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被他一脸假笑瘆到。凭他们挖故事的本事,早就听说过,前阵子司徒一爵差点被大厦上坠落的石头砸死,就是这厮一手谋划的,只是后来有一种版本说是意外,还有一众版本说,凶犯死活不肯承认是被人收买的,但不肯说出收买者的名字……江海集团怕房子质量被质疑,压下了舆论,不准任何媒体报道。
摄影机记者转开镜头,送给司徒誉峰一个大特写,镜头却又被司徒一煦突然伸过来的两只手死死把住,他瘦削苍白的脸,在镜头里放到到扭曲。
摄影记者忙要往后退,整个摄影机都被司徒一煦从肩膀上扯下来。
“你躲什么?你不是想拍么?我让你拍个够……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司徒一煦用力扯住摄像机,又抓了另一个摄影机到近前,强盗似的不肯松开。
司徒誉峰被迫夹在他的手臂和汽车座椅之间,憋闷得压了满肚子火气。“一煦,你坐好!”
“他们既然愿意采访,我当然应该成全他们呀!左右我也算是一个公众人物吧!我的绯闻他们之前没少追呢!”司徒一煦半个身体探出车门,愈加大声地嚷道,“我还要对大家宣布,刚才父亲让我去分公司任职总监,三个月后,我就能进入财团总部当副总裁……到时候,请大家多多支持和关注!另外,奶奶还会给我安排相亲,你们这么愿意跟拍,我可以允许你们全程直播相亲过程……”
摄影师惶恐地护住摄像机,正拍到司徒誉峰对儿子的一脸不耐烦。
记者们也都识趣地向后躲避了一段距离。
司徒誉峰趁机命令司机,“开车!”
记者们见车子要走,顿时紧张起来,忙拍门,“司徒先生,针对解约事,您不想说点什么吗?”
司徒誉峰勉为其难地沉吟道,“解约……的确应该说明白。那三家公司并非因为一爵给john选衣服闹出的‘绯闻’才解约的,这样没有责任心的企业,实在不值得大家加入。一爵接下来的计划是收购他们,重新整改,继续之前中断的项目,并让以前离开那个项目的员工,得到最好的福利。如果你们的报道大家能看到,希望他们斟酌一下自己的未来。”
“请问,您还希望米露和司徒一爵继续在一起吗?”
司徒誉峰毫不犹豫地笑着点头,“当然,米露聪明又有能力,我一直都很欣赏她,老爷子和老夫人也希望她和一爵能尽快有孩子……不过,我希望最近的事,不要影像她的事业,也希望她能每天有个好心情。”
司徒一煦匪夷所思地看了眼父亲,“你不是一直希望米露和我在一起吗?上次……”他话没说完,司徒誉峰就迅速关闭了车窗玻璃。
车子发动之后,司徒誉峰沉了沉气,还是说道,“去警局。”
记者们追在后面跟着车子跑了很远,方才停下喘息。
司徒誉峰无奈地转头朝着车子后方看了看,心境复杂地叹了口气,对那群记者又是怜悯,又是无奈。
“可怜的年轻人,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怎么没有意义?每天挖别人的秘密,是很有趣的事,可以丰富大众的生活。”司徒一煦不羁地笑了笑,“说实在的,我也想办一个网站或者杂志,每天曝光那些知名人士的阴暗的隐私,掌控他们的生死。”
司徒誉峰忍不住格外看他一眼,“当初我阻止你大哥创建银璨,他白手起家,做得倒是有声有色。既然你想办娱乐新闻网站,那就去办吧,用你的零花钱好好闯荡一番,也好过去买毒品找女人。”
司徒一煦不可置信地堆上笑,“我只是玩笑……”
“我当真了!如果你办出来,我的新闻不介意授权你报道独家。”
“所以,你的意思是,去分公司让我当总监的事,就是白说吗?”
“你刚才在记者面前胡言乱语,毫无总监该有的稳重,也没有化解尴尬的能力,我实在不放心让你去掌控分公司的部门。如果做不好,也连累你麾下的职员。”
“可是……”
“如果你办网站,我可以给你提供办公室,前提是,你得支付租金给我。”
司徒一煦实在看不惯这样的父亲,但是,要脱离他的羽翼,心里却没底。尤其,报道那些名人隐私,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要么不怕死,要么不要脸,偏偏,他又怕死,又怕丢脸……
细想之后,他忍不住就气急败坏起来。
“说到底,你就是不想让我进财团工作!”见父亲不吭声,他不服气地又道,“若非我刚才当着记者的面抢着说那些话,恐怕这会儿你就任由我妈在警局里自生自灭了吧!”
