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澍说完那些话之后,整个校长办公室顿时陷入死寂。
校长坐在旋转电脑椅上,双臂搭在桌沿,十指交叉。
他眉头深锁,原本笑眯眯的胖脸皮像是被人用擀面杖擀平了,笑容全揉碎在五官里,被重新捏出了新的表情。
生气。恼怒。焦虑。无奈。
什么都有一点。
校长盯着陈澍。
陈澍站得很直,双臂从容垂在身体两侧,目光坦然地跟他对视。
“陈澍,你还挺厉害的。”顷刻,校长又恢复了轻松的笑容,“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学生敢这么跟我说话。”
“可能是因为他们成绩差,没什么底气吧。”陈澍从容地回答。
“陈澍,你的成绩是很好没错。但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一定能考上?”校长抬眼看陈澍,语气突然变得很严厉,“平时模拟考顺风顺水,到了高考却崩盘的学生,我见得多了,你也不要太看得起自己。老师是过来人,什么没见过?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
“是的。”陈澍说,“可是他们是他们,和我陈澍有什么关系?”
校长:“……”
陈澍简直就是个万年杠精。
站在一旁的林听雨有些滑稽地想。
不是说了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吗?
陈澍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祸害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陈澍杠起来,简直让人分分钟想打死他。
这可太气人了。
林听雨想笑,又怕笑出声的话太过嚣张,折了校长的面子,惹得校长更生气。
于是,他只能把头埋低一点,再低一点,咬紧嘴唇,默默抖着肩膀。
“林听雨你别笑。”可惜林听雨肩膀抖动的频率太高了,校长马上就注意到他,迁怒道,“早恋是要请家长的,同性恋更加要请家长来学校一趟。你们就不怕被父母知道吗?你们做这种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们的父母呢?”
“我爸妈已经知道了。”陈澍说,“你打电话给他们,他们也未必会来。”
“我爸刚挖出来,校长,你想请也请不动啊。”林听雨说,想了一下,又纠正道,“不对,应该是疑似我爸。”
“……”陈澍扭头看了林听雨一眼。
林听雨已经站直了,脸上挂着无所谓的表情,眼神和笑容都轻飘飘的。
……崽崽啊。
陈澍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真的是……”有那么一瞬间,校长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他扶了扶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移话题:“开除吴迪是不可能的,毕竟学校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开除一个即将高考的学生,他毕竟还要参加高考。”
这是松口了么。
陈澍笑了笑:“我也不是非要把人赶尽杀绝的意思。但是给他下一个公开的处分,对于学校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校长盯着陈澍看了一会儿。
他很早以前就听下面的老师们汇报过陈澍这个人,知道他是城里来的复读生,名列前茅,是五中这一届文科高考的希望。
至于早期关于陈澍那些炫富、性格傲慢、和同学攀比吃穿的传闻,他也不是没听说过。
特别的人往往都比较有个性。
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在校长心里,陈澍一直是一个中性的人物,不褒不贬。
要说校长没有因为那些传闻就对陈澍产生成见,那是不可能的。
但陈澍的成绩与进步速度是实打实地印在成绩单上的,校长也确实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陈澍身上。
陈澍说的是对的。
五中的生源和声誉有多差,做校长的,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除了陈澍,未来十年,五中可能都不会出现下一个有希望考取重本甚至是一本的文科生。
五中想要翻身,挽救末流高中的口碑,只能依靠陈澍一个人。
毕竟校长还是校长,他很快就在心里衡量好利弊。
