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走廊上传来米露的声音,正在背台词的夏慕颜搁下台词本,对正在抱着笔记本电脑看文件的carlosellison摆了下手,“你先忙,我出去看看!”
“不要去……慕颜,米露已经开始怕你了,她看你的眼神,都像在防贼。”
“怕我才好哩!这辈子她没个怕的,岂不是无法无天?!”夏慕颜娇嗔说完,裹好睡袍,拢了拢头发,这就踩着拖鞋就开门出来。
米露酒劲儿上来,站都站不稳,肩臂靠在门板上,却仍是不愿司徒一爵靠近半分,挥手挡开他的碰触,一举一动都透着厌恶。
“你快点开门,我要吐了!”
司徒一爵就怕她突然摊在地上,不敢离得太远,手忙脚乱地翻找羽绒服的口袋、裤兜,却找了半天也没有摸到房卡。
“房卡会不会是在你那儿?”
“怎么可能?”
司徒一爵不由分说,这就摸她的羽绒服口袋,米露气闷地推开他,“你是聋子吗?别碰我!”
“那你自己找一下口袋……”
“我衣服口袋里什么都没有,我从来不会往衣服口袋里塞东西,你和我结婚这么久,不知道我的习惯么?”
司徒一爵气结,“没准你放了,自己又忘了。看一下手包里!”
“干嘛呀?警察搜查,也不会翻女生的手包!”
这女人怎么酒劲儿上来,这样不讲理?!“夏米露,我只是找房卡!不管你里面装了什么,我保证不给你碰。”
“不准拿我的东西!”米露见他要夺,死抓着不放手,“最后一个出门的是你,明明是你拿的房卡!看你自己的钱包。”
司徒一爵忙取出钱包,看了下钱包的夹层,“在这里!我——真被你气糊涂了。”
“我什么时候气你了?明明是你非要夺我的手包,我手包装着都是女生的私人物品好吧!”米露明显察觉到背后有人,惊疑转头,就见母亲正似笑非笑地瞅着这边,且双臂环胸,一派悠闲,似乎已经在那边站了许久。
米露忙打起精神站直,迅速往司徒一爵身边挪了挪……
司徒一爵默契地随手环住她的腰,把她揽在怀里,对夏慕颜客气地笑道,“妈,您还没睡呢?”
夏慕颜不客气地挖苦道,“怎么不吵了?当我不存在就好……继续吵,让整条走廊的人都知道,你们伪装恩爱伪装得多好。”
米露崩溃地拂额叹气,“妈,我们没有吵,我们只是——在找房卡!”
“只是找房卡呀?这点鸡毛蒜皮,都能吵成这样,换做别的事,不打起来才怪。”夏慕颜讽刺揶揄着,忽然想到今日的八卦新闻,不禁又疑惑,“对了,你们不是各自去玩了吗?怎么还一起回来了?”
“我们一起吃火锅去了。”司徒一爵忙道。
“果真一起吗?”
米露哭笑不得,“妈,您干吗呀?我们又不是犯人!”
“新闻都出来了,一个带着一群女星去玩,一个带着男主角见母亲,你们可是轰动整个娱乐圈!你们离婚的传言,都被转发疯了。大家都在打赌,你们三天之内,一定会去离婚。”
米露气结无言。“人家要怎么揣测,我也左右不了呀。回头我就把那些东西都清理干净了。”
“你可以不在乎我和carlos的脸,总要顾及一下人家司徒财团。如果你和司徒一爵没有感情,这婚姻就是一笔单纯的交易。江海和赵芷宁把你卖了个好东家,自己要有点自知之明,不要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司徒一爵顿时觉得这话刺耳,忙道,“妈,您早点休息吧!我们也去休息了,米露明天还要拍戏。”
夏慕颜这才放过他们,见他们还拥在一起,不禁失笑。“都不要脸到这一步了,还搂抱在一起干什么?!进去房间,关起门来,要吵要打随便你们!”
进来房间,米露背靠在门板上,忍不住恼恨自己。
“我脑子真是犯浑了,才把她叫过来拍戏。”
“先把羽绒服脱掉吧!空调很热。”
米露把羽绒服脱掉,随手就丢在沙发上,见司徒一爵收起来,她忙道,“她那句不要脸是骂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会介意。她也实在是用心良苦,怕我们刚结婚就离婚。”司徒一爵直接把衣服挂好,又进去更衣室内拿了浴巾和睡裙出来,“别胡思乱想了,赶紧洗洗睡吧!”
