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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姒倒是很淡定,对慕家弟子们的激愤之言不置一词,她自认为虽然不能和慕家弟子感同身受,却也理解他们此时的愤怒。

“具体细节等回了族中,我再细细说来。”

一行人加快速度,往慕家大宅而去。

慕家坐落在湛城深处,背靠山峦,半山腰上错落着许多房屋,那是慕家大本营,慕家所有弟子的住处。

至于这山脚下的大宅子则除了用来招待客人外,就是供弟子们练武切磋之用。

慕宅修的颇具江南园林趣味,一入大门是一个宽敞的广场,左右两侧栽种着四季果树,将这个广场隔开;往左走穿过回廊,是一个比先前还大的广场,此时广场上不时传来刀剑相撞声,喝好声。

抬眼望去,左侧放着数个兵器架,中央的演武场上几个赤着胳膊的少年在切磋武艺。

台子下围着一圈的人,随着场上对打的情况发出不同的声音。

慕寒正准备走过去让大家集合,却被褒姒阻止。她看着场中似有发泄不完的精力的儿郎们,明媚的眸子亮的像放光。

年轻而鲜活的肉.体,真是让人一看到就心生欢喜呢。

这时,褒姒怀中的白猫突兀地叫了一声,【你干嘛呢?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褒姒眉眼不动,另一只手中的剑缓缓举起来,轻轻在轮回司头上敲了一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我已经近千年没碰过男色了,现在又受制于你,连看都不能看了,真是命苦。】

轮回司在她怀里拱了拱,【这话你说的你信吗?我拦着你寻找猎物了?】

【为何不信?虽然男人不是必需品,却是一种日常用品,就像我即使不覆粉描眉依然美的惨绝人寰,但我仍然每天都会上妆一般。】

轮回司湛蓝的猫眼瞳孔一缩,它将头埋进褒姒柔软的怀里,【我是不是忘了和你说,在每个世界里,你只要能帮有缘人还愿,其余时候你想干嘛都行的?】

【……这种事还需要说么?】褒姒觉得好气哦,这只猫是把她当傻子么,她若一点自由都没有,怎么愿意和它合作?

轮回司觉着自己很委屈:【我这不是太忙,就给忘了么。】

更何况就算它忘了和她说,她看起来也并不受影响,还不是把任务当玩乐,平日怎样现在依然不变。

而且似乎还有越来越无耻的倾向,天知道当它得知她想的那些计谋时,毛都被吓掉了一大堆呢,差点就变成一只秃毛猫了,简直猫生之耻。

是谁说这个女人仗着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蛋,在人间肆无忌惮,但是却没什么脑子的?而它还傻乎乎相信了,毫不犹豫就去找了她!

现在想来,它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没脑子的蠢货。

褒姒斜眼看轮回司一眼,【下不为例。】

……

演武场上几名弟子终于分出胜负,一个个放下兵器,纷纷集合在一起。

与此同时,拱门处走进来几个中年男女,为首那位渊渟岳峙,一身气势如虹,行走间带起一片微风,虽年到中年,却不显苍老,反而因为岁月沉淀,更多添男人味。

随着他的走近,原本还有几分吵闹的演武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此人正是这一代慕家家主,慕青庭的父亲——慕旸。

与他一同的其余几位,则是慕家长老,也是与慕旸同辈的兄弟姐妹。

慕旸走到褒姒面前,上下看她几眼,威严的面容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回来了。这一路上没什么意外吧。”

褒姒微笑着摇了摇头,“意外虽然没遇到,惊喜却是有几个。”

慕旸见到她面上的笑容讶异地挑了挑眉,他这个女儿从小老成,自四岁起开始练武以来,便时常板着一张小脸,任人怎么逗弄都甚少露出笑容;虽然这样有利于震慑其余弟子,但也未免太惹人心疼了些。

为此,妻子不知和他闹了多少次,说他一个顶天立地大男人,偌大一个慕家竟全部压在慕青庭身上,简直枉为人父;她的童年就是日复一日在演武场上练武,枯燥而乏味。

慕旸从来都知道他这个女儿天赋异凛,所谓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重的责任,她生在慕家,作为慕家少主,必须比绝大多数弟子更优秀,如此才能服众。

而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做的很好。

他这一生,作为慕家家主,是绝对合格的;但作为一个父亲,却是再失败不过,无论是对慕青庭还是对她的弟弟、他的小儿子慕青衣。

此时见到久别的女儿脸上难得露出的笑容,慕旸在惊喜之余敏锐感觉到她的细微变化,这让他竟觉得眼角泛酸。

他毕竟是个身居高位的人,纵然心中感受复杂,面上却是分毫不露的,视线偏移,慕旸看着站在女儿身旁芝兰玉树的青年,犀利的鹰眸中难得透出欣赏。

刚一进入演武场时,他就注意到女儿身旁的这个年轻人了,虽然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但站在那里却不容人忽视,一身气质高华矜贵,气势内敛,只不知这是哪个门派的青年才俊。

