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这话惊呆了校场一众,所有人齐齐上下审视白言之。
按着少年的话,还真别说,每一条都对的上,仿佛少年说的是事实,根本没有夸张。
白言之胸口起伏的厉害,他憋红个脸,咬牙反驳道:“你……胡说八道!”
“你就是比不上小白白!”小姑娘声音奶气,在小校场里回荡,非常响亮。
这话无异于当场一个耳光,叫白家二公子很是下不来台,他咬着牙,最后竟是被生生给气出眼泪花来。
“我没有欺负你,我就是帮你放纸鸢!”小少年觉得冤枉,仿佛六月飞雪,他这回真心没想欺负小姑娘来着。
小姑娘娇娇的哼了哼,抱紧少年的脖子,拱进他怀里,留给白言之一个无情的后脑勺。
小少年怒得以手捶地,他还被白明轩踩着起不来,索性像死鱼一样躺地上,也不反抗了。
白明轩嗤笑一声:“出息!”
小少年哀怨地看了兄长一眼,眼角余光忍不住,偷偷摸摸往小姑娘身上瞟。
息扶黎凤眸微眯,带出些许危险的意味。
他五指成梳,帮小姑娘理了下松散的发髻,将人按怀里,不给任何不怀好意的小崽子窥视。
“夫人,时辰晚了,本世子接人回去了。”少年还算有礼,同白陈氏拜别。
白陈氏没脸留人,只得含笑将人送出府门。
阿桑临走之时,路过白言之身边,她脚步微顿,碧色的眸光微闪,朝他扯了下嘴角。
白言之难以置信,刚才这个打起架来的小疯子是在挑衅他吧?
一定是挑衅!
“你给本公子站住!”小少年邪火冲脑,双手撑地就想爬起来。
白明轩冷哼,脚下稍稍用力,噗的又将小少年踩了回去。
阿桑扬起小脑袋,挺胸抬头,骄傲似常胜将军一样阔步而去。
白家大门口,白晴雪拉着小姑娘的手,万分歉意和不舍。
小姑娘恩怨分明:“白雪雪放心,我们是手帕交,酥酥只讨厌你二哥,但是不会讨厌你的。”
白晴雪捏了捏她手指头,小姑娘的手指头细细的,软乎乎的,像没有骨头一样,十分好捏。
她期期艾艾的道:“酥酥,我本来还想邀你过几日去水月庵的,上回和我一起被救出来的小姑娘,有几个现在住在庵里,我想去看看她们。”
小姑娘先回头看息扶黎:“大黎黎,酥酥可以去看看她们吗?”
息扶黎是知道这事的,只是觉得无足轻重,故而不曾提及。
“你想去就去。”少年垂眸如此说。
小姑娘朝少年比了一根手指头,很小声的说:“大黎黎最好了,酥酥晚上让你一只大虾。”
息扶黎冷嗤,抬手就捏她小鼻子:“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奶便是娘,谁给你吃的就跟谁走,姜酥酥,你能有点原则不?”
小姑娘呼吸不上来,她两手不停拍少年手背:“大黎黎放开,酥酥现在一只大虾都不给你了!”
少年顺势放开,双手环胸,点了点下颌:“有话快说,慢吞吞得晚了我不等你。”
小姑娘慌忙跟白晴雪说:“白雪雪,酥酥能去,酥酥和你一起去水月庵。”
白晴雪展颜,她弯着眼眸,瞧着鼻尖红红的小姑娘,欢喜地抱了她一下:“好啊,她们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小姑娘还想说什么,话都到喉咙了,少年耐心耗尽,他伸手拎起小姑娘后领子,将人拽到怀里,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小姑娘张了张嘴,结果吃了一嘴巴的冷风。
息扶黎皱起眉头,嘀咕了句:“麻烦!”
话虽这样说,可还是挥起宽袖,将小姑娘遮挡的密不透风。
阿桑和雀鸟落在后头,伏虎等着两人,他看了眼一身狼狈的瘦弱姑娘,忽的问:“赢了?”
阿桑咧嘴就笑,脸上还有淤青和尘土,但那双碧色眼瞳亮灿如星辰:“赢了。”
面无表情的青年嘴角微微上翘,他抬手拍了拍阿桑肩:“不错,明天教你新的招式。”
听闻这话,阿桑眸子更亮了,且从她身上弥漫出一种韧性的狠劲,像是倔强不服输的小母狼。
雀鸟拧起眉头,不忍心的道:“阿桑此前身子骨太差,你莫教她凶险的,她年纪小,等长好了再教也不迟。”
青年居高临下睨着雀鸟,那模样竟和息扶黎有两分的相似。
他轻声吐出四个字:“妇人之仁。”
雀鸟一噎,俏脸泛红,胸口起伏,硬是生生被气的。
伏虎目光微顿,他不经意多扫了几眼,又从对方丘峦蜿蜒的玲珑曲线上划过。
因着是来白家作客,雀鸟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绣芙蕖粉荷的夏衫,那粉荷从肩开始生长,在月匈口的位置含苞,最后在衣摆处盛开。
而随着雀鸟一呼一吸,月匈前的含苞便微微颤动,娇艳欲滴的仿佛顷刻就会开瓣一样。
许是那目光太有侵略性,雀鸟警觉后退半步:“你在看哪?”
