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玺远远地就看见褒姒打着伞站在路旁,楚越和白柔在她身后不远处,逐渐向她走近。
他眼神一暗,唇边浮起讥诮。本以为楚越不会这么没脑子，没想到他还真带着那个女人一起来和褒姒办离婚手续。
将车停稳，他推开出门下车，大步走到褒姒身边，虽然脸色冷漠，但深邃眼眸里有一抹担忧。
褒姒仰头冲他一笑，明眸皓齿，桃花眼尾翘起，眼中氤氲着朦胧雾气，看在季玺眼中就是她被欺负了，此时强忍泪水佯装坚强。
他凌厉的视线看向楚越，楚越这才从‘季玺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认识褒姒？’的震惊中回神,皱着眉头问道：“季玺？你和她，你们俩……”
他其实更想问褒姒突然这么坚定果断地要和他离婚，是不是就是因为季玺！
但他不敢。
季玺将视线停驻在白柔身上,他的职业本就免不了要见血,故而身上自带凌厉的杀伐之气，沉沉看着别人时,心理素质不强大的人的确很容易露怯。
白柔此时就是如此。被季玺那冰冷沉暗的眼神看着，她不由得加大挽着楚越的力道,往后瑟缩了一下。
“我和她怎么了？”季玺反问楚越,神情坦坦荡荡。
难道他猜错了？楚越暗忖,可刚才褒姒那一笑与她平日里礼貌的微笑完全不同，即使结婚这几年她也从来没有那样子对他笑过。
楚越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什么感受，大概是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发作，让他见不得曾经是自己女人的人此时对另一个男人如此依赖，尤其他们才刚领了离婚证。
这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褒姒和季玺都很坦然，像是根本不怕他发现什么的样子。是两人真的没什么还是觉得就算被他知道也无所谓？
楚越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已经没有质疑愤怒的资格。
褒姒轻飘飘看一眼楚越和白柔，上前一步拉住季玺，“行了，咱们走吧，你下午不是还要上班么？别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季玺也没兴趣在这儿看楚越和白柔的柔情蜜意，他替褒姒拉开副驾车门，等她坐上去又仔细替她系好安全带。
车子逐渐离楚越和白柔远去，两人的身影后视镜中化为两个小黑点。
褒姒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季玺的车内很简洁，没有什么多余的挂饰之类的，和他这个人很像，干净利落。
她侧头看向季玺，他专注地看着前方，双手规整地握着方向盘，即使这段路没多少车辆，他也没有丝毫放松。
季玺的手很修长，根根骨节分明，或许常年累月在户外工作，他的肌肤比不上楚越的白皙，却是很健康的小麦色。
感受到褒姒的视线，季玺不知怎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昨夜梦中场景，握着方向盘的手加大力道，关节泛白，耳垂浮起红晕来。
他剪着一个寸头，凸显出深邃锋锐的五官轮廓，同时双耳也就没了发丝遮掩，被褒姒看得清楚。
她倏地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撑着下颌目不转睛地看着季玺。
她的视线很平静，不像前一天目送季玺进电梯时火热直白，但季玺却觉得这眼神像猫爪似的，挠在他心上，那股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素来泰山崩于前面色不改的季玺此时整个人都燥得很。
但明明车内空调开得很大，凉风拂面，爽快得很。
“你不是说要快中午才有时间么？怎么现在就来了？”褒姒刚刚从民政局出来时，本来准备去季玺说的那家咖啡厅坐一会儿等他的，没想到就收到他的消息，说他马上到了。
她这才撑着伞在路边等他。
季玺抿了抿唇，经过昨晚那一遭后，他后半夜根本无心睡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陷入了一个怪圈。
理智告诉他，褒姒是有夫之妇，他这样子是不对的，感性却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想她，明明他们才正经见过一面而已。
或许是他亲自接触到的褒姒和别人口中相差太大，这种矛盾让他不由自主的关注她，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不论如何，他失眠了。
今早到了局里，坐在办公室里，季玺都还没想通这是为什么。
最后，他只能归结为，见色起意。直到那一刻，他终于承认男人果然是一种感官动物。
一想到褒姒此时或许已经和楚越去了民政局，很快她就恢复单身，他波澜不惊了多年的心竟然有点雀跃。
索性局里早上没什么事，他又担心那白柔会真的对她如何，有楚越陪着白柔，怕褒姒吃亏，季玺干脆请了一早上的假直接过来了。
但这些事怎么能说出来？
“今天局里没事，我就提前过来了。”季玺目视前方，“不过下午要提前回去，所以送你回公寓我就要回去了。”
褒姒扬眉，“你吃早点了么？”
“吃了。”才怪。
他哪有心思吃早点？
也就在这时，车内响起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在那一霎那寂静中格外清晰。
褒姒一怔，噗嗤一声笑起来。她捂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身子动摇西晃地，完全无视了季玺黑沉的脸色。
半响，只听得季玺咬牙切齿的声音：“笑够了么？”
褒姒抬起头来，将散开的头发拢起，那双眼中又浮起朦胧水雾，看起来格外惹人怜。
季玺从后视镜中看到，只觉得自己刚才瞎了眼，他竟然会觉得她这种眼神是被人欺负后的委屈。
她这分明是天生的。
“唔。笑够了。”褒姒喘了口气，深呼吸慢慢平复下心绪，虽然她努力修补了心脏，但也远远比不得健康人，她依然不情绪波动太大。
“那咱们先去找家店吃早点吧。”褒姒不着痕迹地按了下有点疼的心脏，“你下午还有事，咱们去你上班的那周围吃吧。”
褒姒询问：“你有什么好推荐的么？”
季玺一怔，心像是被泡在热水中一样，暖洋洋的。
“我天天吃烤面包都快吐了，你一定要带我去吃点别的好吃的。”
季玺扯了扯唇，恢复面无表情，白感动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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