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五更(1 / 1)

小时候池欢最常见的一个职业就是心理医生,家常便饭到她常常想吐,到现在,还有许多份病例在各个不同的医生那里握着。

这件事唯一的好处是她不用去学校,经常在家“养病”。

但可能那是对别人而言,池欢以前挺喜欢学校的,至于何时发展到对学校彻底丧失热情,大概是那场失败的中考考试。

她腹痛,发热,头晕,呕吐,在考场被救护车拉走,几乎成名。

后来身体素质日渐低迷,每到冬天就是人生灾难。

成功办理休学手续后,池欢在家呆到第三天,鼻腔里有些痒痒地,喷嚏愈打不打之势,吓地周紫菲直离她十丈远。

“别感染我,我肚子里可是有小朋友!”

“你小朋友反正是留不住。”意思是感染了有什么关系。

池欢说完,预料之中的迎来周紫菲的气急败坏,她哈哈大笑,笑完后又不咸不淡地气对方,“你仿佛一只鹦鹉。”

光鲜亮丽,养在深笼,大呼小嚷,不知死活。

“池欢,你这一天天地气我有什么意思?怀都怀了,不管你喜不喜欢都是你弟弟妹妹,不行,我得立即叫你爸回来,长此以往跟你呆下去,我会抑郁,本来孕妇情绪就很激荡,我受不了了!”对方大呼小叫着,硬是在鼻腔里挤出一些哭音,当着池欢面拨打池至非的电话,一接通,“老公——”台湾腔上阵,喊地人鸡皮骤起,嗲气回肠。

池欢看戏地轻笑一声。

周紫菲旁若无人地告知了池至非自己怀孕的事,声音雀跃又微微含着害羞与紧张,池欢看对方一脸幸福与期待的样子,就好心地不发出一点声音,等她腻歪完。

“让女儿接电话。”池至非从头到尾没大情绪,仿佛在听周紫菲汇报一件公事,汇报完毕后喜怒不形于色,周紫菲一时摸不准他意思,“老公,你不开心吗?”

“不是。”池至非声音冷静,“你好好休养。现在让欢欢接电话,我需要了解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休学?是谁欺负她了?”

“哦,”周紫菲松了一口气,脸上再次挂起笑容,“我这就给她。你也不要生气,咱们女儿怎么可能光被人家欺负?那个姓于的,本身不干净,三两下处理了。”

“嗯。”池至非应了声。

“给你。”周紫菲这才依依不舍把手机递给池欢。

相比周紫菲的依恋与期待,池欢堪称宠辱不惊,面无表情,“喂?”

“怎么了?”不管女儿什么态度,连声爸都好像没喊,池至非先迫不及待地关怀起来,语气轻柔至极。

池欢抱着热热的暖水袋,声音如窗外的雪一般,不带起伏,“没事啊。”

“没事为什么休学?于家那个小孩伤害你了?”

“我打了她,用砖头。”

“打死了爸爸负责。别怕。”

“没死。”池欢此时忍不住笑了,她抬眸看窗外,床离落地窗有大约五米的距离,两边窗帘拉开,大大的深蓝色,将黑不黑的天光印在眼前,“这个冬天雪真多。”

“是。爸爸这边出门都得穿毛袜。”池至非声音带笑。

池欢心思却飘开,“您还有事?”

“才聊两句就不耐烦了,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女儿。”池至非叹气。

“周紫菲还是你亲老婆呢。你找她吧,她像个怨妇一样。”池欢说着把手机还给周紫菲。

周紫菲接到手机简直感恩戴德,好好的抱着手机在床边说了一大串的话,直到池至非那边有事处理,才依依不舍结束了通话。

池欢为了给她腾位置,从被窝里起来,抱着热水袋踱到窗边看雪景,其实雪景都是一个样,她看到隔壁院子亮着两盏橘灯,照着归家来的人,那个人穿一身黑,上衣好像是夹克,带防水的布料,显得挺阔,后面帽子戴在头顶,嘴上还戴着口罩,包地跟明星防偷拍一样严实。

他长腿几步就从院门到了主楼台阶上,主楼的门打开,里面灯光照清他裤子是条黑色的牛仔裤,修地两条腿型长又直,迈进去了。

“池欢,池欢?”周紫菲再次变身鹦鹉,“你听到我话吗?”

