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秋风飒飒。
诗人周永得到了与庆王同车的殊荣,含笑登上庆王的豪华马车,风流洒然地弯着腰拱手一揖:“给王爷请安!”
庆王很年轻,也很温柔,声音柔和,笑容和煦:“子远,在我这里,你不必多礼。”
周永又是一揖,这才在庆王对面的倒座上坐了下来。
马车很是宽敞豪华,里面用的材料全是上好的紫檀,而靠枕坐垫全都用上好的浅黄绸缎制成,就连车壁上也贴着贡上的浅黄绸缎。
庆王身边各有一个少女和青年服侍,少女十五六岁,清丽无双;青年身材高大,浓眉大眼,颇为英俊,倒有几分像死去的威远侯世子孙沐泉。
见庆王点头,那青年便在车壁上摆弄了几下,从车壁上拉出了一个檀木案,上面摆着银壶和银酒盏。
青年斟了酒,端起一盏奉给了庆王。
清丽少女端起另一盏,奉给了周永。
周永端着银盏,饮了一口,欣赏着车窗外疾逝而过的连绵青山,诗兴大发,摇头晃脑吟唱起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庆王手里擎着酒盏,欣赏着周永俊美的脸,心道:这周子远,长得与他哥周胤还真有点像,不过没有他哥的凛然之气,始终缺少了些韵味。
周胤可真是人才啊,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会投到林岐那里?
若是握住了周永,周胤会不会投靠过来?
周永吟咏着诗,发现永王正盯着自己在看,心里忽然有些慌——庆王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他虽然想要巴结永王,却没打算献上自己啊!
庆王是个聪明人,见周永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明显慌了,不禁笑了起来,道:“子远唱得甚是好听。”
他喜好的还是女人,孙沐泉只是个例。
他就是喜欢孙沐泉那英俊中带点阴郁的感觉,别的男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想到孙沐泉,庆王心里有些难受。
诗人周永坐在马车里,表面潇洒不羁,内心惶恐万分。
他想要庆王欣赏他的才华,却不想被庆王觊觎菊花。
马车在山路上迅疾行驶,马车里却诡异地静了下来。
忽然马车晃了一下,庆王身边的清丽少女和英俊青年瞬间搀扶住了庆王。
周永刚镇定住自己,却发现车厢向右边歪去,他顿时叫了起来。
庆王紧皱眉头:“都往左边压——”
话未说完,在驾车骏马的“咴咴”叫声中,巨大的车厢脱离了前面的车辕,向右滚了下去,翻了不知道多少滚,最后终于在深沟的沟底停止了滚动。
庆王伤势不算重,他反应极快,用手紧紧抓住了车壁上弹出的那块檀木案,被救出的时候也只是摔断了两条腿。
周永人还活着,伤也最轻,他左臂骨折,其它肢体安然无恙。
那清丽少女和英俊青年最惨——清丽少女从车窗飞了出去,英俊青年在马车剧烈的翻滚中,脖子撞上了那块檀木案,瞬间死去。
庆王的车队进入京城时,已经到了午时。
庆王双腿被固定住了,却依旧谈笑自若,邀请左臂被固定的周永:“子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我也算是共过患难的人了,不如到王府和小王一起养伤?”
周永婉言谢绝了庆王的提议。
他愿意庆王做他的伯乐,却不愿庆王爱他的脸——一想到路上庆王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周永就觉得毛骨悚然。
他回家多安全安逸啊,慈母、娇妻和美妾环绕着,赏着风花雪月,饮着美酒佳酿,还有大哥在养着家。
庆王倒也没有勉强他,吩咐亲随:“好好把周公子送回去。”
周永被王府亲随扶着下了马车。
目送庆王府马车驶离之后,他这才带着小厮往内院走去。
今日下朝早,周胤正在外书房见人,听孙妈妈说周永受伤了,当下就带着小厮从外书房后面的偏门出去,预备去兰庭看周永的伤势,谁知正好在兰庭外面遇到了左胳膊被固定后吊起来的周永。
长兄如父,周胤站在兰庭外面就教训起周永来。
周永仗着母亲宠爱,根本不把哥哥放在眼里,吊儿郎当站在那里,随便周胤说,反正他一句也不听,待周胤说了一长篇了,他贱兮兮笑了笑,道:“大哥,你若是派给我一个肥差,让我去一展抱负,我也不至于巴结庆王了。”
周胤气得发昏,正要说话,却见两辆画着崇宁公主府徽章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忙拉着周永闪在一边,等那两辆马车驶过来。
马车停下后,叶女官、林“女官”和似锦都下了马车。
似锦见周胤和周永都在兰庭门外站着,心中大喜,忙上前屈膝行礼:“给爹爹请安。”
又给周永请了安。
叶女官和林“女官”也都与周胤周永见了礼。
似锦向叶女官和林“女官”褔了福:“多谢两位女官今日接送。”
周胤也说了几句感谢照顾小女之类的话。
叶女官谦逊了两句,便提出去给周老太太请安。
这时候周夫人得到通禀,崇宁公主府的马车过来了,因此也赶了过来。
众人一起进了兰庭,预备先给周老太太请安。
为了方便行事,不相干的人都被周老太太和周二夫人给支出去了,这会儿兰庭内静悄悄的,就连西厢房的两个姨娘都被赶到蒹葭院看觉晓和澄明两个姑娘了。
周老太太的丫鬟重福正在东厢房明间门外立着,在向东厢房内的周老太太回话:“老太太,我刚去看过了,大姑娘还没回来!”
