。

“我问过律师,不会判很久。”肖麟书先开了口。

林双隔着玻璃看他,没有出声。

他一个人再说,口吻像交代后事一样:“你父母那边,我会帮你照看。”还说,“华娱现在是薛宝怡在管,你带的那几个新人都会转签宝光,薛宝怡公私分明,不会苛待她们。”

他语速很慢,声音轻。

“你的合约——”

林双打断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说他啊,他有什么好说的。

他默了一会儿:“记者招待会在明天下午。”

林双平静的眼波起了涟漪:“一定要隐退吗?”

他点头:“我不能让维尔听到任何有关于我的消息。”

说到江维尔,他目光才稍稍有一点神。

“那你呢?”林双问他,像质问,语气重了、急了,“你就什么都不要了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结束后,我会带我妹妹的骨灰回樟镇。”

樟镇是肖麟书的老家。

那是个有花有桥、有山有水的小镇,他的父母就葬在那里。

林双又想起来了,她在樟镇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眼眶不争气,又红了:“你还回来吗?”

肖麟书说:“不回来了。”

她低头,自嘲自讽,笑了。

后面便无话可说,他坐了一会儿,起身:“林双。”

“嗯。”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

把他从樟镇带到帝都的是她,把他引荐给靳松的是她,利用江维尔的是她,撞江织的也是她。

他做什么了?

他就落了一身伤而已。

“对不起什么?”她哽咽着,笑笑哭哭,像个疯子,“肖麟书,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即便是江维尔,你也不欠她。”

他就这么点东西,前途、自尊、还有余生……已经都给出去了。

还能给什么?

老天不公,把他埋在泥里,给他的不多,他就这么点东西……

他又说了谢谢,说:“我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

林双喊住他:“你怎么办啊?”

他回头,问什么怎么办?

“没有江维尔,你怎么办?”

他笑,在笑:“就这样吧。”

就这样,半生飘零,孤独终老。

他这辈子啊,就这样了。

“麟书。”

他停下脚,没有回头。

林双泪湿了眼睛,看着他笔直消瘦的后背:“我后悔帮你赶走她了……”

打了一晚上的雷,却没有下雨。

翌日,天晴了,太阳从窗外漏进来,铺了一地金黄色的光。

江织睁开眼就看见了周徐纺的脸,她靠墙坐着,,江织就发散思维了:“那我们结婚后要分床睡吗?”

“啊?”

她没想这么远。

“不行。”被子是黑的,他睡衣也是黑的,衬得他肤白赛雪,更像个娇贵的小少爷了,有脾气呢,“你把我弄老实就行,总有办法,分床,”他翘着一头呆毛,顶着个红印子,“想都别想。”

她没想啊……

怎么就聊到结婚后去了。

这时,屋外有脚步声。

江织声音压低:“有人来了。”

周徐纺立马钻进被子里,像具尸体一样,趴好。

下人敲了几声门:“小少爷,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屋里没声音。

“您起了吗?”

“没起。”房间里头传来恹恹无力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咳嗽,“我要再睡会儿,别来吵我。”

“知道了。”

下人这便退下了。

等脚步声远了,周徐纺从被子里出来,扒拉了两下头发,指着床头一幅画,问江织:“你画的是什么?”挂在床头的话……她猜测,“是辟邪的画吗?”

江织:“是你。”

周徐纺挠挠头,重新看画,用力看、使劲看、认真看:“仔细看看,还是像的。”她再用力看、使劲看、认真看,“颜色用得真好。”都是一坨黑。

江织已经不想跟她交流画了,脚在被子里,泄愤似的蹬她小腿。

有点痒,周徐纺躲了躲:“我要回家了。”

“别回去了,待会儿直接带你出去。”

周徐纺不要:“我要回去刷牙换衣服。”她直接从江织大喇喇伸着的腿上爬过去,又怕压到他,姿势像只缺胳膊少腿的蚂蚱,“今天要跟你的朋友吃饭,我要回去穿好看一点。”

江织被她后面一句话哄到了,手一伸,搂住她的腰,整个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下去,也不穿鞋,他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把她的衣服捡起来,一件一件帮她穿好。

“我九点去你家接你。”

“好。”

周徐纺用围巾把后脑勺和头盖骨都包起来,包完就走。

江织拽着她的袖子:“你也不亲我一下再走?”

她正经的表情:“不亲,没刷牙。”

“……”

他交的不是女朋友,是钢铁。

这块钢铁在翻窗的时候,身段可柔软了,轻轻松松上了防盗窗,就用一只手扒着,另一只手冲他挥手再见。

江织看得都战战兢兢:“别摔着了,你小心——”

她一蹿就上了屋顶。

江织把头伸出窗外,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这种感觉……

怎么形容,就好像她是寻花问柳的恩客,他是红鸾帐里的美人,她嫖完就走,嫖资都不给。

江织抓了一把头发,笑了。

下人又来来敲门:“小少爷,老夫人让我把早饭送过来,您要不吃了再睡?”

江织开了房门:“搁着。”

端着托盘进来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叫小天,是江川的远房亲戚,来江家做事没多久,不是很懂规矩,他一惊一乍的。

“呀!这窗户怎么了?不是进贼了吧?”

天呐,防盗窗都被掰扭曲!

好丧心病狂的小贼!

江织拿了件外套穿上,漂亮的眼睛沉着,里头睡衣扣子没扣好,欲遮还休,三分禁七分欲:“哪个小贼敢来江家偷东西。”他道,“是被雷劈的。”

“……”

昨晚是打雷了,不过——

“雷会把防盗窗劈成这样子吗?”

江织吹了一下额前挡眼睛的碎发:“那要不要我去问问雷公?”

“……”

“不用惊动老太太,尽快找人弄好。”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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