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大雨淅淅沥沥下着。
从落地窗往外看去,黑黝黝的厚云往下压,连绵雨滴连成一线,视线所及,天地近乎在远处重叠。
给人一种烦闷又压迫的感觉。
四通八达的街道上车辆行人稀稀疏疏。
灯火通明的客厅中,傅姒双手抱胸靠坐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柔顺黑亮的长发披散着,遮住了她小半张脸。
她的对面,单人沙发上,俊美的男人面色冰冷,一双狭长上挑的凤眼中浸满了厌恶与讥诮。
窗外雨水稀里哗啦从云层中洒落在地,发出沉闷又连绵不绝的声响,而室内却安静得仿佛连颗针掉落都听得到。
室内室外仅一墙之隔,却分割出两个世界。
半响,男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叠纸张甩到两人中间的茶几上,低沉却凉凉的声音响起:“傅姒,我自认对你仁至义尽,你却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
他嗤笑一声,眯起的凤眼里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仿佛连多看一眼眼前的女人都嫌恶心,“怎么,你以为我按照老爷子遗愿和你结婚,你就真的是楚家少奶奶了?”
他尾音上扬,‘楚家少奶奶’几个字一字一顿念出来,不知含了多深的恶意。
傅姒本就苍白的面色霎时血色褪尽,娇嫩的唇瓣隐隐泛青。
她胸口起伏不定,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纠缠握紧,明显情绪波动过大,但那张精致细腻的容颜上还是一片冷漠。
……不,不是冷漠,而是麻木,已经习以为常的麻木。
低垂的长睫遮住了她黝黑如子夜的瞳仁,楚越看不见她眼中神色,自然也不知道她眼眶中积满了透明的液体,他的眼神只冷淡地在她脸上一扫而过,像是见到什么脏东西一般匆忙收回视线。
“谁给你的权力让你去找柔儿的麻烦的?”楚越伸手松了松领带,顺势解开几颗衬衫扣子,露出优美的胸肌线条。
傅姒听到这句诘问,好不容易咬着牙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唇瓣翕动,但还没来得及替自己辩解一二,就听到楚越不耐烦地道。
“算了。反正从今天起你也再没有资格去欺负她了。”
傅姒茫然抬起头来,就见楚越将扔在茶几上的纸往她这边推:“签了吧。”
傅姒僵硬地把茶几上的纸张拿起,开头“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映入眼帘,痛感让她眼睛逐渐涨红,唇角却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离婚协议书中将他们所处的这间公寓给了她,还给了她一千万的离婚费,上面还标注着暂时不将两人离婚的消息告诉楚家,以后楚家有什么需要她出席的活动,她也必须配合。
傅姒一字一句地看着,待看到这句标注时险些气笑,楚越这是拿她当什么了?又要和她离婚,又不让楚家知道,不就是为了保护她那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白柔么!
他哪来的自信觉得她会配合他?
许是傅姒沉默太久,楚越不悦地蹙眉,“怎么?嫌一千万太少了?”
捏着离婚协议书的手指关节泛白,傅姒闭了闭眼,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字:“不是。”
楚越一怔,虽然傅姒否认,但他固执认为她是嫌钱少,他目露了然,“说吧,你要多少钱?”
傅姒淡淡看他一眼,只道:“要离婚可以,离了婚我自然也没义务陪你在楚家人面前做戏。”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嫌钱少?”楚越冷笑:“看在夫妻一场,我再给你一千万,只要你乖乖配合我。”
傅姒看着他的眼神一时复杂无比,她嫁给他两年,他却一点都不了解她。
别说给她一千万两千万,就是再给她十倍,她也看不上。她愤怒的是楚越不分青红皂白,单凭白柔一面之词就定了她的罪,这于她而言无疑是最大的羞辱!
若非楚老爷子曾于她家有恩,他在世时几次三番代楚越向她求婚,她岂会心甘情愿嫁给他,学着如何做一个好妻子。
楚老爷子在世时他虽然也与白柔有牵扯,但至少懂得在她面前遮掩,而半年前老爷子去世后他似乎觉得她的倚仗已经没了,就逐渐过份起来。
带着白柔出席宴会,明目张胆打她的脸;纵容白柔到家里来耀武扬威,任由她出言羞辱她……
这半年来,类似事件不胜枚举,最让她心寒的是她视作亲人的楚家父母,明知楚越和白柔在外面的事情,却非但不劝阻楚越,还转过来劝她要懂得包容。
在他们心中她一介孤女能嫁入楚家已是天大的恩赐,哪有资格对自己宝贝儿子指手画脚?若非白柔身世比她还不堪,她怕是早就被楚家扫地出门。
而现在,楚越终于忍不住了。
其实到这一刻她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有种解脱的尘埃落定感。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她从小被教导的人生信条,所以这半年来再不耐,碍于楚老爷子遗嘱,她也始终不曾主动提出离婚。
此时楚越先提出来,正合她意,但她不能忍受他一再以自己卑劣的思想猜疑她,作贱她。
“协议书上的一千万我不要,离婚了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让我陪你回楚家演戏?不可能!”