伏虎蓦地就感觉耳根开始发烧,他越发绷着脸,移开目光,转身就走。
身后还传来雀鸟温温柔柔的声音:“阿桑别光顾着学拳脚,也要多注意身子,只有身子好了才能学的更好。”
阿桑说了什么,伏虎已经听不清,他捏紧了手里的长剑,头一回觉得这天儿热得让人心头烦躁。
一直到回了端王府北苑,伏虎呼出口浊气才觉平静下来,他轻扯了下衣领,脖子上尽是汗,黏糊糊的不舒服。
哪知,息扶黎看他一眼:“伏虎你做了甚?耳朵红的都要滴血了。”
青年大惊,赶紧伸手捂住耳朵,略有心虚的轻咳两声:“属下,运轻功飞回来的。”
息扶黎的目光像看白痴:“你有马不骑,还用轻功,脑子有病不成?”
伏虎百口莫辩,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解释不出来,总不能说看了姑娘的月匈,还让人当场捉住了。
这……简直丢脸!
息扶黎又说:“莫要讳疾忌医,有病就找大夫,不然本世子出门身边跟着个白痴,脸上也无光。”
伏虎满满心塞,他朝少年拱手,一言不发的下去了。
本是安安静静坐少年腿上的小姑娘,忽然捂住嘴巴,弯了弯眸子。
“酥酥知道哦,”小姑娘神秘兮兮地凑到少年耳朵边,“酥酥害羞不好意思的时候,就会红耳朵,所以伏虎哥哥一定也是这样的,他害羞羞。”
自觉活了两辈子的少年世子蔑视过去,特别高贵不屑的说:“没出息!活该一辈子讨不到媳妇儿!”
他记得真真的,上辈子直到他死,伏虎都是没成家。
小姑娘拿手指头刮着自个白嫩小脸:“大黎黎羞羞,还没及冠就在说讨媳妇儿,不害臊!”
少年斜她一眼,恶劣地捏上她的脸,还往两边扯:“本世子讨不讨媳妇儿有你什么事,怎么都比你好,一辈子嫁不出去。”
他可没说谎,反正小姑娘上辈子真没嫁人。
小姑娘被捏疼了,眼泪汪汪地反驳道:“瞎说,酥酥是美人儿,美人儿都会有好多人好多人喜欢的。”
息扶黎哂笑,单手撑头逗弄她:“那万一真没人喜欢呢?”
这问题把小姑娘难住了,她两食指逗来逗去,包子脸皱巴成一团了。
“谁没人喜欢?”
两人正说话间,冷不丁清越疏朗的温润嗓音插进来。
小姑娘黑眸一亮,动作利索地滑下地,拔腿就往外跑:“越尧大哥,酥酥好想你呀。”
息扶黎啐了句:“小马屁精。”
息越尧没进门,就在门槛外停住木轮椅:“酥酥才出去不到一天呢,这就想我了?”