池欢从下面收拾视线,有被打扰地不快,也有被打扰地理所当然,心情十分复杂,因而态度就有些不好,“干什么?”

她重新回被窝里,手上始终抱着地热水袋,贴着腹部。

“明天陪我产检。”周紫菲面色热烫,初为人母的羞涩着。

“自己不会去?”池欢无动于衷。

“我还没有去过医院。明天用b超确定下孕囊状况,算是官宣吧。”

池欢奇怪看她。

周紫菲轻轻笑,“哎呀,你小女孩怎么懂,我之前是用试纸测的,去医院照更正规一些。”

“所以你可能空欢喜,测错了,根本没怀孕。”池欢笑了。

“不会!”周紫菲几乎气倒,“不跟你聊了,明天早上见!”

第二天早上到达医院,如池欢所说的测错情况倒是没有,反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周紫菲在b超床上当即淌下热泪。

整个b超室几乎都沸腾。

“不可能,医生你会不会照错,我们家族没有双胎史,我怎么会,我怎么会.......”

“没有照错,确认两个孕囊,长得都非常好。”

“天呐......”周紫菲几乎大哭出来。

医生们手忙脚乱,一会儿奔走相告,一会儿安慰着首富太太,周紫菲如被众星拱月,从b超床上下来,几乎全身轻飘飘,幸福地热泪盈眶。

相反,静静站在房间角落,如不存在一般的池欢,对此情此景,也不知想的些什么,两汪清潭一样的眼睛,如雾笼罩,是悲是喜,前途无望。

这天,周紫菲没像其他的孕妇,得知双胎后在家躺着。她拉着池欢在商场呆了一天。

各种东西提前看,也不买,只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关于小孩子的那些可爱的事。

傍晚才回去。

冬日,夜幕说来就来。

前一秒出车库时,天边尚挂着残阳,后一秒,人流车海中,信号灯后面的天空成了隆重的黑。

池欢激荡的眸中,那点光忽地一停,隔着车玻璃,斑马线上许许多多的行人中,一道一眼就认出来的身形玉树临风经过她车前,车前大灯在他脖子上一闪而过,照出他凸出的喉结,白皙的下颚线和如白玉般的耳廓上撕裂下来的鲜红血丝。

“开车。”池欢目光追着他的背影到马路对面,到绿灯跳起,冷言冷语发号施令,自己不觉。

司机加重油门转弯过去,纵使不明所以,但她心情不好,是个人都看得出。

因而到小区那一段路,周紫菲沸腾的心情暂时收敛,车厢得以一阵顺心地安静。

车当然比人快。

池欢在院门外下车,司机载着周紫菲先开进去,屋里没多时传来工人们欢腾的声音,俨然把怀着双胎的周紫菲当做太后在迎,池欢摇头讽笑,一时之间众人皆醉我独醒,她烦躁地在路边蹲下。

紫金山这片区域属于文保建筑区,房子都是上了年头的好东西,一家家的小院子,寸土寸金,而公共道路边顽强冒雪长出来的小油菜,不知是哪位奶奶的妙手杰作。

不管是谁的,此时便宜了她,没多时便满手的一大把,听说被雪覆盖过的小油菜入面条最美味,一双黑色匡威鞋从前方姗姗来迟,池欢脑子里瞬时冒出一句,下雪穿匡威不会冷吗?

还是那条黑牛仔裤,两条长到仿佛一眼望不到头的双腿。

他静静站住了,在她抬头看到他两条腿的终点时。

池欢从他腰上再看到他脸,呃,一张比油菜上的冰雪还冷的脸,除了俊俏一无是处的脸,外加无动于衷死海一样沉静的双瞳。

四目相对着,池欢视线转瞬而逝,不存在会说上一句话的可能,冷漠推门进了院子。

“你在外面干什么?”保姆奶奶在门边站着,看样子正要出来找她。

“煮点面条。”她扬了扬手中的油菜。

两人对话透过木门传至外头,然后是逐步远离的脚步声。

回到厨房,池欢亲自煮了点面,把油菜洗干净,烫了烫放入碗中。

“为什么受伤?”

