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二人谈完正事,任远林便急着走了,任素衣想着归还嫁妆之事,正好将军府的人将她留在将军府的东西一一送到长公主府,于是她便带着莲碧清点。
二人这一忙,便到了晚间。
郭婵回府到了院子见人不在,问过之后才知人在库房,于是转而去了库房。
走进库房见任素衣指着一株半人高的红宝石树道:“听说这东西喜气又养颜,不如抬到干娘屋中,想必她会喜欢。”
郭婵勾了勾唇,忽然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并未出声打扰,又安静的看了一会儿。
任素衣垫着脚去拿阁楼高处上的一副画卷,只是太高她实在是够不着,看上去很是吃力。
郭婵走了过去,“要拿什么?”
任素衣这才发现郭婵,笑了笑,指着上面,道:“那副画,拿下来看看。”
郭婵身量更高,手臂纤长,垫着脚拿了下来,任素衣趁势依偎进她怀中,将她抱住。
“不是要看画?”郭婵很享受任素衣的依赖,侧头看了眼仍然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的莲碧,后者立刻离开并关上了库房的门。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抱了半晌,任素衣闻着郭婵身上浓浓的墨香,既安心又无奈。
郭婵拍了拍任素衣的额头,柔声道:“来,我看看这是什么。”
任素衣退开了一些,眼睛眯了眯,看郭婵将画卷展开,预料之中看到郭婵怔愣的目光,笑意更浓了一些。
“可好看?”
郭婵手指蜷缩着,手指拂过画卷,这画上的人是她又不是她。她并不喜肖像画,因此能够画她之人除了郭照便是司马毅。
郭婵收起画卷,侧头看她,“这是你画的?”
任素衣点头,“以前闲来无事便画了这幅画。”想起往昔,那时郭婵还不知她心意,如今她二人情意相通,说明世间万事并非绝对。
郭婵心中感动,面上却不显,背着手笑道:“那这画便是我的了。”
任素衣却道:“你拿了我的画,可有回赠?上回便道有礼物送我,怎么迟迟也没收到呢。”
原来她还惦记着这事,原先打算在庄子里送给她,可当时有些意外便耽搁了,此时倒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郭婵放下画卷,从袖里拿出一个物什,任素衣好奇的去看,只看到一个绿尾。待郭婵拿到她跟前,她不禁道:“这不是那只竹笛吗?”
可又不是同一只,任素衣拿过来仔细一看,当时的那只明显短了许多,而这只却是和寻常笛子无异。
“这是送给我的?”
郭婵点头,除了她,还会有谁。她拿出自己的那只,同样是通身碧绿,却短上一截,放在一处,出自一人之手,无疑是一对。
见状,任素衣笑容更甚。
“阿婵,我很喜欢。”
任素衣眼睛亮晶晶的,拿着笛子爱不释手,郭婵见她这般也很欢喜。毕竟这并非贵重之物,不过是她取竹林里的竹子亲自所制。
但任素衣看重的正是这份心意,郭婵身份贵重,多的是好东西,她却肯花心思亲自替自己做一份礼物,这是因为她在意自己。
佳人粉腮似雪,笑如春风,郭婵想到自己即将前往徐州,顿觉思恋的紧,忍不住靠近任素衣,从她手里夺过笛子与她的一起放在一旁,而她则是抱起任素衣坐在另外一边的一方案桌上。
自从那日之后,郭婵发现她很享受任素衣在她手中尽情绽放的模样,就好似是她滋养了这朵美人花,终是明白个中滋味。
任素衣喜欢与郭婵亲近,自然不会拒绝,任郭婵予取予求,一同堕入欢愉。
莲碧本守在外面,直到库房内响起一阵暧昧的声音,未经人事的她却顿时明白这是何声音,匆匆走到离库房不远的一棵榕树下才大口喘气。
这里既能看到库房,也听不到声音,甚好。
可莲碧不禁怀疑,这是小姐和郡主?二人何时这般亲密?
