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水送了书就赶忙回宫了,一路上她都在想,自己小主子转了心意,之后跟太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矛盾了。
所以一进门,第一句话就朝着玉芙问道:“娘娘,说句实话,您喜不喜欢太子?”
玉芙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不由一怔,随后一口否认了晴水的话,一双眼睛微微的看向别处。
她对陈霄的感情,其实很复杂,说是单纯的感动一点也不爱,那是自欺欺人,可若是一口承认了,心里有有点儿别扭,毕竟跟前这些人并没有经历前世的事儿,她说出来怕是会坏事,索性就否认了。
再者,从她嘴里说出喜欢陈霄,陈霄怕是要接受不了。
“行了,传晚膳吧,瞧着这个时辰,太子也不会过来了。”玉芙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由端起桌上的普洱,小口小口的喝着。
这时,陈霄和孙公公正好过来,听到玉芙一口笃定的不喜欢,孙公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而当事人陈霄脸色更是阴沉了一层,一双冷厉挑剔的瑞凤眼里透着阴鸷,他原本是抱着一丝希望的,想着尽自己全力给她最好的,到时她就会回心转意。
只是如今,他亲耳听到,心里最后那根弦一下就崩断了。
她的确不喜欢自己,对太子妃的位分也没有很在乎。
玉芙见他进门,不由放下茶杯,红\'唇噙笑的走过来,她是四体不勤的人,上辈子就是这样,如今能起来主动迎他,明显是把他放在心上了。
再加上秋风有些寒凉,吹的她身子微微有些打哆嗦,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看向陈霄,原本以为他会向前世那般在乎自己,不想他竟连看她都未看,态度冷淡,眉眼疏远。
这时,礼明殿那边儿燃起了漫天的火树银花,一盏盏天灯冉冉飘扬在半空,整个宫廷都被那些烟花和天灯照耀的亮亮的,紧接着就传来了一声声欢快的音乐。
今日昭帝在礼明殿给鲜卑使臣接风洗尘,那边儿很是热闹,玉芙见陈霄对自己冷冰冰的,想着也不必热脸往冷屁\'股上贴,索性紧了紧衣领,想忍着寒冷去礼明殿瞧瞧。
陈霄见她冻的哆嗦,却执意要去礼明殿时,不由冷笑,她是宁愿冻着冷着,都不愿跟自己在一个房里。
他心里一万个要甩冷脸走了的念头,甚至要亲口说废了周氏这个太子妃,可是一转身看到她那张冻的有些发白的脸儿,不由就伸手强行将她拉进了怀,语气不悦又很咄咄逼人,“怎么?你就如此不愿跟孤共处一室?!”
玉芙吞了吞口水,说实话她前世根本不怕陈霄,若是他这般,她怕是早就跟他又吵起来了,只是这辈子她莫名的有些势弱,不由低低道:“你弄疼我了……”
等再一抬头,却见陈霄紧皱眉头,一双大手紧紧箍着她的身子,一双清俊的眉眼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浓重的占有欲。
“身为太子妃,最忌不守妇德!周玉芙,你心里清楚,跟别的男人纠缠的下场。”陈霄依旧没有松手,甚至高挺的鼻梁更逼近了她的脸儿些。
玉芙看着他这幅阴鸷又满是占有欲的醋性模样,不由想起了上辈子,她去世时,他抱着她的模样,内疚痛苦又怨恨。
盯着他那双深深暗暗的瑞凤眼看了片刻,眼角微微挑着,不经意就看到里面冷厉和挑剔的味道。
玉芙不由心里一阵悸动,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也从来不知道他竟是长得这般好看,虽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对他动了心,但是可以明确琢磨出来的是:跟前这个清俊的男人,这辈子,在她心中的确是占了很大分量的。
想到这儿,玉芙不由乖顺的点头,轻声道:“玉芙知道,玉芙心中只有太子一人。”
听到这话,陈霄心中的恼怒和阴鸷暴戾一瞬间嘎然而止。
他不晓得跟前这女人刮了什么邪风,甚至也很怀疑她是有什么目的,但是看着她乖顺的跟一朵海棠似的,他突然就想紧紧抱住她,一双大手不由自主的想要将娇娇的人儿圈住……
只是下一刻,想起她亲口承认不爱自己的事儿,他却一把将玉芙推开了,声音暗哑又带着克制的威严。“你知道就好。”
玉芙一怔,看到他冰冷的眉眼,玉芙不由心中泛上一抹浓重的失落,兴许前世的感情跟这一世的确发生了变化,毕竟前世她总是疏离他的,兴许真的也是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是最好的……
她垂着眉眼,有些可怜兮兮的站在门边,脑中乱糟糟之际,却听得陈霄道:“你表妹并非小产而亡,是八皇兄指使龙太医用了红花。”
听到陈霄的话,玉芙一双纤细的眉一下拧了起来。
陈霄看到她的表情不由冷嗤一声,他是故意告诉她的,故意让她明白陈子高的为人。
他素来是傲睨万物的太子,是征战沙场的不畏死的男人,从来都是不屑于做代王陈子高那样的诡计,可是在面对玉芙的时候,他深刻的看到自己变得阴毒、占有欲和浓烈的嫉妒。
其实,上辈子,玉芙的父亲荣国公曾在龙太医的身上搜出了代王的腰牌,只是那时红菲花言巧语的挑锁了一番,她才误认为陈霄是利用表妹的死来诬陷代王。
为了这事儿,她是跟陈霄狠狠吵了一架的,甚至还任性跋扈的回了娘家。
现在想起来,玉芙是真真的后悔和后怕,当时那种情景,若不是陈霄护着自己,荣禧太后怕是早就将自己的凤位给废了。
皇后负气回娘家,翻遍整个皇朝家谱也找不出这么一位,说起来,陈霄的确是对她太过纵容。
只是,当年那个对她宠溺无度的男人并不这么想,他看到玉芙神不守舍的模样,就天然的觉得她是为了陈子高担心。是嫉恨自己指出陈子高的罪证,甚至觉得自己诬陷陈子高。
“孤就是诬陷了陈子高,你又能如何?!”陈霄冷嗤一声,眸低泛着阴狠毒辣,“你这辈子就死了跟着陈子高的心!”
说完,也不顾玉芙吃惊的神色,径直转身黑脸离开了。
走在长长的甬道上,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却是咬碎一口银牙,满脸的愠怒和阴冷。
一旁伺候的孙公公,知道陈霄心里不痛快,不由好言开解道:“方才瞧着娘娘的表情是惊讶,并没有袒护代王的意思,奴才瞧着近些日子以来,娘娘还是关心殿下您的,只是姑娘家脸皮子薄,谁能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说爱慕呢,要说也是晴水丫头问错了话。”
陈霄脸色并未好转,他是不相信孙公公这话的,甚至听了之后面色更凝重了些。
他自幼跟着帝师学习帝策,帝策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是身为帝王不可专情,专情就等于给敌人抛出软肋,就会被敌人掣肘。
想到这儿,陈霄眸子一暗,想一手捏死那不守妇道的女人。
只是真的捏死了,不好受的怕是只有自己。
他的确是拿玉芙没办法的,不管她怎么闹。也不管积累了多少怨恼、疲惫,只要她笑着朝他撒娇,他所有的情绪都将撑不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