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就连我都看出了你的开心与急迫,你同意那个议会制君主立宪制这的确是个奇妙的想法,但与我们先前说好的并不一样。”阿伦凝视着提着裙子奔跑的王后。
王后跑得太快,露出了裙子间的一截小腿那里才刚被他亲吻过,有点发红的样子。
王后笑着说“不用担心,亲爱的,就和议会和王权并不冲突一样,我突然想到,神权和另外两个也不冲突啊。”
许是见到了自己情人脸上摆出的担忧与犹豫,她好心情地回过身,甚至大胆地亲了一下他的耳畔“我亲爱的教皇,议会中有许多工业之神的信徒,你担心什么你是强大而自信的,你难道在担心我吗,我依然是你的小女奴。”
阿伦猛地看向一边的宫人,但宫人都笑着回望他,一点都不惊讶于他和王后的关系。
于是他明白,这些宫人都是王后的人。一方面,他赞叹王后拉拢人的好手段,一方面,他在心里呵斥着王后的不谨慎与自作主张。偷情、杀害国王,这些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掩饰着自己的杀意。
同时,一些不那么明朗的情绪始终萦绕在他的心间,明明一切都按王后说的那样,那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比起他提起的神权凌驾于王权更像是新时代应有的政策。
但是他站在柱子后,施展了解除工业之神的咒文,他需要神明的建议。
骑士雷诺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仿佛与其他宫人一样,在等待国王死亡的消息。
王宫上方被阿伦招来的黑烟已经浓厚到了遮住夜色的程度。
“我的丈夫怎么样了”王后一边跑,一边问宫人,她是最急迫的那一个。
宫人们回答“他快死了。”
就是还没死的意思。王后轻微地皱了一下眉,视线扫过寝殿外被拦截的大臣们。
“殿下为何不让我们见陛下我们有重要的事告诉陛下”
“君主立宪陛下肯定会开心的,王室可以保留”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们并不在意那位国王的死活。
王后一下子停住,做出端庄优雅的模样,对众多大臣说“诸位,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了。请不要着急,我这就去见我那病重的、可怜的丈夫我的丈夫得了重病,不好将病气传给阁下们,一切事由就由我来传达吧。我相信他一定会赞同诸位的提议的。”
大臣们纷纷异口同声地赞美王后。
她接过呈上来的简陋提案,转身拉开门,走进寝殿内。她几乎发出了一声尖叫,这个叫声被强行压在了嗓子眼。
大臣们只能看见她颤抖的背影。寝殿的门被合上。
“阿伦真是的,那个害死老头子的咒文原来那么厉害。”她在心里责怪地嘟嚷,然后顶着泛白发青的脸色,将自己踩进秽物的华贵高跟鞋抬起。
该死的,工业之神保佑,幸好是高跟鞋。
她是一个出行都要在鞋面上倒香槟酒的女人,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将自己香喷喷的脚踩进从床上流到地毯上的脓液上前进。
不,她做不到,她有了别的主意。
她伸长手,捞过了长桌上的面包。
这是几个精致可口、表面洒满了麦片、弥漫着馥郁香气的高级面包。
她将自己的高跟扎进蓬松柔软的面包里,就像为自己的鞋子罩上一层保护膜。
“噗。”一个面包被轻轻扔到前方,些微的脓水溅起,令她不安地抚摸胸口。
她小心地踩了出去,在两层面包的保护下,她的高跟鞋不会有一丝脏污。
捂着口鼻,她穿过由地毯长成的一人高的惨绿色毛发混合物,穿过变得奇大无比的昆虫,穿过喷溅着屎尿的、火山口一样的花瓶。
她几乎昏厥,但一想到自己日后与阿伦在一起的幸福生活,她就生出了莫大的勇气。
她拿珍贵的手帕拍过床柱滋出的汁液,看见了国王脸上的坑坑洼洼。一只只肥美的蛆虫从洞里钻出。
王后激动起来国王肯定死了
她忍住夺门而出的冲动,以和国王两个身位的距离伸出了手指,颤颤巍巍地去探国王的鼻息。
凝滞的寂静。
她立马高声哭喊“天哪,我的丈夫,你这是怎么了不要离开我”
她的眼泪砸到手腕上的金镯,砸到她克制不住弯起的嘴角。
她抽出那份提案,正要拉过国王的手印上
“咔哒。”
不轻不重的一声,等王后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的手腕正被腐烂发黑的牙齿死死地咬着。
剧烈的疼痛令她大喊出声。
听到她大喊的大臣们却以为这是悲极的怒喊,然后一个个露出了事情办成了的隐晦笑容。
在阿伦身边守卫的雷诺动了动手指。
除了雷诺,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一丝金线从王后的指尖爬向了国王的嘴。
国王吞下了那道金线,松开了牙齿。
王后突然觉得周边一片寂静,她从恐惧中睁开眼,看到了连绵亮起的金光。
所有的污秽与邪恶都在顺从地死去,似乎有谁在国王耳边轻声说话。
每轻声说一句,国王就会跟着发出一声热烈的叹息。
而国王每发出一声叹息,金色的光就将他那可怕的紫红色的皮肤映得洁白光滑
希望、青春与生命。一场奇迹正在上演。
在垂死的国王体内,在这个被污染了的可怕房间里。
一边,生长着毛发的地毯缓缓缩回变成整齐的绿荫,喷溅着秽物的火山口变成了喷洒着清水的银底喷泉,布满苔藓与斑斓呕吐物的天花板变作花朵与树枝交欢的天空,丑而大的昆虫则化作了圣洁温顺的独角马。