“这位是青庭的朋友么?”慕旸正斟酌该如何询问,没想到他身后慕韵长老就迫不及待地问出口了。

慕韵是慕青庭的姑姑之一,于她亦师亦母,她也是看着慕青庭一点点长大的,算起来慕青庭儿时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她母亲相处的时间还多。

“嗯。他是我这次出门结交到的好友,这次随我来慕家做客。”

叶城在褒姒的话语中上前一步,对几位长辈行了个礼,风度翩翩:“在下叶城,因对慕家仰慕已久,此次难得与青庭相识,便厚着脸皮前来拜访。”

慕韵眼波流转,在褒姒和叶城间来回打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慕旸直接大手一挥,“既然是青庭的好友,自然是我慕家贵客,今晚慕家举办宴会,为你们二人接风洗尘。”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不过现在我慕家要处理一点家事,叶小友先下去歇息一下吧。”说着,慕旸招手唤来一个小厮,叶城也很识趣的随着那小厮离开演武场。

临走时,他偏过头来深深望一眼褒姒,不过彼时她正在应付慕韵的各种嘘寒问暖,没看到他那幽暗的、极具侵略性的眼神。

其实,进入湛城后,叶城是没想到褒姒会丝毫不介意地把他带入慕家,他本欲在城里随便找家客栈暂且住下,等几日后她及笄时再以朋友身份去贺礼。

毕竟他魔教教主的身份摆在那里,而慕家百年来因为维持正邪两道平衡,与魔教摩擦无数,可以说是有血海深仇也不为过。

他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信任他,这丫头就不怕他趁此机会侵入慕家,在慕家大开杀戒么?一时间,叶城竟不知是该为她对他的信任而欢喜,还是为她的没有戒心而担忧。

不过叶城的心中所想,褒姒是全然不知的,她压根就没想到这么复杂,对她而言,叶城算是她的猎物,哪有猎人防备猎物的道理?

撇开这个,对叶城的人品她也信得过。

诚如她所说,叶城此人亦正亦邪。他没有大多数魔教人的血腥残忍,反而比正道大派的诸多弟子还风光霁月;这样一个人若他不自己承认自己的身份,任谁都不会把他往魔教方向想。

而且,众所周知,魔教教主是一个又老又猥琐的人,与叶城俊美冷漠的形象完全不符嘛。

……

慕旸携着褒姒并几位长老一道往高台上走去。

“青庭,日前你寄来的信件中的内容我们全都已经看过了。”

在往湛城赶的途中,褒姒已经先一步飞鸽传书,把幽城发生的种种告诉了慕旸,结合她在慕青庭记忆中所知的各大门派,把所有的祸首巨细无靡的说了出来,也是为了让他们有个准备。

褒姒:“本来这次前往幽城是为了暗中保护这几个门派弟子,同时调查一下魔教最近动向,谁知道竟让我发现了这种大事。”

慕韵冷哼一声:“这些门派真是越发堕落了,既然觊觎我慕家种种,何不光明正大前来讨教,非得在背后使这种下作手段,叫人作呕。”

慕旸对此倒是看的很开,“树大招风,当年父亲就是领悟到这点,才带着慕家逐渐退隐江湖,谁知道纵使如此,依然有人看不惯慕家。”

他叹了口气:“我慕家自认行的正,从未有过什么龌蹉,也难怪他们会想到和魔教勾结,先败坏我慕家名声,再动员各大门派一起来声讨慕家。”

谣言这种东西,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并非人人都是圣贤,懂得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他们只会兴奋的帮忙散播谣言,生怕没人知道。

尤其到时候几大门派在背后推波助澜,恐怕等到慕家察觉到不对,想出手时已经来不及了。

曾经的慕家就是对江湖各大门派诚心以待,却不想他们会反过来狠咬慕家,毫无防备之下,慕家节节败退,最后落了个全族被辱被灭的下场。

但现在——

“索性我们已经提前得知他们的筹谋,及早防备,定然不会出现什么大事的。”慕家大长老一手抚须,一手负在身后,长袍飘飘,仙风道骨。

慕韵:“但白云宫等,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不成?”

“自然不会。”慕旸一锤定音,“若此次放过他们,他们不会觉得我慕家大气,只会怀恨在心,这种举动无异于养虎为患。”

他沉吟片刻,“这笔账不但要算,还得狠狠的算。不杀鸡儆猴,他们都觉得我慕家是人人都能觊觎的。”

褒姒站在一旁,默然不语,既然慕家有了防备,想对付慕家就难上加难了;何况白云宫等的龌蹉打算此时恐怕整个江湖都知道了,他们忙着洗白自己还来不及,一时半刻是不敢招惹慕家的。

但慕家却必须乘胜追击,穷寇莫追什么的在褒姒的人生信条里是不存在的,她只懂得要痛打落水狗。

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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