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素衣实在不愿顶着一张满是疹子的脸对着郭蝉,还是让莲碧给她带了块面纱。
“阿蝉,你先前说有事,还没说呢。”
郭蝉喝着茶,目光略过任素衣的面纱,先前她看得时候发现任素衣身上也是这种红疹子。
郭蝉道:“本来是有事,现下已经没事了。”
莲碧心想,郡主可真奇怪一会儿有事,一会儿没事的。
任素衣想了想,道:“可是跟我起了疹子有关?那我想知道你想说的事是何事,本来我还奇怪怎么突然得了疹子。”
郭蝉放下茶杯,皱眉道:“今日来我本是想同你说,皇上选秀在即,而你正是在名单内,赶来见你。可如今容貌有损,自然是不能入宫的。”
“你这疹子是何时得的?”郭蝉也明白过来,任素衣先前是话里有话,怀疑她得这病是有人故意而为。
“就在今早。”任素衣垂下眸子,原来是打算送她入宫,难怪前些日子请了嬷嬷教授她礼仪,原是为入宫做准备。
任素衣这病得的突然,总不可能是外面的人做的,又处在选秀的当口,显然是有人不愿她入宫。
郭蝉见她失落,安慰道:“如此也挺好的,我来便是想问你是否想入宫,若你不想我求皇上将你的名字去了,现在还省了事。”
任素衣点头道:“恩,我也不想入宫。”
莲碧在旁听得心惊,任素衣的吃食一直都是她在负责,除了.......
莲碧惊讶道:“小姐,您昨日不就喝了夫人给您的燕窝吗?”
“莲碧!”
任素衣目光沉着的看着莲碧,莲碧猛地捂住嘴,外面还有府里的婢女,人多口杂,她无凭无据道夫人口舌,是可以被处以家法,赶出去的。
“奴婢失言。”莲碧立刻跪下请罪道。
任素衣最欣赏莲碧的,除了她的忠心便是她的机灵,知道对错。
“你去外面守着吧。”
“是,奴婢这就去。”
郭蝉想到任素衣有一位胞妹,只小任素衣两岁,如今刚好双八年华。
任素衣也不避讳,直言道:“既然有人想入宫,那便让她去好了,只是我没想到母亲竟然为了四妹给我下毒。”
郭蝉思虑后道:“既然是你母亲动的手,想必你父亲是不知的。你父亲属意的定然是你,所以她们才从你下手,你不能去,而你父亲只能选择你唯一的胞妹了。”
话锋一转,郭蝉捏着拳头,冷笑道:“不过,她们倒是心狠手辣,想必是没吃过我郭蝉的苦头。我这就去宫里吩咐,只要看见你四妹的名字便抹掉。”
任素衣感动于郭蝉在乎她,想为她出头,道:“阿蝉,谢谢你,不过你不必如此,让你抹了名字,若是我父亲发现没了名额定会恼怒,追查下去查出你倒是于你,于长公主两府都不利。”
任素衣忽然也想明白了,继续道:“自幼我便知,我和四妹在母亲心里是不一样的,她偏心四妹,好的都悄悄给她,这次想必是四妹想进宫,我母亲才出了昏招。罢了,她于我有生养之恩,子不论母过,况且我只是起了疹子,休养一段时日便好了。”
虽然任素衣说的平静,但郭蝉仍是发觉任素衣心里的失落。
郭蝉觉得心里似乎在挠她的心,她握住任素衣的手,柔声道:“我娘她喜欢你,我爹也喜欢你,都说你是个好姑娘,任府不能做你的靠山,长公主府和宣平侯府日后就是你的靠山!”
听到这话,任素衣呆呆的看着郭蝉,眼眶又红起来。
回到长公主府,郭蝉将此事同司马月讲了。
都是为母之人,司马月听了不禁怒道:“这人可真是丧心病狂!我就没见过这么偏心的娘,素衣那丫头哪里不好?我都喜欢的紧,那任夫人倒好,一味的作践,我就说他们怎的都不为素衣丫头再寻一门好亲事,原是想送人入宫,卖女求荣!”
皇宫不也是您的娘家吗,怎么听着倒像是个......
郭蝉不敢说这话,只劝着司马月道:“所以啊,娘,我觉得素衣实在是太苦了,所以我就同她讲日后长公主府和宣平侯府就是她的靠山.......”
司马月一愣,道:“原是在这儿等着我呢,哎......原本你哥中意任素衣我还不满,后来亲自见过人后我是真的满意,这姑娘的心是纯的。既然你也同那丫头走得近,我也心疼这丫头,不如这样我把她收为义女,那任夫人想来也不敢再做手脚,日后也能替素衣丫头寻个好人家嫁了。”
郭蝉本想母亲能答应给任素衣一些体面,没想到母亲直接要收任素衣为义女,难道就要和任素衣成为义姐妹了?好像自己还比任素衣小上一些,那岂不是要叫她姐姐?