想来想去,莲碧认为定是背着她游玩儿时进展神速。她好生恼怒,不带她一起便罢了,可如此重要之事,身为贴身婢女,她竟然毫无察觉!
对着一棵树发起脾气的莲碧,又心中好奇,女子之间欢好是怎样。
当初何氏拿给任素衣的春宫图,本尊一眼未看,倒是莲碧看见了,以为是娃娃书翻了才知是何,急忙藏了起来,只觉得那画上的人丑陋放,荡之极,实在恶心。
就这样,随便拿了一本春,宫,图应付了事的何氏在莲碧的幼小心灵中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阴影。
想到小姐和郡主,莲碧摇摇头,二人生的貌美如花,企会如那画中人一般。那样的人应该做什么都是美的,说好听一些便是赏心悦目。
对!赏心悦目。
找到出口的莲碧心头松了一口气,可又好气到底是何模样,于是蹑手蹑脚的回头朝库房走去。
离得近了,先前那声音又能听到,似喘息又似娇嗔,媚惑无比。莲碧登时愣住,汗毛立起。
这是小姐的声音?是自己那冷静含蓄的小姐?
然后又有另一个喘息声传入耳中,莲碧听出来那是郡主的声音,心中好奇,既然累,怎么还不休息。
莲碧决定看一眼,看一眼她就走开。抱着这种心情,忐忑而又兴奋的她走到门口,正要轻轻推开门,一双手猛的将她拉走。
又回到那棵榕树下。
“我看你是胆子大的没边了!”冬青怒不可遏,若不是她出现及时,这会儿就是任素衣也救不了她。
莲碧被吓了一跳,又这么一吼,反应过来自己身为婢女竟敢伺机偷窥主子间的私事,实在是大罪,顿时心惊胆战,出了一身冷汗。
“我就是好奇……”莲碧知自己不在理,说起话毫无底气。
冬青一听,更怒,压低声音吼道:“好奇?好奇?我看你是嫌你活得太长了!”
莲碧心头委屈,低着头认命被教训,越听越觉得不对,忽而抬头,“冬青,你又是从哪里来?我先前怎么不见你?”
冬青一时被问住,咳了咳,脸色有些不自然。
莲碧恍然大悟,“你还说我!冬青,你才是一直在那边偷看吧!”
冬青吃惊,面带鄙夷的解释道:“你以为我是你?我并未偷看,只是一直守在库房外罢了。”
“那你岂不是听到……”想起刚才听到的声音,莲碧小脸微红,怎样的情况才会发出那样令人羞涩的声音。
冬青面色不改,心中却是尴尬万分,若非莲碧不靠谱,她至于一直守在外面?自从那日在庄子,她就发现二人更加亲密,之后更是发现带血的衣衫,看模样分明是任素衣的,登时便明白二人已越过伦理。如今二人之事仍旧是个秘密,若是被传出去总归不好,可让她一直在外守着,耳边一直是那靡靡之音,她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明明极为正经的二人,怎的那事会如此尽兴。
“冬青,你说小姐她们感情怎的就这般好啊?”莲碧俏脸浮现疑惑。
从未陷入情爱的冬青叹道:“这大概就是世人口中的两情相悦吧。”
莲碧默默重复两情相悦四字,忽然问:“冬青,你是喜欢女子还是男子?”
若是从前莲碧绝不会问这个问题,但自从看到小姐和郡主后,她忽然明白一个问题,或者爱与性别无关。
冬青一时回答不上来,面对莲碧心中隐约有一丝烦躁,随口道:“男子吧……”
“咦……为何不喜女子,女子更貌美,更体贴呢。”
冬青无奈,“我怎么知道。那你呢?”
