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一煦没有回司徒家,而是直接进了王之茗单独居住的别墅,开了指纹锁,他迈进门槛,穿过玄关,就见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尽管熬了一夜,黑暗中,她还是脊背笔直,坐姿优雅,一双眼睛,被窗外花园打进的灯光映照得诡异明亮。
司徒一煦走到沙发近前,静看着她,张了张口,母亲这两个字却唤不出口。
王之茗也静看着他,却恨不能拿眼神掐死他。“怎么?连一声母亲都喊不出口了?”
“你扪心自问,你还配当我和一瑶的母亲么?”
“我怎么不配?”
“爷爷奶奶让你进那个家门,是看在你当了司徒家媳妇多年,念着你给司徒家生了两个孩子……你呢?你不曾念着他们对你的体谅,反而引狼入室,现在害得姣宁命悬一线!”
王之茗却正是为这件事,才坐在这里一直等他,“我就知道,为了岳姣宁那个狐狸精,你一定会来找我帮忙!”
“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蓝霈给了我一张a4的纸,是你给岳姣宁的,上面有我联络过的所有见不得光的人的号码,凭那一张纸,岳姣宁可以让我获个无期徒刑!”
司徒一煦泰然冷扬下巴,“没错,是我给她的,而且,我给她那张纸,就是为了让她留在我身边。”
“司徒一煦,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的良心早就被你拿去喂了狗!丢弃一个卑鄙残暴的母亲,换一个善良纯净的女人陪我下半生,我觉得这样做很值得。”
“哈哈哈……”王之茗阴沉地讽刺冷笑三声,怒拍着自己的胸口母狼一般,伸着脖子咆哮,“我王之茗到底是生你养你的人,只有我真心为你的未来打算,你所谓的爷爷奶奶,只是把你看成一个没用的废物,他们不会把任何东西给你。”
司徒一煦忍不住为母亲感到疲惫。“王之茗,你以为我稀罕那些东西吗?我什么都不想要,我的生命里最欠缺的,就是两个东西,‘正确’和‘善良’。”
“你要你的正确和善良,所以就忍心把自己的母亲送进监狱?你好善良,你好正确!”
“如果,你无期徒刑,我自然也是,所有的事,你都把我拖下水了,你有罪,我也不无辜,我给你垫背!”
王之茗乍听这话,肺顿时要喷出火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就像看一个疯子。
“司徒一煦,你鬼迷了心窍!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你竟然为了他要和自己的母亲同归于尽!”
“如果我是鬼迷了心窍,你是什么?蓝霈给姣宁下的病毒,是他们以前在道上贩卖过的,那是会遭天谴的勾当!”
“哈!果然……你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王之茗阴沉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是来谈判的。你娶蓝霈,解药蓝霈自然给岳姣宁。”
司徒一煦暴怒地眼神忽然冷静下来。他这才发现,从他和岳姣宁与蓝家兄妹打架的那一刻起,他就被算计到一个陷阱里,而且在这个陷阱里他必输无疑。
“好啊!马上让蓝霈拿解药给我。”
王之茗从沙发上起身,眼神冷漠地俯视着他,已然不是在看自己的亲骨肉。“先举行婚礼,再给解药,圆房之后,你的女人自然得救。”
司徒一煦伸手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摸过水果刀,反手就刺在自己的手臂上……
“啊——”王之茗吓得忍不住尖叫,“司徒一煦,为了那个贱人,你疯了!”她厉声训斥着,这就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司徒一煦单手夺了她手上的电话,强硬地扣在茶几上,尽管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他眼神还是凶狠绝然,“如果我真的疯了,我应该去找蓝燊和蓝霈拼命,而不是为顾着你和爷爷、奶奶、爸爸和一瑶的安危,在这里和你谈。”
王之茗心灰意冷,“从小到大,我没让你受过半点伤害,你看看你这个样子……”
司徒一煦疼得脸色苍白,低头看了眼汩汩冒血的伤口,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司徒一爵可以扛着满身的伤马不停蹄地工作和出差,他却连这一点伤都忍不了,真是可笑。
“王之茗,如果你还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保证,下一刀,我一定不会再刺偏,你想要的婚礼,蓝霈想要的财产,一切都成空。”
王之茗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与他争辩,“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想怎样都可以……”
“现在就给蓝霈打过去,让她马上带解药去医院。”
“好……好……好,我马上打电话。”
王之茗这就拿起电话,忙拨通蓝霈的号码。
听到蓝霈喂了一声,王之茗忙又堆上笑,小心翼翼地道,“蓝霈,我是茗姨……一煦回来了,事情也谈明白了,但是他刺伤了自己,还说……”
不等母亲话说完,司徒一煦就一把抢过电话,朝着那边咆哮,“蓝霈,我答应和你结婚,前提是,你必须马上给姣宁解药!我手上还拿着刀,如果你不给,大不了我和姣宁一起死,到时候,我父亲和我哥一定会把你们蓝家捏死。”
蓝霈抓着毯子裹着身子,从床上起身,像是摸一个宠物,随手抚了一下身边要坐起来的男人,便拿着手机去了窗前。
“一煦,你太冲动了,你要解药,我当然一定会给的……今晚我给解药,明天我们去登记,后天婚礼,你看怎么样?”