另一边,仙酒从圣餐台上流淌,流入地上座椅变成的水晶之舟中,流入地面化作的海里。
渺渺的金光中,国王像置身仙境中的神恩眷顾者,起死回生。
王后疑惑地问“神是神吗”
她听到笑声拂过她的耳畔,她看到一双宛若世间最珍贵的艺术品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她吞下近在咫尺的香甜气息,带着惶惶然的心情转过头。
她错了。她曾说自己想不出世间还有比阿伦更优秀、比他更完美的男人。
啊不对,她还是错了。这样的美,不是人,只存在于天空之上,只能被世间的凡人传颂。
她何其幸运,以肉眼凡胎看见了真神。
一些宫廷诗人赞美的诗句就在她的嘴边,她却觉得连说出来都是在亵渎。
啊,他的金发是从林间投下的施舍的福音与荣光,温暖的生机从发梢落在手心。他的眼珠是林间朦胧的湖水,寂静无人,只有经年的雾气在弥漫,浅淡的阴凉气息在眼尾处聚成沉郁的光影。而他的嘴唇
“有谁放肆地亲吻过您吗您的嘴唇,像被狂徒亲吻过许多遍一样美”王后情不自禁地攀附上去,像想要缠绕住树木的藤蔓。她自然也是愿意做一名亵渎神明的狂徒的。
她没有注意到,神明的目光是放纵的仁慈与漫不经心的冷酷。
突然间,她的浑身滚烫起来,仿佛有一把在沸水中浸泡的尖刀割开了她的血脉,使她的血液翻滚吐出气泡。
她并不在意这些,实际上,她惊慌于自己的下陷她要掉到深不见底的湖水中去了她要离开神明了
只有脚上的两块面包勉强支撑着她,她听到神明好听到令她流泪的声音
“你的嘴唇充满了下流肮脏的,就如同你的脚下总是踩着洁白珍贵的希望。”
“捡起你脚下的面包,吃下它,我会宽恕你的罪过。”
王后低头,看到被高跟串着的面包。这是房间内唯一没有变得美丽起来的东西,上面沾满了呕吐物等秽物,还有毒虫的卵。
她颤抖着,哀求“请不要这样,您是在为了吃不起面包的贫民们怪罪我吗我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为什么不吃蛋糕好吧,我会给他们面包的,我会的。”
她连续不断地说着可怜的话,然而身体也不断在下沉,她开始挥舞手臂、气喘吁吁,但她抓不住那近在咫尺的发丝。
终于,她弯下了腰,像每天弯腰无数次的工人们一样,去捡起地上的面包。
“晚了。”神明古怪地笑道,“面包已经沉没了,它将拖着你沉下去”
“下地狱吧,女士优先。”
神明抚摸着圣洁的独角马,来到了国王的床前。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国王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
“是的,我的君主,我对我自己以及这个国家失望透顶。”
他将脸颊贴在神明的手背上,眼泪流出来。
过了一会儿,神明消失了,房间内的一切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国王整理着自己华贵的衣袍,从恳求他的王后手中接过了那张提案。他没有急着签署,而是对王后说“我做过许多错事,人民可以恨我,大臣可以恨我,甚至我的孩子可以恨我,但是你不该,克劳迪娅。”
“你是一个娇蛮淫奢的女人,只知享乐,就你一人已经修建了无数的宫殿。”
“带着我给你的荣耀,忏悔吧。”王后手上的镯子陡然一沉,使她歪了半边身体,也使她离地狱更近一步。
“反抗的人们正在赶往王宫,祈祷吧,我罪恶的妻子,祈祷他们也许可以在你沉没前赶到这里,将你拉离可怕的地狱。祈祷吧,忏悔吧”
“也许,放纵你的我与你同罪。”
国王推开了寝殿的门,对着惊愕的大臣们说“王后已经同我说了,我的儿子将要订婚,所有的贵族都来参加吧我的时日无多,一切从简,快点办起来。”
“一天之内,我要看到所有被我敕封过的贵族。而你们想要的答案。”国王举起提案,“我会在订婚宴上告诉你们。”
于是,整个巴丽有头有脸的贵族都紧急出动了,赶往王宫。
此时,阿伦在柱子后看到遥遥走来的两个人。
“王子和王妃奥德蕾”
王子表情冷漠,手却牢牢牵着奥德蕾。奥德蕾不冷不淡地瞥过昔日的伙伴。
阿伦注视着他的初恋,渐渐站直了身体。
他忽地冷笑一下,感到了这件事情隐藏的阴谋。
等待许久之后,工业之神终于回应了他的呼唤。
他做出了决定。
[工业之神的信徒们啊,我们的战争要开始了,到神殿去到我能看到你们的地方去]
雷诺神色微动,他也收到了来自君主的消息[我的信徒们,战争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出现的是林行韬的化身。
踩面包灵感来自安徒生童话踩着面包走的女孩,是我童年阴影。
王后比历史上的玛丽安托瓦内特更过分我f挺喜欢用她的233。
资料莎布尼古拉丝,克苏鲁神话中的外神。
为万物之源阿撒托斯生出的三柱原神黑暗、无名之雾和混沌之一,也是一位外神,拥有超强生殖力。在克苏鲁神话的所有神祇中,莎布尼古拉丝是受崇拜最为广泛的一个。
使用正确的方式,并且在新月时,可以在任何森林地带召唤莎布尼古拉丝,但它来自何处则不得而知。一种说法能是,她居住在阿撒托斯azathoth那位于宇宙中央的宫殿内,但也可能住在亚狄斯星yaddith的地下,由巨噬蠕虫dhoes保护。另外,它还可能居住在其它维度的空间中。
可能与犹格索托斯yohoth结合,生下了纳格与耶布nugayeb我不管我就当这是官配了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