犯不着为了一个已经废掉的吴迪去得罪另一个真正有实力的学生。
“行。陈澍,林听雨,吴迪的事情,学校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校长重新抬头看向他们,表情变得缓和,“你们也别着急,贴吧的帖子学校已经删掉了,到时候如果舆论闹得厉害,学校会想办法压下去的。你们两个好好学习,既然你们的父母都已经知道了,谈恋爱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你们还是要暂时把个人情感放一放,千万不要受到影响。”
听到这句话,陈澍知道,校长松口了。
既然如此,那他也没有必要再这么咄咄逼人。
陈澍冲校长笑了笑,笑容又变得云淡风轻的平和:“真是幸苦您了。”
校长摆摆手,没再说什么。
他是真没辙了。
陈澍就是座雪山,巍然不动。
你要是主动去招惹他,去踢他一脚,他能瞬间雪崩,先把你给压死。
而雪山还是那座巍然不动的雪山,陈澍也还是那个不受影响的陈澍。
沉默了一会儿,校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林听雨:“对了,林听雨,你家的事情学校这边也都已经跟警方了解过了,这两天警方那边也有派人来调查。”
林听雨垂下眼,没说话。
看不出表情。
“你也别太……”校长似乎是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只能叹了口气,“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希望你可以调整好心态,好好准备高考。陈澍,不管作为同学还是……男朋友,你也多开导开导林听雨,多多帮助他。”
听到那句“男朋友”从校长口中冒出来,陈澍和林听雨都怔了一下。
……很奇怪的感觉。
也很奇妙。
就好像,他们两个的关系,第一次获得了别人的承认。
“嗯,我知道的。”陈澍看了林听雨一眼,语气蓦地变软,“林听雨一定可以的。”
林听雨抬眼看陈澍。
但对视还没超过两秒,就被校长打断了:“那你们还要去派出所见见吴迪和蒋子乐吗?有什么要求的话,你们可以提提看。”
陈澍一顿,用眼神询问林听雨。
“我不见。”林听雨说。
“那我也不见。”陈澍接着说,“有这功夫还不如刷刷题,同样是被关在铁栅栏后面,动物园里的猪猡都比他可爱。”
……动物园怎么会有猪猡啊喂!!
林听雨低下头,“噗”一声喷了。
“……”陈澍讲话又毒又刻薄,校长是彻底无语了,“既然如此,那你们先回去学习吧,学校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的,也会让吴迪来向你们道歉的。至于林听雨,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跟你班主任请假。”
“知道了。谢谢老师。”林听雨说。
“谢谢老师。”陈澍也接着说。
活脱脱一个妻管严。
刚出校长办公室,一直守在外面的老蓝就迎了上来:“怎么样?校长怎么跟你们说的?”
“没事。”陈澍把刚才的事情简略复述了一遍,隐去了他跟校长叫板的事情,重点说了一下校方会处理吴迪。
“那你跟林听雨的事情他怎么说?”老蓝倒是替他们着急,“陈澍,你还挺厉害啊,我刚刚才听说你当着全班的面出柜了,别说在全校学生里传成什么样了,现在连老师群里都传疯了。”
“哦。”陈澍波澜不惊地回了一个字。
“你就一个‘哦’?”老蓝瞧着他那不咸不淡的样子,都快被气笑了,“你还真行啊。校长没说什么吗?”
“啊,说了的。”陈澍转过头看了旁边的林听雨一眼,不动声色地瞎扯,“他让我好好照顾我男朋友。”
老蓝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哈?!”
林听雨也噎了一下。
什么啊,校长他刚才明明说的是——
等等,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总之没事的,蓝老师,你别担心。”陈澍很平淡地对老蓝笑了笑,“对了,下节课我们能请个假吗?”
“准了。”老蓝很痛快地挥挥手,“整理好心情再回来上课吧。但是别耽误学习。”
老蓝果然跟于荣霞是两个极端。
上回陈澍急性肠胃炎快痛死了,于荣霞都还不愿意给他批假。
“谢谢老师。”林听雨说。
“谢谢老师。”陈澍跟着说。
“你干吗老学我说话?”林听雨觉得很有意思,转过头,挑着眉毛看陈澍。
“说明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忍不住想附和。”陈澍一本正经。
“哎哟。”林听雨还没笑,老蓝先挥着手臂,赶苍蝇似的,“别太得寸进尺,赶紧走。”
“好嘞。”林听雨用胳膊肘撞了撞陈澍的胳膊,“小跟班,我们走?”