“成交!”
司徒一煦松了一口气,这才让王之茗打120。
蓝霈这边刚放下手机,却讽刺地笑了笑。“想要解药,你也得斗得过我才行!”说完,她就扑上床,和床上的男人翻滚在一起。
酒店房间的门突然嘀一声打开,四个蒙着脸的高大的黑衣男人闯进来,蓝霈连尖叫也没来得及,就被按在了床上。不着寸缕的男子被吓地忙要跳下床来,却被两只铁钳似地大手死死按住。
米露随即就闯进来,打开灯,打开手机里的相机,卯着两人一顿狠拍。
“蓝霈,你胆子不小啊!要和我们家二少爷结婚了,还这样耐不住寂寞……我保证,明天你一定会成为媒体头条的第一红人。”
蓝霈张口就要骂,注意到门口那边立着一个人,畏惧地把所有的骂词都咽回肚子里。
米露注意到她眼神古怪惊悚,狐疑地看向门口,就见司徒一爵鬼魅似地无声立在门口的玄关处。
蓝霈为什么害怕他?他到底做过些什么?是因为他之前折断那些保镖的骨头的事么?还有……重点是,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米露见他看向蓝霈,迅速挡在窗前,两手环胸,揶揄地冷笑,“老公,你喜欢看别的女人没穿衣服的样子么?”
“蓝霈,解药交出来,一切好说。”司徒一爵说完,就站在了门口一边去,“米露,我在外面等你。”
司徒一爵一消失在门外,蓝霈就有恃无恐地道,“我已经把解药交给司徒一煦了!”
米露退后两步,在沙发上坐下,命令四个保镖,“给我打!姣宁受过的伤,一道一道,都还给她。”
四位黑衣人默契地相视,其中一个从腰上抽了皮带,顷刻间就朝着蓝霈抽打了数十下。一开始,蓝霈强硬地憋着一口气还能不吭声,后面记下却疼得她锥心刺骨,忍不住就惨叫起来……
米露慵懒地靠在沙发靠背上,弹了弹手指甲。她也不想和蓝霈这样针锋相对的,但是,她怕人去蓝燊的别墅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解药,只能来找蓝霈这个罪魁祸首。
“换个人,给我继续打!”
然后,她朝着床上的男人问道,“你是不是被她派去殴打岳姣宁的人?”
男人眼见着蓝霈被打得缩在地上,缩在床头柜前惊恐地忙摇头,“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出来陪睡的,蓝小姐给我钱……”
米露狐疑地看了眼蓝霈,却不相信男人的争辩,“一晚上多少钱?”
“五百。”
“把你老板的电话给我,我打电话确认一下。”
男人忙从床头柜上取了便签和笔,写下号码,交给上前来的黑衣人,“我说的都是实话……”
黑衣人转身递了号码给米露,米露淡扫了眼号码,当即打电话确认。
然后,她拿过蓝霈的手包,打开钱包,抽了一叠钱,递给男人,“多给你五百块钱的封口费,当然你也可以报警……蓝霈小姐应该很期望警察干涉这件事。”
不了解境况的男人怜悯地看向蓝霈……
蓝霈被打得声嘶力竭地惨叫,听到“警察”两个字,她忙惊叫,“不要报警……解药……解药就在我的化妆包里!”
米露忙打开她的化妆包,里面都是大牌彩妆,唇膏,香水,眉笔,眼线膏……却没看到有药瓶,“你耍我呢?”
“香水瓶子里的就是!”
“留下两个人,看牢她,我去医院找医生检验解药,你们等我电话,如果这东西不是能救姣宁的,就把她给我从这窗子抛下去!”
“是,小姐!”
蓝霈忙又改口,“我记错了,我记错了……解药在楼上套房的冰箱里,在上面第三格,用试管瓶密封存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