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他拿她没办法,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哈哈。”池欢开怀大笑。
从摩天轮那边过来大家都很好奇他俩聊的什么,何以这般开心?
池欢笑着不说话。
寇羽则一声不吭在前头领队。
外人似乎融不进两人间的小氛围。
池欢反正不在意外人怎么想,怎么调侃,她身为女生完全不介意,并且比寇羽还要更加的淡定。
她紧跟他帅气的背影,一步不停地追随他。
“池欢你很厉害啊。”在难走地几乎没有路的山洼地段里,有成员对她表达了敬意。
池欢一边用带来的药膏往脖子涂着被蚊虫叮咬过的部位,一边爽朗地笑,“都社长带的好嘛对不对?”
“哎,那边好多蝴蝶!”于珍忽然欢快地打断他们。
大家一齐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池欢即刻被眼前美景震撼住。
杂草茂盛的山间,无数漂亮的蝴蝶在一块绿色植物间飞舞,它们摆动的翅膀上似乎发着光,耀眼的宛如一道道彩色的波浪线。
“我去捉一只。”于珍兴奋地满脸通红,放下登山杖,往蝴蝶那儿扑去。
捉蝴蝶的行为挺不生态,但池欢没必要开口阻止,因为有人比她更着急。
“别过去。”
“别捉它。”
两道声音,寇羽先开地口,孟景洋紧随其后。
不知为何,池欢心下突然一紧,莫名地冒出危机意识,不自觉往寇羽身旁挪了挪。
“副社长,我就是让它们在我胳膊上停留一会儿,不是真捉。三清山珍稀动植物众多,我可不想以身试法啊。”于珍看着孟景洋撒娇说。
“你总有理由。那社长话总要听吧?”孟景洋无奈道,“他让你别过去。”
“怎么回事啊?”于珍正说着,突然脸色一白,“我踩到东西了!”她惊呼。
“别动。”寇羽严肃发声,“是具尸体。”
池欢内心一震,往身旁男人身上一挂,毫不介意自己圆鼓鼓的胸.脯顶着他整条左臂。
寇羽严肃的表情一下裂开,“池欢——”
“尸体——”她也低嚷。
他上下牙咬合地声音响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没把她丢开。
“社长,救我!”于珍踩着尸体惶恐至极的求救。
寇羽忍了几秒,对池欢轻轻说,“不是人的尸体。”
“什么的尸体?”池欢眼睛小鹿一样的转着。
他注视着她眼睛,“蝴蝶和苍蝇一样,拥有敏锐的嗅觉,它们食性广泛,其中大部分会被腐臭味吸引,山林之中,若是人的尸体,草丛会被破坏,现在周遭除了我们,没有人类痕迹,所以只是动物的尸体。”
“噢……”池欢眼睛里有崇拜地笑意。
“社长!”于珍伤心朝他们喊。她好像被忘在一边了。
“可以放开了吗?”寇羽试着拉开她紧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掌。
“可以。”池欢立马放手。
寇羽拉了个空,只留指尖与她柔软的手背擦过,黏湿的汗液,在他指尖上停留。
“小心点。”池欢对他叮嘱。
他表情不可捉摸地站了两秒,拨开草丛走了下去。
“是什么?”不愧是老队员,于珍虽然被吓地半死,但缓过几秒后,整个人还算镇定,只是面色煞白地一时恢复不过来,看着寇羽过来察看,她眼睛里充满了委屈。
“是穿山甲。”一阵风来,强烈的腐臭味被吹醒,使得整个山谷飘满令人头晕目眩的气味。
孟景洋喉间有不适,捂着嘴往后站了两步,“原来是穿山甲。”
寇羽长了警犬般的鼻子和精深智慧的大脑,若是人尸体第一件事肯定不是和池欢打情骂俏,而是叫所有人撤退保护现场。
他还有心思和池欢“眉来眼去”,证明就不是大事。
孟景洋心里起了点别的心思,但没有在此刻表现出来。
“我可以拿开脚了吗?”于珍内心无比委屈。
“移开吧。”
“我软了,没法儿动。”于珍望着他发顶跳跃的阳光求助道。
不远处听到一切的池欢皱眉。
“蛆虫正往你脚上爬。”寇羽毫不留情的说。
于珍闻言如触电一般弹开。
“我们陪你去洗鞋子!”孟景洋赶紧把认拉开。
可怜的于珍泫然欲泣,被其他成员拉着离开现场,带着一脚的肠穿肚烂腐肉。
池欢嘲笑地扬起唇。
……
山谷走出后,是一条向上的峡谷,中间水流潺潺,使得酷暑消退不少。
于珍鞋子根本没洗,直接扔了,身为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多少有点恶心,一直在水边骂骂咧咧。
她骂地雅,不说脏话,但能叫成员们感受到她的焦躁。众星哄月不过如此。
池欢盯着瞧了一会儿,发现这于珍毫无可取之处,颜值一般,身材一般,怎么会让这么些男生心甘情愿喜欢?
