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一煦最是不喜欢见不自量力的人挑衅自己,因为,他也是个不自量力的。
一直以来,他都很清楚,在所有人眼中,他可笑至极,就像一个小丑。看着蓝霈这种嚣张放肆的笑,他就像面对着一面诡异的魔镜,愈加清楚地看到自己最可笑、最无知、最丑陋的一面。
他本就对这个女人无甚好感,现在愈加多了几分厌恶。他实在没有必要娶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女人,每天用对方嘲讽自己,这样他会痛不欲生。
“蓝小姐,我对米露的喜欢,从来没有遮掩过,当初,家母最希望我娶的,也是她。”然后他就好不留情地对母亲讽刺地笑了笑,“妈,您这样轻易更改对米露的喜欢,是看重了蓝家黑白两道都有势力吧?”
“一煦,你放肆!我这样做,都是为你好!”王之茗勃然大怒,“蓝霈小姐是我们的客人,我希望你能对她尊重些。”
“一煦是有不对,而且他早已经做过了让米露失望已极的事,他们之间压根儿没有可能有什么暧昧。刚才一番话,他不过是想拒绝这种安排罢了。之茗,如果不想儿子厌恶你,你选择客人的层次也该提高一点。”司徒誉峰这就示意儿子上车。
司徒一煦听话地转身打开车门,王之茗顿时慌了手脚,“司徒誉峰,你这是干什么?我已经把蓝霈小姐请过来了。”
“可是蓝燊并没有过来,显然,人家并不希望和我们一起吃饭,也没想和我们当亲家。”司徒誉峰说完,就对蓝霈摆了下手,“蓝小姐还是回去吧!你哥哥做事,我还是十分欣赏的,之前和我们财团的合作也很愉快,只是一爵已经决定收购你们的公司,我们是在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吃饭。”然后,他直接坐进车子里。
司徒一煦则坐进副驾驶。
蓝霈忙大声地说道,“二少爷和苏明澈之间不是有些恩怨未了么!我不过是拣着你爱听的事实,对司徒伯父解释了一番而已……”
司徒一煦冷声打断她,“如果你和我的母亲合作,没有必要讨好我。虽然我比较花心,可我还有挑剔的权利!”
司徒誉峰唯恐蓝霈不明白,直接把界限给她划分清楚。“蓝小姐没有必要为了阻止一爵对你们的收购,嫁入司徒家。一爵做事,从来不会受任何因素的影响,他素来公私分明。”
王之茗张口结舌,没想到如此千载难逢的相亲宴,也能落得一败涂地。“你们能不能配合一点?这只是一顿饭!”
司徒一煦直接升起车窗,“和这样的人一起用餐,我会肠胃绞痛。”
蓝霈眼见着车子扬长而去,不禁挑高了眉梢。
她对男人素来只挑剔容貌和个性,因为兄长有能力赚钱,因此她从不在乎男人的才能和金钱,倒是歪打正着,司徒一煦正符合她这样的审美。
司徒一煦有貌无才,身份尊贵,与蓝家也门当户对。
最重要的是,如王之茗刚才对她说的悄悄话,如果她嫁入司徒家,将让司徒一爵和夏米露,天天都处在噩梦中,因此,她片刻也没有犹豫,就接受了王之茗的“相亲宴”的暗示。
“司徒夫人,我真没想到,司徒董事长竟狠心地把你撇下。”
“司徒家的男人,都这样冷酷,以后,你了解了,也就见怪不怪了。”王之茗忙看了眼蓝燊那辆车子,“不如,我坐你们的车吧,咱们顺便商量一下婚礼的事。”
蓝霈心里咯噔一下,忙堆上笑,“夫人是不是太着急了些?我对二少爷还不太了解。”
“听听,你这话都和米露当初说得一模一样。我就是太纵容米露这样的拖延症,才害得一煦错失了良机,所以,既然你答应要嫁给他,怎么就不要等到夜长梦多了。”
半个小时后,王之茗带着蓝霈和蓝燊坐进了司徒财团旗下的中餐厅内,“我刚点的这些菜,都是这餐厅最好吃的,你们常年在国外,吃不到地道的中国菜,回来正可以多尝尝。”
“司徒夫人客气了!婚事,咱们不着急。”蓝燊看了眼妹妹,这才说道,“刚才我看得很清楚,司徒董事长和二少爷并不喜欢我妹妹,我妹妹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她从来不会牵就别人。”
王之茗就怕这煮得半熟的鸭子转眼就飞跑,忙扣住蓝霈的手腕,“司徒家的财产可多得是,蓝霈嫁进来,如果在米露怀孕之前,先生个儿子,铁定能分得不少!”
蓝燊失笑,“我像是穷疯的人么?竟需要卖妹妹的未来换取钱财?”