一想到要叫任素衣姐姐,郭蝉觉得是说不出的别扭。
司马月见郭蝉不说话,问她:“你怎的反而不说话了?”
司马月觉得自己这是最好的方法了,也是最给任素衣体面的方法,何况若是皇上恩宠,封任素衣为郡主也不是没有可能。
郭蝉愣愣道:“不是......一时突然,我没想到娘您竟然愿意收素衣为义女。”
“不过,我看素衣那丫头不一定会愿意,你还是先问问她,她若是愿意,我们哪日就把这事给办了。”
郭蝉心里没底,当即写了封信派人给任素衣送了过去。
任素衣看到信时,既感动又难过,感动的是非血缘家人竟对自己如此上心,反观任府里,谁又真的在意自己。
父亲只在意他的权势,母亲在意的便是她喜爱的孩子,大哥忙于科考,平日也不来后院,三弟虽于她和善,但整日在外没个正形,而她和四妹,明明是血亲,却不甚亲近,甚至为了入宫加害于她。
“小姐,郡主信上说了什么呀,您怎么......”莲碧不敢说忧愁二字。
任素衣收起信,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让我好好休息养病。”
郭蝉收到回信已经是第二日的事了。
司马月来郭蝉的院子,问:“如何?她可愿意?”
郭蝉摇了摇头。
司马月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轻声道:“若我们是寻常人家,她必是愿意。但我们不是,我是皇室中人,她若是成了我的义女,也算半个皇室中人。或许那任夫人会因此看重她,却同样不会放过她,反而会利用她与我们的关系。这孩子是看的透彻,所以才会拒绝。”
郭蝉其实也明白个中道理,只是忽然有些心疼任素衣。她那个人聪明到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却什么都不说。
司马月见女儿叹息,柔声道:“她虽然不愿意,我也不会亏待了她,我准备了些东西已经让人送去任府了。”
母亲的贴心让郭蝉感到温暖,她笑道:“长公主殿下,您善良宽厚,实是典范!”
司马月也笑了起来,道:“你就贫吧。”
任府,何氏正在看长公主送来的东西。
何氏羡慕的道:“长公主出手可真是大方,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任素尧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不服道:“娘,等我日后做了娘娘,什么好东西没有,您何必贪图她这点。”
被女儿看穿自己的心思,何氏也有些挂不住面子,沉声道:“我告诉你,你爹虽然同意你进宫,但你这些日子该学的都得赶紧学,否则到时小心你爹他翻脸。”
“放心,娘,我一定认真学,保证没问题。”任素尧不服气,就她任素衣聪明吗?她定要让他们看看,她任素尧可不是能被小瞧的。
“你知道就好。”
何氏被任素尧揭穿也不好再拿任素衣的东西,叫来一个婢女吩咐给人送过去。
一日晚膳时,任荣难得让所有人到主厅用膳。
莲碧一边伺候任素衣穿衣一边嘀咕,“小姐您如今正起着疹子,老爷干嘛叫您一道用膳。”
任素衣有些漫不经心,道:“大概是有事要说吧。”
事实上,任素衣已经猜到是为何。
等任素衣到主厅的时候,何氏和大哥任远柏正在说话,任素尧则是坐在一旁。
任素衣可没有错过,任素尧看到她是眼里闪过的得意。
任素尧盯着任素衣脸上的红疹子,心里觉得恶心,面上却是装着关心的问:“二姐,你可出来了,你的病可好些了?”
“见过母亲。”任素衣行礼之后,才看向任素尧,“劳四妹关心,已经好了一些。”
何氏看了一眼,心里有愧又偏过头去,道:“记得按照大夫吩咐的用药,才能好的快。”
任远柏听说任素衣得了病,却不想竟是这般,当下便惊讶道:“二妹妹,你这脸怎的成了这副模样?”
任素尧趁机接话道:“大哥哥,不光是脸上呢,二姐身上也是呢。”
“如此严重?”任远柏惋惜道,任素衣生的花容月貌,若是毁了实在可惜。
任素衣淡淡道:“大哥不必担心,过些日子便消下去了。”
见任素衣面色平静不似说谎,任远柏安心了些,道:“那就好,女子容貌最是重要,实在需要仔细些。”
任素衣垂头没有开口。
任荣这时候来了,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三儿子,问:“这老三去了哪里,又不见人。”
何氏怕他生气,道:“快回来了,我已经差人去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