“走。”陈澍也忍着笑。
陈澍和林听雨拿着老蓝批给他们的假条,大摇大摆地出了学校。
离开的时候正好是课间,校道上都是学生。
一路上,不少学生都用一种又隐秘又新奇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两个。
有的人甚至当着他们两个的面,兴奋地扯着同伴的衣袖,指着他们窃窃私语。
想来短短一个下午,陈澍出柜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校。
这回是真的火遍全校了。
不过,也都已经无所谓了。
这些眼神和窃语已经对陈澍造成不了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林听雨向来无所顾忌。
反正还有一个月,他们就要彻底地解脱了。
“去哪儿呢?”走出校门,陈澍扭头问林听雨。
“去河边走走吧。”林听雨说。
“好。”陈澍点头。
小破县城有一条护城河,河道绕城而过,像一条忠心耿耿的龙一样安详地守护着这个小破城。
护城河就在糖厂后面,从后门就能直达。
两年前护城河边还是一片荒土地和破烂的旧房子,后来土地卖给了房地产开发商,旧房子被拆掉,取而代之的是三四十层高的钢筋混凝土电梯楼房。
挺拔的楼群傲然矗立在护城河边,傲慢地俯瞰着这座小县城。
政府也拨了一笔款,把护城河边上的荒草地修成了平坦宽阔的马路和人行道,还搞了绿化带和供市民歇脚的凉亭长椅。
这条路很快就成为市民晚饭后散步时最受青睐的选择地。
时代在变迁,小破县城也在一片静默中悄悄地飞速发展着。
现在,该轮到糖厂拆迁了。
白天护城河边上这条路倒是没几个人。
陈澍和林听雨沿着河边漫步。
河边总是很凉爽,有风拂过水面,带着水汽吹到岸上,连带着路人燥热的情绪都跟着沉寂下来。
“看你这镇定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打算若无其事地回去上课呢。”林听雨一边走,一边斜眼瞄陈澍。
“偶尔也想逃避一下世俗多余的关心。”陈澍说,“享受一下和男朋友的独处时光。”
林听雨没忍住,笑出声来。
在这短短一天里,陈澍带给他的惊吓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
也算是有惊喜的吧。
比如,主动站出来公开什么的。
林听雨只觉得又酸涩又感动。
前面的树丛后面有一座供人休憩的凉亭,陈澍看了看,问:“去凉亭里坐坐?”
没有人,还挺隐蔽的。
“嗯。”林听雨点点头。
两人一块向凉亭走过去。
刚走到凉亭里,还没坐下来,林听雨忽然开口:“哥,今天放学以后,我想回糖厂看看。”
陈澍顿了顿,停下来,转头看他。
林听雨也停下来,看着陈澍。他的表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来。
“去哪儿看呢?”陈澍问。
其实也没必要问了,陈澍已经大概猜出来了。
“篮球场。”林听雨说。
果然。
陈澍定定地看了林听雨几秒,伸出手,抚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动作很轻。
被陈澍的手贴着的感觉很好。
很温暖,也很有安全感。
林听雨抬眼看着陈澍。
陈澍的表情很淡定,就这么看着他,连带着林听雨心里原有的烦躁也逐渐变得安宁下来。
“别担心。”林听雨伸手握住陈澍的手臂,把他的手拉到前面来,贴住自己的脸,又侧过脸,吻了吻陈澍的手心,“我没事的。我就是想看看。”
他的嘴唇很软,有些干燥,轻轻扫过陈澍的手心,有点痒。
“真的没关系吗?”陈澍还是有些不放心。
“嗯。”林听雨应,“我一开始就是有些懵,没有办法马上接受……毕竟那个地方我以前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那里总是能让我觉得很安心。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
“他也不一定是。”陈澍蹙眉,打断他。
“我心里隐隐约约有了预感。”林听雨笑了笑,“他就是。”
陈澍看着他,心里既担忧又伤心。
他很轻地叹了口气:“你也别太……”
话未说完,林听雨的嘴唇又贴上了他的手心,轻轻蹭了蹭:“哥哥。”
他的嘴唇太干燥。
陈澍的手心有些轻微的痒。
陈澍一顿。
他顺势伸出另一条手臂,勾过林听雨的腰,一把将他带过来,低头吻了下去。
林听雨反应很快,他立刻抬起胳膊搂住了陈澍的脖子,仰起脸迎了上去。
陈澍缠着林听雨的舌头亲了好半天。
等到觉得够了,陈澍才稍微松开他,贴着他的嘴唇,低声问:“那我陪你去?”
