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闯进化妆室,就见米露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湿巾擦脸。
“姑奶奶,你倒是真能坐得住!”艾米嗔怒斥了一句,忙拿起保温桶晃了晃,又气结嗔怒,“你这汤,竟一口也没碰呀?!”
米露撩起心形的假刘海,又擦了擦额头,随即拍了保湿的护肤水在脸上。“这熟悉的味道,我已经十二年没有碰了,你让我如何拿得起?想起刚才他把我的脚放在他的肚皮上,我就胃酸倒流,很自然地联想到,他和黎曼青的各种甜蜜的过去,他的好,我实在无福消受。”
“米露,你这心结过不去,就算再换个男人也是这样。”
艾米想起刚才那番情景,不禁扼腕。
“人家司徒一爵,可是给你摆了好几次台阶了,刚才气氛多好!”
“我理解他的用意,明白他的好心,但是,能不能接受,是我自己的事。”
“你明明就是在乎他呀,特别叮嘱方馥把衣服给他带过来,不就是想和好的吗?现在好了,人被你气走了,汤也不喝,你可是把他膈应扎实了?!”
米露被她唠叨的耳朵不适,忍不住转头瞪她。
“艾米,你这是什么时候倒戈了?竟然站在司徒一爵那边对你的boss我指手画脚?!”
艾米顿时气短,“你看看那些女演员,她们的老公和男朋友可没有全程在这边陪着、还送汤、还请客、还送饮料、送零食,看到资金捉急,慷慨地投资一个亿,却低调地告诉你说只投了三千万……”
“投资总会有回报!他名利双收,打进了好莱坞,也让银璨大放异彩,将来全球售卖,他得到的将会比投资的会更多。再说,之前我是感动过的,我挖出心来给他放在手上,他却惨绝人寰地把我的心踩在脚底下直接冲进马桶里……最后我才明白,我只是他复仇路上的一枚棋子!”
米露一眼都不想再看那保温桶,这燕窝的气味儿在一呼一吸间,都能刺伤她。
江海最后一次看她和母亲愉快地喝汤时,已经让赵芷宁有了身孕。他陪赵芷宁过完情人节,又回来与她和母亲嬉闹欢笑,母亲为了她,不得不隐忍着,陪着江海有说有笑……
她也想彻底忘记那些过去,但是,那些回忆风驰电掣,锯子似地,锯得她脑仁钻心的痛。
司徒一爵想修复她心里的伤,她当然明白,可她迈不过那道疤痕。
现在,她已经对司徒一爵没有了最初的魂牵梦萦怦然心动的感觉,有的,只是警惕。
她不想伤害他,也不想再受伤,保持安全距离,是最好的决定!
“其实,结婚前,我就知道,他本来就不属于我。”
艾米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坐下,“露儿,要不然,还是和嘉哲聊聊吧!你心里的疙瘩,必须解开才行。”
“你还嫌我的麻烦不够多么?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云嘉哲。”米露嗔怒看她一眼,把汤挪了位置,“你拿去喝吧,顺便把造型师叫进来,别耽误了下一场戏。”
艾米迅速把汤收好,盖上保温桶的盖子。“司徒一爵要走,你真的不去送他吗?”
“又不是生离死别。我的戏份杀青之后,我们就回去。”
“相爱的人应该把生命的每一天,都当成是最后一天来厮守呀。”
见她一脸凝肃,米露突然忍不住笑,“是陈航对你说的甜言蜜语吧?好好珍惜他吧!”
艾米双颊微红,“刚才陈航说,司徒誉峰一早就亲自打电话叫司徒一爵回去,说是司徒家的三小姐司徒一瑶也到集团的行政部实习了,恐怕会有重大的人事变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米露这就拿着台词本,靠在椅背上翻看下一场戏的内容,漫不经心地道,“不管有什么变动,那都是司徒家的事,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司徒家的人,最怕我惦记他们的家产,所以,你也给我少打听,免得叫别人以为我对司徒家有什么企图。”
“我明白。”
艾米虽这样答应,却天生就没有抑制八卦的冲动。
忽然想到早上看到的八卦新闻,她忙拿了米露的手机,调出司徒一瑶的照片,放在米露面前。
“新闻上说,司徒一瑶怀孕了,男朋友是在国外认识的,出了车祸死了,还留下一个遗腹子……最惨的是,她亲口说,她怀了两个月的身孕,怕父母不明白她的心意,她就伪装成六七个月大的肚子回到了司徒家,结果,司徒誉峰答应帮忙养孩子,王之茗却让她打掉孩子、还说她怀得是孽种……”
米露拿过手机看了看,倒是不讨厌司徒一瑶的长相,这丫头完全遗传了司徒家最优良的基因,五官长得男孩子般硬朗,眉眼与司徒一爵也十分相像。
艾米忙又道,“你这位小姑,可是够坦白、够直接、也够呛的!你回去和这种人勾心斗角,恐怕有的受了。”
“不见得会勾心斗角吧!这丫头的脾性,我倒是很欣赏。”
米露当即就做出一个决定。
“帮我准备八套孕妇装,和一个宝宝长命金锁,一起送去给司徒一瑶!顺便帮我发在微博和新闻上,现在她两个月,接下来八个月都有衣服穿了,正好能帮我们馥雅的孕妇系列做宣传,再给她附上一张精致的卡片,爱孩子的母亲最伟大!作为她的嫂子,我非常钦佩她的决定,并衷心祝愿她的孩子幸福快乐。”
艾米匪夷所思地看她,“你……你不是开玩笑?”