她不解。

她奇怪。

她自言自语着,她不自知。

就好像一道解不开的数学题,看着憎恶,束手无策,烦躁,恼怒。

帮忙洗锅的保姆奶奶没听清,过来关心问地时候,池欢又从情绪中恢复,面色如常回了句没事。

第二天,隔壁那人仍旧晚自习后回来。

池欢的好奇心打都打不住,躲在楼上窗帘后边看他,然后有个惊喜发现,那个一向阴郁冷漠的家伙似乎真得罪了人。

他包地严严实实不是防寒,而是遮盖脸部伤痕,池欢还发现他有一天早上是骑车出去,晚上回来竟然甩腿走,而那辆车被她在小区的大门口的垃圾桶边发现,车不像车,倒像个被打砸变形的怪物。

要问池欢为何观察地这么清楚,当然得归功手上的超高清望远镜,他实在太奇怪了,摸清他上下放学时间,池欢狙击他易如反掌,甚至晚上回来和早上出去时的衣服不一样,她都清楚,这货被揍地竟然衣服都换掉了。

“他最近在学校得罪谁了?”出于好奇心不解决掉睡不着觉的池欢,在发现他车被砸成那样后,马上打电话给周格格确认。

周格格迷惑无比,“没吧,谁敢得罪他啊。”

“为什么不敢?”池欢讽笑,“天王老子不成?”

“不是,”周格格无奈了一会儿,小声道,“他虽然跟你不一样,有首富爹罩着,但陆家官威也不小,而且你知道寇羽登山社的,他体能吓人呀,学校里那些胡乱的小混混给人家提鞋都不够。”

池欢冷笑接口,“所以是大混混,或者群殴。”

“他被人教训了????”周格格惊声怪叫,接着否认,“没啊,我白天看他还好好的呀!”

池欢心说你眼瞎了,那么多伤看不见,嘴上不客气讽,“你追你的星吧,不该你管的事别管,天王老子都能被人打,你小菜鸟算个屁。”

“喂——”周格格觉得她话难听,“好端端地发什么火?”又指出,“你没有证据证明他被群殴——我的眼睛可看地明明白白,人家除了接外班情书接到手软,一点伤残样子不存在,就算存在,也是他沾过的女生不干净,被人家背后的人教训了!”

“好的周格格。你竟然知道内情跟我装糊涂,不枉蒋思睿替你教训于珍,没有蒋思睿,我不能顺利送人家一砖头,但是,你马上转告姓蒋的,他再背后里做些龌龊的事,我烧他全家,一根毛都不给剩!”

摔上电话,没三秒,池欢的气息尚未缓过,圆几上,电话铃声大响,周格格追来。

“你真误会了!我没有替蒋思睿辩解的意思,他是派人去做了......”

“怎么做了!”池欢一声冷喝,将那头的周格格直接吓哭了。

“就......就找人打他,我后来才知道的。”

“所以是有一段日子了,不是一次两次。”池欢点上烟,烦躁地往烟灰缸里弹。

“是......是这样......我偶然知道后,就去阻止了,还骂了蒋思睿,因为怕你心情不好,我没告诉你,寇羽还是很厉害的,蒋思睿那些人根本没占到便宜,有几个好像还内伤了,他们报了警,可都没有证据,反倒寇羽,处处占上风......”

“周格格你有没有心?”池欢从烟雾中看窗外漆黑的天光,“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帮着蒋思睿颠倒黑白?”

“我没有!”周格格感觉自己有口难辨,急地快崩溃,“他不是你想象得样子,寇羽城府很深的!”

“城府不深都被你们打死了。”池欢觉得这烟太难抽了,平时夜里失眠得时候她就想尝尝这烟的味道,特意在池至非书房里找了几包摆在手边,原来这么白费功夫,她在烟灰缸里按掉,越发觉得周格格动不动就哭特别的让人烦躁,“听着,我这辈子就是当一辈子老处女,哦不,去年夏天我不是了,你告诉蒋思睿,我就是跳河死,都不可能跟他有半毛钱男女关系。而你,要么选择我,要么选择他,我讨厌中间站着的人。”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周格格气哭,“突然一通大发脾气!”

“没事我挂了。”池欢累了,和这些人纠葛。

“别——”周格格收敛哭声,努力做清晰明理的陈述,“你自己想想,这么长时间了,寇羽都一副应付自如的样子,为什么这两天突然不行了,还恰好被你看见?”

池欢充耳不闻,怒摔电话。

靠进沙发里时,心速过快,像缓不过来一样,眼前一片片地黑,如死亡的颜色。

她想,她离那一步,也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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