莲碧仔细想了想,才道:“原先我是觉得日后我定会嫁人生子,可看了小姐她们,好像只要相爱,是男是女似乎不那么重要了呢。”
“你有喜欢的人?”冬青猜是没有,但还是问了。
莲碧果然摇头,又见她叹了叹气,颇为苦恼,“没有,可是不嫁男子日后好像就不能生孩儿呢,这样如何是好?”
没听到回答,莲碧又问:“你呢?冬青,你喜欢孩童吗?”
直觉冬青这样的人不会太喜欢吵闹的孩童,莲碧自小被卖到任府,并没有其他亲人,所以还是很渴望日后能够儿女双全。
冬青心中的烦躁更盛,冷了声道:“身为婢女,就整日想到嫁人生养吗?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你知不知羞?”
莲碧怔住,神色暗淡,将冬青看作朋友才对她说这些,不想她却这样看待自己。心中顿时委屈,低声道:“是我不知羞耻,提到这些脏了你的耳朵了,我向你赔不是!”
说完,也不理冬青,埋着头快步走了,看模样显然是哭了。
冬青手微微蜷起,想说什么终究化作无声。
任素衣和郭婵从库房回到院子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郭婵去寻长公主,毕竟长公主还在气头上,她还是得去哄哄的。
“嘭”……
是莲碧走路不慎带倒了一个小凳,然后便见她慌慌张张的将小凳扶起,请饶道:“是奴婢失神不注意,望小姐恕罪。”
任素衣注意到莲碧的声音不对,仔细一看,她眼眶微红,柔声道:“莲碧,你可是遇到事了,如果是,你可以告诉我。”
莲碧心中本就委屈,任素衣这般问,她便跟倒豆子似的将先前之事说了不想任素衣听过之后,脸色通红,神色尴尬。
原来当时莲碧和冬青都在外面全部听到了吗?
任素衣嘴角抽了抽,为什么也很想呵斥莲碧几句?真是太大胆了!
可莲碧一副伤心不已的模样,为人善良的任素衣自然不会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但冬青一向冷静自持,不太像会做这般失礼之事才对……
或许是因为不喜自己同郭婵一起?
任素衣希望身边人的支持,默默藏下心思,打算等郭婵回来再问问。
等郭婵回屋,听过之后,沉默许久,道:“冬青她幼时出了些意外,日后不能有孕。”
任素衣顿时明白,原是莲碧一直提子嗣一事或许因此让冬青伤怀,这才一时难以控制情绪,这才对莲碧发了脾气。
“不能治好了吗?”任素衣对于子嗣并无执念,却不希望冬青受到伤害。
郭婵摇头叹气,“冬青并非寻常婢女,侦查武功,样样不差,她自幼训练艰苦,以往幼时寒冬里在河里受训伤了根本,又拖了拖。到了这里,我娘找发现每到月事,她都极难过,便找太医给她瞧过,已是药石无医。”
任素衣重重叹了叹气,亏她还以为是冬青不喜自己,实在是小人了一些,心头便有些愧疚,看了眼屋外,道:“想来冬青心里实在不好受,这事怪莲碧,被我给惯坏了,什么都敢提,伤了冬青。”
郭婵挑了挑眉,她了解的冬青并非如此心胸狭隘之人,因为时日已久,早已对子嗣看淡。不过这事……说穿了就没意思了。
“你呢?”
任素衣愣了片刻才明白郭婵指的何意,笑了笑,道:“只要同你在一起,有没有子嗣又如何呢?”
“你呢?”任素衣问道,她心中一直担心一事,在郭照去世之后,长公主一直想为郭婵招婿,为的肯定是延续血脉,可如今……
让郭婵为旁人怀胎十月生子,她光是想想便觉得心中难受。
郭婵抱住她笑道:“同你在一起便好。”
其他的,并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冬青
然后我要放年假啦!趁着人多我也要去看看风景了哦!所以更新会少一些,不过隔天一更能够保证!能够日更还是会放上来!谢谢各位!也祝各位小天使们夏天快乐!
还有!七夕节快乐!!
橘里橘气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