小姑娘趴在高高的门槛边,扭着小身子欢快的道:“是的呀,姜爹爹说的,一日不……不什么……就要隔很多个秋天。”
“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息越尧纠正她的话。
“对!姜爹爹说的就是这个,”小姑娘哼哧哼哧往门槛外爬,“越尧大哥,酥酥跟你说,今天酥酥在白家玩了纸鸢,可好玩啦,就是白言之很讨厌……”
小姑娘还是嫩嫩的奶音,说话的时候会跟着手脚比划,大眼睛更是生动极了,所以便是条理不甚清晰,也能让人耐心听她说完。
息扶黎瞅着这幕,有片刻的怔忡,毕竟两辈子以来,他也就今天才见兄长出小院,主动来他北苑这边。
“所以白二公子不承认是欺负了你?”息越尧问。
小姑娘点头,伸手做了个很大的动作:“是的,他有这么这么多的坏。”
息越尧给她出主意:“那让阿桑再多学学拳脚,往后厉害了,就谁都打不过。”
小姑娘拧起小眉头,担忧的问:“那会不会很辛苦呀?酥酥不想阿桑辛苦。”
息越尧心尖发软,他摸了摸小姑娘前发:“不然酥酥自己去问阿桑,如果阿桑愿意就学,不愿意就算了,往后让大黎黎多给你安排几个侍卫就是。”
小姑娘这下满意了,她重重点头:“酥酥会问阿桑的。”
息越尧抬头,隔着两丈远的距离对息扶黎说:“今个你们不在,父王那边过来传话,说是平夫人娘家侄女来了,要在王府小住几日,所以今晚上让你过芳华园去用膳,也算是认认脸。”
息扶黎哼了哼,半点不敢兴趣的说:“不去。”
纵使他心知肚明,所谓的谢氏侄女到底是谁,但也生不出相见的情绪。
息越尧也不规劝:“我还想你要去的话,我就将酥酥接到我那边去用晚膳。”
息扶黎起身,踱步过来:“大哥多准备一碗饭,我也一并去你那用。”
息越尧点头,凤眸暖人:“自然有你的份。”
骄矜的少年翘了翘嘴角,他踏出门槛,回头就跟下面的人吩咐道:“找匠人来,把北苑的门槛全锯了,省的老绊着本世子。”
分明是为息越尧考虑,却要嘴硬不讨喜。
息越尧轻笑了两声,他弯腰抱起酥酥放自己身上,然后转动木轮椅的轮子:“瑾瑜,大哥从前可不是这样教你的。”
少年暗地里瞥了眼正对木轮椅好奇不已的小姑娘,不肯承认:“本就是时常被绊着,酥酥进出也不方便。”
他竟是不要脸的将小姑娘扯出来当挡箭牌。
听到自个名字,小姑娘抬起头来,她晃着悬空的小脚,忽然提议说:“大黎黎推,推快快的,酥酥和越尧大哥一起飞。”
息扶黎早想帮着推木轮椅,不曾提及不过是怕触痛兄长的伤疤,此时小姑娘主动说出来,他从善如流。
“那坐稳了,谁摔下来谁活该。”少年走到息越尧身后,一撩袖子,抓着背椅把手,卯足了劲儿,脚一跺就往前使力。
息越尧还来不及拒绝,就感受到了风驰电掣,他连忙抱住腿上的小姑娘,免得真摔下去了。
小姑娘半点都不怕,她瞧着周遭景色飞快后退,竟是咧着嘴,点着眼梢,大声的嘿嘿了几声,且还不时催促:“快,大黎黎再快呀。”
息扶黎到底没有使全力,他时刻注意着兄长的脸色,一看不对,立马放缓脚步。
从北苑到翠竹林边缘的一进小院,本是要走半刻钟的脚程,硬是让少年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当停下来之时,息越尧面色有点发白,他轻咳几声,那病白的脸上就浮起几缕酡红。
息扶黎一惊:“大哥,你怎么样?是不是我推的太快了?”
息越尧摆手,喉头发痒,一阵一阵的咳,他便说不上来话。
小姑娘见过他这样,顿时跳下来跑进屋里,爬上杌子,艰难地倒了盏温热的清水。
她跌跌撞撞地捧着清水出来:“越尧大哥喝水,快喝水。”
息扶黎接过来,小心翼翼喂到兄长嘴边,见他呷了几口,慢慢缓和了气息,才松了口气。
息越尧用手背擦了擦湿润的嘴角,温温和和的说:“没事,不用担心。”
息扶黎眉头皱的能夹蚊子:“宫廷御医一直给大哥看诊也不见好,父王也找了无数江湖名医,可都浪得虚名,大哥当年我……”
“不关你的事!”息越尧一口打断他的话,口吻是少有的肃然。
少年坐一边,低下头别开来,不吭声了。
息越尧揉了揉眉心,多有疲累:“我早就说过,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也不关你的事,咱们端王府树大招风,不是折损你,就是折损我,这是早晚的事。”
闻言,少年捏紧了拳头,半阖的凤眸厉色一片。
蓦地,温暖的手搁上了他的发顶,还轻轻拍了拍。
少年一怔,缓缓松开了拳头,并抬起头来:“大……”
他一句话没说完,看清面前拍他脑袋的人,立马俊脸就黑了。
少年偏头躲开,咬牙道:“姜酥酥,谁准你碰我脑袋的?”
小姑娘眨巴了下眼睛,无辜的说:“大黎黎好像都要哭了呢,酥酥难过的时候就喜欢被摸脑袋,摸摸就不难过了。”
少年羞恼成怒,恨不得跳起来夹住小姑娘的嘴,让她赶快闭嘴!
息越尧也在一边笑,他拿手半掩着唇,扬眉道:“酥酥快过来,大黎黎要生气了,他以为是我拍他脑袋呢。”
心思被戳中,少年抿紧薄唇,木着脸面无表情,然而耳朵尖却渐渐红了起来。
小姑娘眼尖,她指着少年耳朵尖,无比诚实的道:“大黎黎也红耳朵了,和伏虎哥哥一样哦,都没出息,会找不到媳妇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粗粗粗粗长长长长章!
柿子:本柿子媳妇儿自然不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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