“你去沈青梅那儿吧。”林听雨睁眼看他,刚才还有些干燥的嘴唇这会儿已经变得湿润,“别因为我的事情影响到你了。”
“没事呢。影响不到我的。”陈澍低头亲了亲他的眉毛,“我陪你。”
陈澍说得很笃定。
林听雨知道,陈澍的心意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就没有再拒绝。
他保持着双臂环绕着陈澍脖颈的姿势不变,把下巴搁到了陈澍的肩膀上。
力道逐渐收紧。
林听雨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依恋陈澍了。
毕竟陈澍说过的,林听雨可以依靠他。
那么……
林听雨真的可以一直这样依靠他吗?
似乎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林听雨心中的不安。
陈澍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今天很开心,因为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被保护着的。”林听雨开口,他的胸膛贴着陈澍,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陈澍,我好爱你。”
林听雨挨着陈澍,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陈澍的心脏正在沉稳有力地跳动着。
砰砰——砰砰——
砰砰——
在说出“我好爱你”的时候,林听雨觉察到,陈澍的心跳好像猛地加快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原本平稳的起伏瞬间被打乱了节奏。
“以前也没敢想过。”林听雨贴着陈澍,接着说,“好像孤独久了也就习惯了,像我这种苟活在小破县城底层的小混混,要么早早辍学打工,要么勉强读完高中,最后也还是打工,和一群整天穿着旺仔紧身衣豆豆鞋紧身裤跳社会摇的社会人混在一起。”
“没有什么未来可以期待,也没有什么想要为之努力的,日子也没任何盼头。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这辈子就这么得过且过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谁能想到,你就这样突然冒了出来呢?”他说,“陈澍,我真的好喜欢你的名字。澍,澍泽,及时雨——刚认识你那会儿我还想过,一场绵绵雨怎么可能救得了干涸的土地。”
陈澍的呼吸蓦地一轻。
他低下眼去看林听雨的头发。
林听雨的头发很多,又蓬松又干净,闻起来还带着洗发水的清冽气息。
是和陈澍的洗发水一样的味道。
不,他们用的就是同一瓶洗发水。
不止是洗发水,还有同一瓶沐浴露,同一支牙膏同一支洗面奶。
陈澍和林听雨,他们是这样的关系。
“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才不是绵绵雨。”林听雨抬起头看陈澍,一双璀璨的眼眸里带着笑意。
“……那我是什么?”陈澍没忍住,把嘴唇覆上去,碰了碰林听雨的眼皮,低声问。
“你是急风骤雨,把我的心和我的……都弄湿了。”林听雨的嘴角勾起一点隐晦的坏笑,“我最近闲空的时候都在读诗,有几句诗我还挺喜欢的。”
……又开始讲骚话了是吗。
“你还会读诗呢大艺术家。”陈澍耳根有点烫,但还是维持着面上的镇定,“是不是什么苟利国家……”
“神经,想被枪毙?”林听雨笑着捏了捏他的后颈,“我念给你听啊。”
“嗯。”陈澍安静下来,垂下眼看他。
林听雨清了清嗓子。
他抬眼看陈澍。
两个人搂在一块,对视着。
彼此的目光都很清明,很笃定。
林听雨开口。
语速缓慢,声音清晰:
“在我荒凉的土地上,你是我最后的玫瑰。”
“夜里我梦见你和我是两棵植物,长在一起,根缠在一起。”
“我爱着你,即使在这些寒冷的事物之间。”*
“诗是聂鲁达的,陈澍,你是我的。”
“陈澍,我在跟你表白。我喜欢你,我爱你。以前我会觉得活着很无趣,我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所以什么时候死一死也无所谓。一辈子太长,我只要三十年光阴。可遇见你以后,我后悔了,我想快点长大,想好好活着,想跟你过一辈子。”
“爱情拯救不了我,但是你可以。我不相信未来,但是我相信你。”
“所以,陈澍,今天你当着校长的面说,以后会跟我去芬兰结婚,是真的吗?”