她瞧不上对方。
对方也瞧不上她。
重新穿上包里的备用鞋后,于珍看她的眼神阴冷冷地,池欢没空跟对方一般见识。
她在等寇羽。
寇羽在处理那只穿山甲的尸体。
他好像很擅长处理尸体。
池欢不久前喂养的那只流浪猫发生车祸就被他拣去紫金山埋掉了。
所以他将来会做法医吗?
池欢歪着头天马行空想了会儿,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是正确的,因为没有人一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少年,迷恋的不是美女与享纵,而是满书架的法医学知识。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天生对这方面感兴趣,还是后天影响的形成?
谁又影响了他?
“孟社长。”池欢决定向他身边的人打听打听,孟景洋是第一选择。
孟景洋是本市著名商二代,和蒋思睿的区别就是,孟景洋一点不混,得体的修养,完美的学习能力,是池欢从前懒得接触的那一类好人。
自从迷上寇羽后,她做了许多打破自己规则的事。
“干嘛呢,池大美人。”孟景洋从大石块上爬上来,又在她身下的石块上坐下。
“刚才还认为孟社长端方雅正,这会儿就幻灭,速度来的真是快。”池欢叹了一口气。
“你不快乐?”孟景洋没有和她贫,一双平和笑眼直直望着她。
“你是心理医生吗?”池欢失笑,“上来就高深莫测?”
“我不是在泡你,”孟景洋认真说,“我是有点怕你。”
“怎么说?”池欢出乎意料地微愣。
“你没有发现其他社员也有点忌惮你吗?”
“这和我无关啊。”池欢好整以暇托腮,打算听听这一位的看法。
“我初中认识寇羽时,当时的他就是现在的你。心里有事的人。”
“他现在没事了?”池欢避开了对方所提的自己心里有的事。只问寇羽。
“藏地更深了而已。不过现在肯定不会打扰到他平稳的生活。你就不一样,感觉随时会爆炸一样。”孟景洋是对心理学有些兴趣,他母亲是大学教授,专攻心理学相关,从小耳濡目染,浸淫了不少,“我会观察微表情。”
池欢眸光有些放空,因为思绪已经飘地很远很远。
“你对于珍不屑一顾,因为你羡慕她。你无法合群。”
池欢笑了。
持续地。
“怎么?”孟景洋挑眉。
“以后你还是不要看我。”
“这我明白。”孟景洋耸肩笑说,“被人剖析得感觉十分不好。我虽然耳濡目染心理学多年,但天分不够。寇羽才是此门高手。”
池欢笑意渐渐停,她突然觉得这峡谷寂静,水声不存在,旁边得笑闹声也不在,她心房空荡荡,穿膛风掠过,卷起一片狼藉,“你是说……他早看透我吗?”
“是这样的。”孟景洋捡起一块碎石头投掷进水里。
扑通一声。
在池欢胸腔砸出一个大洞。
……
你以为的游戏,别人早一眼看透,你下一步出何种棋,他一门清。
看破不说破,在他眼里,你的形象不过是一个小丑。
池欢自尊心受创。
接下来的行程,全部无言。
翻出峡谷,爬过几座山,走了多少路,疼了几分的脚底板,她觉得没意思,也就没刻意在意。
路上遇到一波户外徒步的队伍,三个中年男人,池欢看着他们与寇羽交谈,她错身而过,终于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后来,她就一直没看到他的背影,因为她一个人在很前的前面。
像从前她一个人的时候。
……
“你跟她说什么了?”傍晚,到达终点站的露营区,寇羽眼神善恶不明地将孟景洋叫出来。
两个人身前是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身后是一栋二层木制建筑,也是他们今晚用餐的饭店,全落地的窗户,可以看见楼上楼下忙碌的服务人员。
蔚蓝的泳池在两人脚下,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孟景洋不可思议挑起眉,“你生气?”
“别顾左右而言他。她是你招进来,中途破坏她情绪,出了事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这帽子可扣大了。”孟景洋有点儿无言以对,想了想说,“以前我们出来的时候,你是队长你负责一切,成员间的氛围,你却不管的,这会儿怎么了,给我招进来的人开什么小灶?”
“下午我不在,你是副队,只有你能影响她。”寇羽冷笑了一声说,“怎么,想知道我恋没恋爱不能直接问我?”
“原来你知道我疑惑。”孟景洋惊诧着,“我承认,这事儿我是干的有点不磊落,可不是为你着急吗?你给个准话,你是跟她谈了吗?”
寇羽眼睛眯起,精致的一张脸上全是寒意。
“哎呀别这样。”孟景洋躲闪着他眼神,有点怂地道,“我也没跟她说什么。就分析分析她不合群的心理,这不是聊天么,打交道么,我跟其他人做朋友也是这么真诚聊天的啊。”
“收起你的自作聪明。跟别人聊去,还轮不上你管她。”寇羽离开了。
夕阳全部落下,远处连绵的山像一条条昏暗中游戏着的龙。
“得。”孟景洋望着那人的背影,认命道,“我等凡人不该管仙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