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弘既然能够在高手辈出的藏剑阁洗剑池中脱颖而出,德蒙上任阁主青睐,力排万难,成功上位,尽管与他交际逢迎的手段脱不了干系,然而若非其本身拥有能够令多数人信服的实力,纵使他如何溜须拍马善于钻营,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被提名担任藏剑阁阁主的资格。
或许他公孙弘天资不如黄子号大长老欧晋,狠戾不如天字号长老段天行,冷血不如黄字号长老俞放鸽,但他却胜在灵敏迅捷的反应和风驰电掣的速度,而这两点恰恰也正是双方战斗时除却力量之外决定胜负的关键。
公孙弘的速度不消多说,光凭他方才破空而来偷袭苏典的凌厉一剑便可窥一斑而知全豹;眼下,他公孙弘所要展示给场中众人的,正是他那超乎寻常神乎其技的奇诡反应。
寒冰化影剑犹如灵魂附体的活物,在众人眼睁睁之下,以一种无法用肉眼捕捉归纳的邪异轨迹,闪电般凭空划过,瞬间斩向公孙弘的铿锵有力的右臂虎口。
没有人可以形容寒冰化影剑御空飞行的诡谲异状,灵剑所过之处,空间坐标似乎遭到扭曲,时间转轴仿佛被强行扰乱,一切再不能以常理得以揣度。
如果说,先前众人从公孙弘绝杀苏典的那一剑中,深彻体会到其犹如电光石火的速度的不可思议;那么,当乍见苏典催动灵剑御空反击公孙弘时,他们霎间便被那灵剑蕴含的庞大至扭曲空间扰乱时间的磅礴力量震撼的无以复加。
这厮先前竟一直在隐藏实力!他究竟到了什么境界?是筑基一阶中期,还是筑基一阶巅峰,亦或者……他竟已经晋升到了筑基二阶?公孙羽瞳孔陡然箕张,死死地盯住决战场中那道颀长提拔的青影,蓦然间有种欲要崩溃的错觉。他再也想不到,时隔仅仅五年,自己居然被苏典甩出了千百丈远,两人间的差距竟一度由五年前的一两个小阶层变成了如今的云泥天壤之别。
这个妖孽,怪胎,魔鬼,变*态,公孙羽感觉到心好似在滴血,俊面被郁闷憋屈痛苦不甘诸般表情霎时写满。此时此刻,眼见那苏典操纵灵剑进行凌厉反击,连他都不看好新近才突破筑基初期的父亲公孙弘。
事实证明,公孙羽的担心是暂时多余的。至少,在目下看来,苏典那裹含巨力御空疾斩公孙弘的一剑,并没有能够对后者造成致命的伤害。
“唰”!横握玄铁重剑乌黑剑柄的右手五指蓦然松开,公孙弘身子倏忽逆向疾转半圈,两手瞬间迎空弹向寒冰化影剑的银白窄身,伴随“叮叮”两声悦耳的清脆剑吟,公孙弘双腿霎时前移,上身刹那后仰,整个人陡地以场中所有人包括苏典在内都意想不到的姿势拔地而起。
竟然是传说中的旱地拔葱!
“嗖”,突然,公孙弘凌空的双腿忽如一对终于千钧的铁杵,左右横扫苏典的两侧腰腹。这个时候,兀自保持牙齿紧咬玄铁重剑剑尖、两手疾弹重剑左右刃身姿势的苏典再没有任何抵御之法,唯有闪身后撤一途。
“锵”!公孙弘眼疾手快,刹那间把握住这个千钧一发的机会,倏地探手仰天虚抓,闪电般将玄铁重剑擒回右手掌心,右腕骤然翻转,一下反向横扫,“叮”地一声重重劈在恰在此时疾射而至的寒冰化影剑。
从公孙弘趁苏典分心时人剑合一地进行偷袭的绝杀一击;到苏典以牙齿咬住剑尖,两手急弹重剑双刃,御剑疾斩公孙弘握剑右手的虎口:再到公孙弘毫不犹如地舍弃玄铁重剑,以旱地拔葱的诡异姿势腾空掠起,弹指击中寒冰化影剑剑,接着双腿疾踢苏典的左右两腹,逼得后者无奈撤身;最后再到公孙弘重新掌握玄铁重剑的主控权,重剑横扫,成功劈中寒冰化影剑的剑身……一切都不过只是发生在电光石火的瞬间,快的令人窒息。
短短的刹那光景,两人竟各以奇招妙式破了对方的凌厉击杀,然后同时腾空追擒自己的宝剑,最后齐齐后退丈许,再度返回先前的对峙状态。唯一不同地是,二人身处的位置进行了相互对调。
场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先前公孙弘面向砚台山密林背靠断崖时,公孙羽吴诗李清等六人均不自觉地移向了他的身后;而无良道士吕波光自认是苏典的忠实记名大弟子,当然毫不犹豫地做起了苏典孤身一人的坚实后盾。这时当公孙弘和苏典位置相互调转,到得苏典背靠断崖面向密林时,场中敌我双方处身的境地突然就变得混乱起来。
位于苏典身后的变成了公孙羽吴诗李清赵恒元朗风一刀六个生平宿敌,无良道士则尴尬地成为了公孙弘身后一只送入虎口的羔羊。
然而,很明显,两人这时精气神完全被对方所吸引,再没有丝毫闲情逸致去理会身后的诡异情状。
最后一抹残阳消失在远山天际,砚台山百丈断崖之上突然变得安静异常,四周除却一阵阵嗖嗖的寒风肆掠声,便就是几人难掩的粗重喘息的鼻音。
“铮”,就在这时,苏典蓦地弹指击剑,身子倏忽点地掠起,化成一道青影,疾射公孙弘而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上一次是本座占了先机,这一回让你主攻又如何?”公孙弘眉宇间裹挟一丝淡淡地冷笑,怡然不惧道:“《大荒九字仙剑诀》何其博大精深,你苏典初学皮毛,就想在老夫面前卖弄,忒也不将我藏剑阁传承万年的古典放在眼底了!哼哼,苏典啊苏典,你竟敢以临字剑诀来作起手式?也罢,今日本座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临字剑诀的攻防兼备。”
公孙弘浸淫剑道四五十载,眼见苏典竟敢以《大荒九字仙剑诀》中的九字剑诀来与自己对战,心中只当这小子是黔驴技穷的无奈之举。
从鼻端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公孙弘冷冷地望着逐渐接近的苏典的声音,讥诮道:“班门弄斧!”说着,就那么步履从容地踩踏着百丈断崖的厚重岩地,单手提剑,嘴角带着几分嘲弄之色,迎了上去。
这一刻,公孙弘豪情万丈,意气风发,才终于有了几分剑道宗师的大家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