司徒誉峰现在最不想听关于王之茗的任何事。“一煦,不要把你母亲当成一个受害者,她是整件事情的元凶!”
“如果你让我进去公司任职,她怎么能当元凶?现在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因为你一碗水端不平。你和她生儿育女是家族例行公事,你和司徒一爵的母亲生孩子,则可以称为爱的结晶……你觉得这样对她公平吗?”
司徒誉峰实在无法在这样的家庭保持公平。
“你母亲有多贪婪,你应该知道。她从前怎么对待一爵,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想过那些对一爵公平吗?今天你进了公司,明天你母亲就要你当董事长,明天你当了董事长,她就让你把你爷爷奶奶都赶出家门,她还有可能杀了一爵和米露!”
司徒誉峰最清楚那个女人的野心。这么多年,他给了她两个孩子,依着她的心愿疏远一爵,换来的,并没有家庭和睦,反而是越来越多的生死争斗。
司徒一煦却无法理解他这样的“伪善”。“现在你这样说,刚才在记者面前,你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你大哥背上的伤,就是被你害得,你刚才当着记者的面对你大哥说,身体最重要,不也是打自己的脸么?!”
司徒一煦想要反驳,却只是憋闷地脸通红,咬牙切齿了好一阵,都没有挤出一个字。
司徒誉峰冷笑看他一眼,“你大哥如果再对你狠几分,你现在已经被判了十年二十年,好好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你也该学着长大了。将来你大哥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财团绝对会面临覆灭,那些股东们,绝对不会安分任你这样无能的人摆布。”
司徒一煦气闷地呼出一口气,“在你眼里,他永远是无敌的。”
“他当然不是,他也曾被你的母亲踩在脚下,不得不去赌场为自己的公司赢取赌金来维持运营。他所经历的事,你这辈子永远都没有机会经历,除非你也去认真创业。”
“我去,我一定会证明,我一定不会比他差!”司徒一煦说完,转脸就看向车窗外。
直到车子抵达警局,父子俩也一句话不曾说过。
***
直到黄昏时分,王之茗才被她的专属律师保释出来。
司徒誉峰刚刚处理完所有的琐碎,叮嘱律师行事谨慎些。司徒一煦也忙拍了拍律师的臂膀,“庄律师,辛苦你了!”
庄律师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的雇主,“在律师行业里,我不敢说自己是最好的,但是,在我手上也没有败诉过,但我更希望从事这个职业是能帮助别人的,我不希望再昧着良心挣钱。司徒夫人,我希望您能谅解。”
“庄律师,我给你的律师费可是三倍,你说这样的话,也让我很为难!”
“既然你我都为难,下次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您可以去雇佣别人。”庄律师说完,拿了车钥匙就开车锁,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车子。
“不识抬举!”王之茗气闷地白了眼那个冷峻的背影,就走向司徒誉峰的车子。“没有他,我就不信找不到更好的律师!”
司徒誉峰冷斥,“你不做这些为非作歹的事,大可以免去请律师的费用。”
偏偏王之茗的手机却又响起来,拉开车门之际,她不耐烦地看了眼手机屏,见司徒誉峰在车子那边若有所思地朝这边看,她忙按了静音。
“我快饿死了,誉峰,我们找个餐厅好好吃一顿吧!”她堆上笑,就坐进车子里。
司徒誉峰从另一边坐进来,没有吭声。他很想说自己没胃口,但是现在,他也饿了,忙了一个下午,尽是忙这些烂事儿,不能饿坏了自己的胃。
司徒一煦在副驾驶上坐下,直接对司机说道,“不如我们去吃火锅吧!米露总在她的微博上晒一群人吃火锅的照片,很好吃的样子。”
“我们这么大年纪,吃火锅容易上火,还是好好吃正儿八经的饭吧!”王之茗这就讨好地要对司徒誉峰推荐别的餐厅,却见他看着车窗外,杀气阴沉地冷眯了下眼睛。
她忙循着他的视线看出去,正见蓝霈和她的兄长蓝燊说着话,走向一辆莱斯莱斯银魅,后面一群黑衣保镖都上了那辆车子两边的黑色suv。
王之茗忙下来车子,迈着小碎步,拦在了那辆劳斯莱斯车前,“蓝小姐,蓝先生,借一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