米露心里却过意不去,“你不怪她多管闲事就好。她的话,就像是刀子,往往多年前的话,现在想来,也能在心口上刮出鲜血。”
见她眉眼怅然,司徒一爵怜悯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又给她准备了醒酒药和白开水。
“如果想吐,就赶紧去吐吧,我给你放洗澡水。”
米露已经吐不出来,那股直冲脑际的酒劲儿,直接被她泼辣凌厉的娘亲生生给气回去了,又被司徒一爵一揉,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司徒一爵给她准备好洗澡水,撒好花瓣,弄好睡裙摆在浴缸旁边。
米露随手反锁了门,在浴缸里扑腾了满浴缸的泡泡,慵懒地浸泡着,完全放空自己之后,才开始思忖明天要做的事……
司徒一爵直接拿钥匙开了门,裹着浴袍闯进来,二话没说,就解开衣带,随手把袍子搭在毛巾架上,健壮的身躯就立在浴缸边,每一块起伏的肌肉都山峦一般,迸射出摄人心魄的力量感。
米露惊得忙把自己埋在泡泡里,只一颗脑袋警惕地露在外面,脸儿却只朝着墙壁,耳根脸颊顷刻间点燃似的滚烫如火。
“司徒一爵,你……你……你要干嘛?”
“放心,我只是冲澡!”司徒一爵无辜地笑了笑。
她现在的状态,可是完全与他相敬如“冰”,就算他是傻子,也该有点自知之明吧!
“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
“拍清装戏拍的,真成大家闺秀了?和自己的老公谈男女有别,你不觉得别扭么?!”
他在这里才别扭!“你最好马上给我出去!”
“你总不能让我带着一身酒臭气睡觉吧?再说,我的身体,你又不是没见过。”
然后,他就打开淋浴,肆无忌惮地冲洗……
米露全程背对着他,在浴缸里分毫没有挪动,纵使被波及满头满脸的水,也强硬地咬牙隐忍了。
听到门板关闭,她才颓败地吐出一口气,慢吞吞地洗干净自己,慢吞吞地擦了身体乳,慢吞吞地在脸上贴了面膜,仔仔细细地吹干了头发,好一阵磨蹭折腾之后,才蜗牛似地穿好睡裙挪步出来。
睡裙很不对劲儿,真丝的艳红色,熨帖修身,比没穿还诱惑,凉空气直往身上钻……
司徒一爵正背靠在枕头上抱着笔记本处理公事,见她散着长发,幽灵似地穿着红裙飘进更衣室,忍不住揶揄,“那条裙子有问题吗?”
米露没有吭声,迅速换了睡裤和睡衣出来,把自己全身上下遮盖地严严实实,甚至连脚上都穿了棉袜,然后,她便搬着枕头和被子放在沙发上。
“我先睡了,晚安!”
司徒一爵在床上看她一眼,“既然如此有骨气,晚上就不要蹬被子。”
这一晚,米露的确有骨气,一整晚没有蹬被子。
因为,她失眠了,且始终处在半梦半醒地状态。
她就像一只可怜脆弱的兔子,活在雄狮的眼皮底下,苟延残喘,狼狈不堪,又不知该如何脱身逃跑。
***
司徒宅邸内,司徒誉峰坐在书房的桌案前,把离婚协议书推给王之茗,一旁还坐着两位律师。
王之茗一身孔雀蓝的刺绣毛呢旗袍,姨妈红的唇支撑着脆弱似玻璃的气场,一双眼睛却一眼没有看离婚协议,只盯着自己刚贴了水钻的尖指甲欣赏着,僵持了好一阵,眼眶却慢慢地就红了,然后,又滚出泪珠来……
司徒誉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却已然厌烦她娇柔造作的眼泪,这些年,他也早已分不出,她那颗泪是真的,哪颗泪是假的。
“好好把字签了,咱们好聚好散,也让儿女们体面!”
王之茗瞥了眼离婚协议,却不甘心输给一个死人。
一想到自己已然一败涂地,突然又自嘲地笑出来,脸上的泪却没有擦,只慵懒地拿指甲挑起几页翻看过,然后才抬眼看司徒誉峰冷酷的脸。
“司徒誉峰,你这是把我净身出户扫地出门呐!从此以后,你就堂而皇之地惦记着那个死人是吧!”
“我心里一直念着阿芙,就算不离婚,我也能惦记阿芙。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也知道你心里有怨。本来我对你心有亏欠,甚至你压制一爵,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你的怨恨已经波及到无辜的人,已经触犯了法律,已经不可饶恕!”
“用得着我的时候,和我结婚,用不着我的时候,讨厌我的时候,一脚把我踢开……司徒誉峰,你这样绝情,也别怪我绝情!”王之茗直接抓起离婚协议撕碎,给他拍在桌子上。“我死也不离婚!”
“既然如此,那就一直保持分居的状态吧!”司徒誉峰起身,就对门外的保镖怒声下令,“把她押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踏出那道门半步,任何人不准探视!”
王之茗被巨大的关门声震得身子惊颤,两条手臂被保镖架住,她没有挣扎,一双眼睛盯着桌子上全家福照片里的司徒一爵,唇角突然诡异阴森地扬了一下。
被拖出来门,她却再也笑不出。
一位穿着宝蓝色孕妇连衣裙的女子,bob头的发卷在灯下莹亮,不羁地垂至耳垂处,无妆的面容,五官精致,像极了司徒誉峰,只尖尖的下巴有点她的痕迹。女子却看陌生人似地,眼神淡冷地盯着她,“妈!”
“一瑶?你……你回来了?你在国外读书的呀,怎么怀孕了?”王之茗死不瞑目般,盯着女儿的大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