王之茗顿时摆出一脸小心翼翼,眸光却精锐地铁钩似地,直盯着蓝燊地愠怒的眼睛。
“我没有讥讽蓝先生的意思,不过,就我所知,司徒一爵已经给你们蓝家估了价,到时候,你就算不想卖,你那些股东恐怕也不会同意。司徒一爵会千方百计的,让你众叛亲离。”
“我可以让他凭空消失。”
“当然,你可以试试,我十分赞成。”王之茗没有再提结婚的事,她太清楚,蓝燊面临了怎样的困境。见菜端上来,忙催促蓝霈尝一尝,“蓝霈是个明白的孩子,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就喜欢这样的女孩。”
蓝霈这就开始估量司徒家富可敌国的财产,“如果我和一煦生个男孩,能分到一半的家产吗?”
“老夫人可是有言在先,谁先有了孩子,谁就能分到一半的家产!所以,你要努力才行。”王之茗神情顿时变得温柔又和蔼,“就算生个女儿也没什么,放宽心,除了司徒家,你们还能继承到我王氏集团的股份和财产。”
蓝霈笑逐颜开,这一餐饭,与王之茗忽然间亲若母女。
自餐厅出来,兄妹俩在保镖的护送下坐进车子里,蓝霈顿觉气氛有点僵,“哥,您干吗不高兴?”
“王之茗不容小觑,如果将来我们没有了利用价值,她就像是甩掉黎曼青一样,甩掉我们。”蓝燊却忍不住怜悯地看了眼一脸贪婪地妹妹,“更何况,你根本没有生育能力,如果你嫁过去,司徒誉峰、司徒一煦绝对不会善待你,王之茗知道你不能生育,更不会善待你。”
“我说为了身材好,找人代孕啊,到时候还是取司徒一煦的种,他们查验dna也不会出差错。”蓝霈倒是丝毫不担心自己生不出孩子,“我最担心的是,夏米露和司徒一爵整天腻腻歪歪的,恐怕会比我们早生。”
“既然你做好了打算,我找司徒一煦好好谈一谈,尽量让他平稳地完成这笔交易。”
蓝霈这才放了心,想到司徒一爵和夏米露,不禁觉得司徒家可笑。
“你笑什么?”蓝燊十分不喜欢她突然这样莫名其妙地笑,这笑太显得阴险,如果可以,他倒是期望妹妹能活得简单一点,不要纠缠在这样的明争暗斗中。
“我只是笑司徒家的人似乎都很喜欢做交易,司徒一爵和夏米露的婚姻也是一场交易,而且,司徒一爵明显比我们还贪婪,一口气吞掉了江海集团的一半。因为他和夏米露成婚,他成功地踏足司徒家,掌控了整个司徒财团。”
“他的确是一个很成功的生意人,不过,看新闻,他和夏米露似乎是真心相爱的。”蓝燊毫不掩饰对司徒一爵的欣赏,“司徒一爵之所以那么成功,也是因为他待人仁厚,在商界颇受好评。而司徒一煦不思进取,又没有司徒一爵那样的特质,也好不珍惜他身边的人,你嫁给他,会过得很苦。”
“我知道怎么驯服男人。”
“你就是知道怎么驯服男人,才搞得自己不能生育的,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还有,你和peterlarry睡过的事,最好不要再到处声张。”
蓝霈顿时脸色铁青,“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你总这样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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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茗愉快地哼着歌返家,经过餐厅门口,听到里面有说有笑,便忍不住看了一眼,正见司徒一爵和司徒一瑶正陪着司徒宏和庄希玉在桌旁用餐,四个人看上去和乐融融。
她直接把手包递给心姐,堆上笑就走进去,“哎呦!一爵回来了?和john闹出的绯闻,这么快就摆平了?米露没介意你这点花边新闻吧?”
司徒一瑶抵触地竖起平直的一字眉,“妈,大哥难得回来吃饭,你能不能不要一开口就这么大火药味儿?大哥大嫂恩爱着呢,也用不着你过问!”
王之茗斥道,“好好吃你的饭!我和你大哥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庄希玉顿时压不住怒,“你这样给一瑶丢脸,她怎么还能好好吃饭?”
司徒一爵清冷地瞥了王之茗一眼,“王之茗,你不是和我爸离了吗?怎么还有脸进这个家门?”
司徒一瑶见司徒一爵说话也不客气,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就怕自己夹在中间做了炮灰,干脆沉默地专注用餐。
“你们心爱的爸爸,在我家的王氏集团还有股份呢!如果因为我们离婚闹出股票大跌,也连累他损失,将来你们继承他的财产,也会打折扣。说起来,他也是不容易,尽是为了你们三个儿女顾虑了。”
王之茗一时间就悲秋伤春似地,拉着椅子,在司徒宏身边坐下,“我也是个当母亲的,这辈子也没别的事儿,就算为非作歹,也是想给孩子们多争取点儿,谁知道,女儿未婚先孕,儿子就扶不上墙。”
司徒一爵懒理她这番话,却忍不住猜测,她这样卖力演戏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