米露失笑,转眸便瞪她,“我像是开玩笑么?”
艾米顿时涨红了脸儿,“我不太清楚这样做对不对,司徒一爵和王之茗的关系摆在前面……他们兄妹俩可是仇敌!”
“那小宝宝可是无辜的,又失去了父亲,实在可怜。如果司徒一爵真的是个喜欢孩子的男人,这次就是试金石!如果他因为我送孩子礼物就怪罪我,将来,他……”
米露说到这里,忽然就说不下去,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心存期盼。司徒一爵是不是喜欢孩子,与她毛关系都没有,她何必在乎呢?
艾米见她神情又抵触又古怪,不禁失笑。“露儿,你这是又在盘算什么?”
“没什么。”米露催促道,“出去叫造型师,还有……你别忘了喝汤,也别忘了把嘴巴给我堵上,顺便去给我买胶原蛋白粉、面膜、护肤水、安眠药,另外问清楚明天我拍哪一场戏,把台词准备好,馥雅的近况整理好文件,收工之后我回去就看。”
“是!”艾米出来们,就忍不住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好好的清闲日子不过,尽是自讨苦吃!
唠叨一阵子八卦,换来三五天的疲累,她好想去找一条温泉池跳下去自尽啊!
***
司徒财团大厦顶层会议室内。
司徒誉峰坐在主位上,威严地一扫众位股东,视线掠过刚出院的司徒一煦,最后落在身边的长子司徒一爵身上。
司徒一爵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正低头看西装领上复古设计的麋鹿一字胸针,镶嵌着钻石的麋鹿鹿头,清雅尊贵又不失刚毅之气,鹿角像是开叉的树枝,纯银的款式,在黑色西装领上格外醒目。
早上,穿上这款西装之后,他匆匆吃了早餐赶过来,进电梯之前,一堆同事与他打招呼,都夸赞他衣领很特别。
他这才发现,上面有一只麋鹿——麋鹿,麋鹿——米露!
进来会议室之前,他看了馥雅的网站,才发现,这款男士胸针的设计师标注的是“馥雅董事长夏米露”,设计手稿绘制是黑白的,上面斜斜写着一句话,“赠于最爱的他”,设计日期是在她拍戏之前,这款胸针上市却是在他做替身与她拍吻戏那天……
那个女人,气到他快要吐血,却总有办法,害他如此魂牵梦萦。
她霸占他的生活,也霸占得很成功。
司徒誉峰见他仍是盯着那枚胸针,刻意敲了敲面前的黑色话筒,笃笃笃……提醒儿子回神。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司徒一爵忙抬头坐正,手下意识地整了整衣领。
“最近两个月,一爵在我的暗中授命之下,直接掌控财团,大家可以看到屏幕的图表……”司徒誉峰侧转了椅子,望着会议桌尽头的大屏幕,骄傲地笑了笑,“成绩斐然,老爷子和老夫人也很欣慰。”
随即,他话锋一转,就道,“不过,担着司徒财团总裁的名义,只掌管江海集团委实屈才了,因此,我决定把总裁的实权完全交给一爵。各位,可有什么意见?”
满桌一片岑寂。
司徒一爵看向父亲,却并不满意这样的决定。因为,他要的,是父亲身下那个位子,而不是总裁。
“爸……”
司徒誉峰忙抬手制止他,“你爷爷的意思是,等你和米露有了孩子,再谈其他的。”
司徒一爵气结,“这和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你这是当着所有股东的面,和我吵架么?”
“儿子不敢!”
“不敢就给我老实坐着,多看看胸针也是好的,米露设计的麋鹿很是精致,很适合你。”
司徒一爵突然被夸,顿时无言怼回去。
司徒一煦在司徒誉峰训斥司徒一爵之际,忙看向自己这边的一排股东,拿眼神命令他们开口。
大家却不着痕迹地同时避开他的眼神,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虽然他们之前收了王之茗送的礼,司徒一爵的能力却让他们心服口服,谁反对,那就是和自己的钱过不去了。至于王之茗早先送的礼物,还是可以退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