——你说以后会跟我结婚。
——是真的吗?
问完这句话以后,林听雨就一动不动地盯着陈澍的眼睛,生怕漏过哪怕丝毫的情绪波动。
陈澍没什么表情。
他垂着眼,看着林听雨,浅色的眸还是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听雨顿时变得紧张万分。
妈的,他掏心掏肺地表白了半天,背诗的时候紧张得心脏都快爆炸了。
陈澍该不会真的只是随口说说的吧?!
半晌。
陈澍终于开了口,嗓音很低沉:“林听雨,有时候当你偶尔说出类似的话时,我总是会想一个很幼稚的问题。”
“……什么?”林听雨顿了顿,问。
“是我在床上不够卖力么?每一次我都恨不得死在你身上,可你却还总是胡思乱想。”陈澍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惑,声音却慢条斯理,“对不起,是我的问题。下一次我会好好努力,不会再让你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七想八。”
“……靠!”林听雨猛地一怔,脸瞬间烧了起来,“你……”
“我洁癖很严重,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和不爱的人上床会让我觉得恶心。”陈澍叹了口气,接着说,“所以,崽崽,我爱你,本我的你,自我的你,超我的你。你的人,你的身体,你的一切,你的一生。”
林听雨紧绷的心忽然一松。
他看着陈澍,停了两秒,才开口:“这时候了还扯弗洛伊德?你们学霸的脑回路都这么清奇吗?”
“你都能背聂鲁达的诗来向我表白了,我还不能抬出弗洛伊德他老人家给我撑撑场面见证一下么。”陈澍瞧着他,抬手推了推眼镜,眼里带着笑。
“……见证什么?”林听雨蹙眉,松开缠着陈澍脖子的双臂。
见证,又见证?
到底见证个什么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陈澍就他妈不能正面回答吗!真是要疯了!
陈澍低下眼看林听雨。
他伸手,把林听雨的右手牵过来,交握住。
然后扣紧十指。
平日里冷淡的眼神蓦然间多了许多深沉的情愫。
看到那样的眼神,林听雨的心骤然一跳。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忽然有了一丝奇妙的预感。
林听雨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抓住预感的尾巴,陈澍已经率先开了口:
“见证一个既草率又仓促的求婚。”
“本来不想搞得这么简陋的,可你老这么提心吊胆想东想西的,我怕说晚了,指不定哪天你就跟人跑了。所以,只好拜托你先暂时忍耐一会儿我的唐突。”
“崽崽,等你再长大一点,就跟哥哥结婚吧,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三句诗歌引自智利诗人巴勃罗·聂鲁达《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设想了一下雨崽穿着紧身裤豆豆鞋的样子……不!!不是那种油腻社会人花衬衫的设定!快停下!!
及时雨同学是三点水的澍(shu),平时有小天使打樹和澎就算了,彭哥是什么鬼哈哈哈哈太可爱了
今天林凯出来了吗,没有【小声逼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