东厢房明间内酒菜已经摆好。
周老太太正与周二夫人和扮成丫鬟的孙浴泉在围坐在一起谋划,听到丫鬟的回禀,当即大声道:“再去看看,她一回来,就叫她来东厢房,就说我在东厢房二太太这里。”
重福答了声“是”,一转身却见到周胤、周永和周似锦等一大簇人站在那里,吓得“啊”的一声尖叫起来,转身就往东厢房跑。
周胤意识到不对,忙大步流星追了进去。
周永担心母亲被人挟持,也追了进去。
周夫人扶着王妈妈也进去了。
似锦看了林“女官”一眼,两人并肩走了进去。
叶女官见状,也跟在后面进去了。
明间内满是菜香酒香,精致的黄花梨木方桌上摆着六个精致小菜,放着一个玉壶、三个玉杯和三双牙箸,玉杯里斟满了酒,酒香四溢,正是烈酒杜康酒。
周老太太坐在主位,客位坐着一个妆容艳丽丫鬟装束的女子,而周二夫人打横相陪。
周老太太三人谈到待会儿每个人要做的事,事后如何捉奸,如何威胁周似锦,都兴致高昂。
三人谈兴正酣,见瞬间涌入这许多人,都呆在了那里,一时不知该作何应对。
周胤、周夫人和周永也懵了——周老太太居然到了儿媳妇房里喝酒,在座还有一个丫鬟?
丫鬟居然能堂而皇之与二品高官家的老太太同席饮酒?
还是周二太太反应最快,当即站了起来,笑着道:“大伯、嫂子,你们来了!”
又看向周永,惊讶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孙浴泉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怯生生站了起来,便要闪到一边去。
林“女官”忽然道:“咦,这个丫鬟怎么有喉结?”
屋子里本来静得尴尬,林“女官”的这句话如同水滴滴入正加热的油锅,瞬间沸腾炸裂起来,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扮作丫鬟的孙浴泉身上,偏偏孙浴泉正抬手去摸喉结。
周胤看了一眼叶女官和林“女官”,第一个想法是家丑不可外扬,当即笑道:“原来母亲和弟妹在这里招待老家来的亲戚,咱们就不打扰亲戚团聚了,先去惠畅堂吧!”
周永永远都在和哥哥作对,根本不理会周胤,红着眼睛冲上去,左臂被固定不能动,他伸出右手去抓那艳丽丫鬟的衣襟,一抓之下,触手平坦,顿时叫了起来:“这是个男子!”
周胤默然,知道今日之事再难善了,喝道:“周永,你胡说什么!”
周老太太也缓过神来,怒喝道:“阿永,你这是做什么?快出去!”
周永的右手手劲还挺大,一下就撕扯开了艳丽“丫鬟”的衣襟,露出了一大片白皙平坦的胸膛——这的确是个男的。
周夫人一直在一边细看,认出了这艳丽“丫鬟”正是孙浴泉,当即悄悄拉了拉周胤,用极低的声音道:“看着像是威远侯世子。”
叶女官这时候忽然道:“这不是威远侯世子么?”
众人默然,看看肌肤白皙徐娘半老的周老太太,再看看颇为美丽的周二夫人,最后又看向衣衫凌乱妆容艳丽的威远侯世子孙浴泉,任谁都能脑补出一场艳-情好戏。
周胤内心崩溃,充满无力。
他竭力振作起精神来,尽力挽救此事:“夫人,你扶了老太太回房;似锦,你送两位女官离开,好好聊聊。”
周夫人上前,扶了周老太太起身。
众人忙闪开一条路。
周老太太垂头丧气如丧家之权,整个人都倚在了周夫人身上,在众人瞩目中走了出去。
似锦答应了一声,引着两位女官出去了。
等众人散去,周胤命人叫了韩勇进来,把孙浴泉和重福塞了嘴拖了出去,留下周永和方氏处理家事:“二弟,你和方氏,收拾一下回鄂州老家吧!”
周胤一走,方氏就跪在了地上抱住了周永的腿:“老爷,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待方氏说完,周永什么都明白了——他的亲娘,和他的妻子,又在给他和两个女儿谋划了。
可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反正今日公主府的两位女官都在场,只有一条法子,那就是壮士断腕。
他心灰意冷,低声道:“我去求大哥,我和你回鄂州老家,留下母亲和觉晓澄明在京城。咱们完了,可是女儿们还得往上走,回了鄂州,她们只能嫁给乡下土老财,一世没有出头之日,白瞎了咱们女儿的好容颜。”
方氏放声哭了去起来:“我都听老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依旧三更,这是第一更~
今日推荐我下一本要开的古言《权臣的白月光》,古代市井风言情,女主身份类似《金=瓶=梅》中西门庆之女西门大姐,因为读书时我一直对西门大姐的一生意难平,就打算写一个重生文,让她开心快乐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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