傅姒将离婚协议书放回茶几,推到中间,“你点头我就立刻签字,不然就继续耗着吧。”
她是无所谓,但白柔可等不及。
楚越眯眼,英挺的眉宇间那股阴戮破坏了他整个人的气质,“不识抬举。”
到了这一步,傅姒反而放开了,她靠在沙发背上,抬眼看他,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浮起浅浅笑意,腮边凹出两个清浅梨涡,缓和了难看的脸色。
“你要离婚我二话不说答应了,赡养费我也不要你的,怎么还不识抬举?”
楚越自小锦衣玉食,身旁朋友大多巴结着他,养成他自大又偏执的性子,认定一件事就只凭自己的理解行事,听不进别人的辩驳。
“你是不是觉得有老爷子遗嘱在那,只要你现在拖延时间,传到家里我就只能继续忍受你?”
傅姒看着他一脸笃定又鄙夷,突然有点想笑,她也就笑出来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眸中沁出泪水,直到心脏处传来一阵阵绞痛,她才慢慢停下。
她搭在身前的双手纤细修长,在柔和灯光下泛着玉一样的光泽,只是看起来实在没多少肉。七分袖的衣服露出皓白手腕,腕骨凸起,皮包骨头。
“是呀!”傅姒喘了口气,勉强抑制住不停颤抖的手指,“又想和我离婚,又想让我给你和白柔当挡箭牌,替你孝敬你父母,你怎么不上天呢?”
楚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似是没想到一直以来温婉内秀的傅姒会对他说话这么不客气。
胸腔里倏地燃起一股怒火,他正欲发脾气,瞥见她难看的脸色,那股怒火像被水浇了似的莫名其妙熄灭。
“……你没事吧?”算了,他一个大男人和她计较什么,而且她也活不了多久了,既然她不愿意离婚,那就先不离吧,楚家又不是养不起她。
楚越想到这儿,态度和缓下来,“你要实在不愿离婚就算了,但是不要再欺负柔儿,她和你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傅姒蜷缩一下指节,喉间漫上腥味,她呼吸加重,眼前模糊。
“滚!”
“你——”楚越站起来,怒不可遏,“傅姒,你别给脸不要脸,你——”
揣在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楚越勉强压住怒火拿出手机,“柔儿……好,你别哭,我马上过来。”
他挂断电话,懒得再和傅姒争吵,抽出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大步走出门。
就在门被“砰”一声关上后,傅姒终于支撑不住,从沙发上跌倒在地,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在茶几底层摸索,几个小瓶子被碰到,咕噜噜滚到沙发下。
傅姒大口喘息几声,苍白的脸色泛青,一头栽在地上,昏死过去。
窗外大雨哗啦啦地不见停歇,洗涮着地上、树叶上的灰尘,室内一片死寂。
……
不知过去多久,窗外云销雨霁,太阳穿透昏暗云层洒向大地,一弧彩虹悬挂天边。
睡在地上的纤弱身影悠悠转醒。
褒姒眨了眨眼,窗外光影透过落地窗透入室内,洒在地板上,她伸手遮住双眼,适应片刻才慢慢爬起来。
【傅姒没有执念?】她捂着胸口坐在沙发上,动作迟缓如耄耋老人,一次次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白瓶。
小白瓶上贴着标签,上面写着心得安,硝酸甘油等褒姒不了解的词汇。
【……】轮回司沉默,不知在做什么,半响它才出声道:【是的,她没有强烈的执念。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好好活着,换言之,她的执念是“活着”。】
褒姒由衷赞叹:【被这么伤害后她竟然只想好好活着,这是多朴实的执念。】
轮回司缄默不语,褒姒话锋一转:【……所以她对规则漏洞的完善有什么作用?】
【她的身份。】
褒姒扬眉,又仔细回想一遍记忆,这才从识海一角寻到答案。
※※※※※※※※※※※※※※※※※※※※
推文《姝色无双[快穿]》
简介:修真界大能江伶的快穿之旅。
求收藏!】非典型快穿
江伶渡劫飞升时,被天道送去别的世界,让她帮助大气运之子走向原有路途,不被奸小掠夺气运。
这些大气运者有的被外来者打压陷害,有的被……最后下场凄惨!
而江伶,就是要保证气运之子的气运不衰。
【推文】
《一觉醒来我成了狐狸精》求预收!!!
陆念出生玄学世家,自幼以降妖除魔为奋斗目标,谁知一朝不慎,在驱魔时栽了个跟头。
再醒来,穿进了一本玛丽苏小说里,成了男主养的小狐狸。
陆念欲哭无泪,只想含笑九泉。
毕竟这个男主是个狠人,她实在不敢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