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馥下楼,挂断电话,无声地摆手,忙制止司徒一爵继续砸门。
“你明知道她厌烦你,还闹这么大动静,这不是作死么?!”
司徒一爵在门前心焦火燎,隔着玻璃门,见她脸上架着细框眼镜,长裤整齐,衬衣板正,不像是要就寝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最怕看到这女汉子和米露睡在一张床,搂抱在一起,也最怕米露一回来就再不肯跟他离开,在来时的路上酝酿准备了满腹的话,这会儿脑子却又一片空白。
方馥打开门,却只是拉开一条缝隙,不肯让他马上进门。
“一个小时前就给你打了电话,怎么才来?”阁楼上那条礼服裙,她都修改完了。
司徒一爵看了眼门里面的楼梯,又抬头看了眼楼上的动静,“路上耽误了点时间……你先让我进去!”
“你来时都不着急,这会儿着什么急?”
“……方总这是几个意思?”
“先给我招了!她手上为何连婚戒都没戴?”
“这是我和米露之间的私事,我会处理好。”
“你凭什么处理?”方馥压着声音嗔怪着,担心地转头看了眼楼梯,“你和黎曼青是不是又在一起了?露儿刚才可是说了,你这样的男人,她不想要,也要不起……这是要闪婚闪离的节奏呐!”
司徒一爵委实不愿与方馥多谈和米露的私事,却……方馥到底是第一时间给他通风报了信。
“米露不高兴,的确是黎曼青惹的……”
“黎曼青?”方馥不禁就想起伦敦那一回,以及上次的车祸,“那贱人又闹什么幺蛾子?”
“割腕。”
“割腕?”方馥骇笑,“跳楼没跳成,又割腕,看这情形,是还没死透呢吧!”
“刚才在医院里又闹着跳楼。”
“哈!”方馥不禁怀疑自己听了一出冷笑话,见司徒一爵一脸不耐烦地肃冷,才没好意思笑出声来。“黎曼青这闹得,还挺像是真爱的哈!难怪我们露儿不稀罕你了。”
这话反而把司徒一爵给逗笑了。
米露什么时候稀罕过他?是从来没有稀罕过他吧!不过是因为他为她江海寻到一颗肾,为江海集团争取了一条活路,她才与他结婚。
“事情都过去了,你能不能先让我进门?”司徒一爵无奈地抬手指了指门里。
方馥双臂环胸,心里到底是因为背叛米露而不安,“可记着,我让你进门,是背叛了露儿,算你欠着我!”
“我一定还!”司徒一爵直接摆出偿还条件,“下回你和男人去睡,我帮你打掩护!”
方馥耸了下肩,让开门,这才注意到,司徒一爵手上还提着东西,“你这是带了夜宵呢?!”
司徒一爵进门,就又朝楼梯看了看,顺便把准备好的东西带进厨房里,“米露呢?”
“她在楼上,还在生气,刚才还命令我把你赶走。”方馥忙了一晚上,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儿就忍不住盯着司徒一爵手上的夜宵流口水。“为了支持你,我可是把她背叛了个彻底……”
“我转路买了米露最爱吃的养颜美容羹,也有你的份!”
司徒一爵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橱柜就拿出两个汤盅,却突然就听到楼梯那边传来砰——一声刺耳的巨响,伟岸的身躯被吓得一颤,手上的汤盅差点坠在地上……
方馥在中岛这边转身,就看到自己从非洲土著民那儿淘买来的古花纹双耳陶器已经可怜兮兮地碎在地上。
那小玩意儿自然比不得青花瓷珍贵,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且是她从非洲亲自带回来的……
而米露身上裹着浴巾,就那么赤足站在楼梯上,长发滴着水倾散在肩背上,修长匀称地一双腿,筷子般笔直,真真是要多惊艳有多惊艳,要多诱惑有多诱惑。
可她的神情却叫人毛骨悚然,刚摔了那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非洲陶器,就又举起另一只手里的人形玻璃雕……
那玻璃雕是方馥在玻璃器皿工厂工作的同学,根据她的模样为她做成的生日礼物。前面废掉了几十个,才出来这么一个一模一样的,那鼻子眼睛都像她的一模一样,自然更是比独一无二的非洲陶器,还珍贵百倍。
方馥扑通一下,就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夸张地仿佛拜佛一般虔诚,“姑奶奶,我给您老跪了!我真的跪了!我不该背叛你,我这就把那个渣男赶走……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司徒一爵被方馥这夸张的样子惊得张口结舌,见米露这就举着玻璃雕越举越高,不禁也愈加疑惑……
却见方馥转眼就突然扑上来,“司徒一爵,马上走……马上走!”
司徒一爵只得把汤盅搁在中岛上,“汤是热的,趁热喝。”
然后,他从西装口袋里取出戒指和两百块钱,就放在汤盅旁.
“米露,我没有办法替黎曼青为你道歉,因为她已经不是我的谁,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她那些脑残的意识,因为我已经没有权利去管束她,但是,我可以保护你,也有义务和权利,帮你捡回你丢失的东西。”
米露一言不发,憎恶地怒盯着他,像是看一个在自己心口捅刀的凶手。
方馥忙扯着他的手臂,把他拖到门外,见他一步三回头地不住地看米露,忍不住就踹他一脚,“滚呐!你没完了是不是?”
“米露,今晚我就睡在院门外面的车里,如果你想和我聊天了,可以去找我!”
砰——玻璃雕砸在了楼梯下,碎玻璃飞散四溅,碎得一塌糊涂。
然后,那滴着水的黑发飘飞过一个弧度,纤细的身子一转,就头也不回地去了楼上,徒留方馥惊痛交加地怒吼司徒一爵,“你这个杀人凶手,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失去了什么?那是我——她摔碎的那是我——她在惩罚我的背叛!”
难怪方馥刚才竟跪求米露!司徒一爵识趣地忙举手投降,“我赔,我都赔!”
方馥也顿时失了耐心,就怕米露上楼又摔砸东西。她太了解米露,那丫头,最憎恶的就是背叛!
“司徒一爵,你赔个屁呀!你能赔我在非洲亲眼看着人烧制陶器的愉悦吗?你能赔我同学送我生日礼物的情谊吗?马上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