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馥曾说,“夏米露,你知道吗?你就是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所以,才有那么多居心叵测的人接近你……”
居心叵测,真是一个好词。用来形容江海和赵芷宁这样的人,再合适不过了。
出租车司机把车子停在酒店门口,转头微笑看她。
米露浅扬唇角,递上钱,格外多留了钱给他做小费。
“小姐开心一点,生活里没有过不去的坎。”
“的确,没有过不去的坎。可是有些坎,迈了十二年,还是没有迈过去,应该怎么办呢?”
“那就绕过去。”
“好主意!”虽然这话没什么帮助,米露还是扬着笑客气说道,“谢谢!”
下车时,手机又响,米露已然忍无可忍,气急地接通就怒嚷,“这样死皮赖脸给我打电话,你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卑鄙是不是?”
司徒一爵在酒店房间的床前握着手机,看着床单上的血渍,懊恼地拂额一叹。
果然,她对他憎恶到了极点!
“米露,对不起,昨晚我……我……我真的没想到你是第一次……”
“没想到我是第一次,是几个意思?”
“我以为你……”
“你把我当成是有很多次的?所以才那么随便?你这人脑子又在想什么呢?!”
“对不起!我很抱歉……你是第一次我很高兴……但是如果我早就知道,我会很小心,很温柔的……”司徒一爵话说完,忍不住又想打自己的脸。
“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是吧?你没有必要这样觉得,毕竟你心有所属,占了便宜的人是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昨晚的事,不要再提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喝醉了,上床,在你的逻辑里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你也没有必要非纠结于我的第一次。”米露噼里啪啦一顿说完,只觉得脸上身上火烧似地难受。
那句流传很久的话,真是该死的对极了!好朋友一辈子不能上*床。昨天还能嘻嘻哈哈开玩笑互相吐槽的朋友,今天说一句话都觉得别扭。
她恨这样的境况,恨自己的冲动……
唯恐他再也不理会自己,米露忙又和缓口气,“richie,对不起……刚才我的口气并非针对你,你……你收到我的短信了吧?”
司徒一爵低哑地咳了一声,整个人憋闷地有些难受,“我看到了,我刚看到……”
除了周逸的工作汇报,他还是第一次收到如此长的短信。
“richie,请把昨晚的一切,看作是我的偿还。请不要有任何负担,不必负责,不必难过,错的人是我,如果真的爱黎曼青,就去守护她吧,还和以前一样守护她就好。顺祝,安好!”
她这样贴心地提醒他不要有负担,分明是生怕他自责,也是急于和他撇清关系。
做女人,做到她这份儿上,也真是没谁了。
她就这么这么地不想和他有半点牵扯么?!他到底哪里比不上方馥?
“夏米露,昨晚的事,你没有错,我是因为喜欢你,才……”
“richie,不要怜悯我,不要说喜欢我这样的话。”
米露鼻翼酸涩得厉害,迈进酒店大堂,忽然觉得灯光有些刺眼,眼泪就从眼角里滚出来。
她保持着微笑的口气说道,“richie,我真心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以后就算见到了也不要太尴尬。我这边好忙,太多事情需要处理,就这样,再见。”
她惧怕再听到他的声音,匆匆挂断,火速关机,抹掉眼泪就冲向电梯,前台服务生却直接朝她招手,“夏小姐,你的电话!”
米露大惑不解,“你确定是我吗?”
“是的,对方提了您是馥雅董事长夏米露,还有您的房间号码。”
米露迟疑,挪着步子走过去,不禁怀疑是又是父亲,拿过电话她就烦躁的低斥,“为什么你非要这样?明明是你不肯要我,是你选择了那个女人丢弃我的……”
司徒一爵握着手机,很自觉地明白了,她是在介意黎曼青。这样的介意,倒是一个好的开始,至少,她并不排斥他的碰触和关切。
“米露,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我们好好谈谈……我们是应该结婚的。”说出结婚两个字,司徒一爵忽然很笃定,她才是那个对的人。
“richie,怎么又是你?”米露忙看了眼电话机上显示的号码,不可置信地听着耳畔的声音,顿时有些懵。完了,他该不会以为,她在介意黎曼青吧?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会打过来……刚才是我爸,我是介意他为了赵芷宁抛弃我!还有,我日程安排满了,我没空结婚,结婚的事,我当你没说过。”
“夏米露……”司徒一爵紧张地握紧了手机,唯恐她一辈子不肯再见他了。“晚上……晚上呢?我去接你……我是很认真的在和你商量这件事!”
“可是结婚,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是愿不愿意的问题。”米露深吸一口气,强颜笑着安慰道,“去追回黎曼青吧!我希望你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过自己喜欢的生活,richie,人活着不容易,不要勉强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昨晚吃饭时,我就说了,我喜欢你……夏米露,我喜欢你!”
米露自嘲苦笑。她是可怜到需要收一点怜悯才过得去么?
可她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可怜,相反,她真的真的是占了大便宜。
他压根儿不知道,她心里存着连自己都瞧不起的暗恋、妒忌和独占欲。
如果她出手抢夺,如果她要算计,她会让黎曼青身败名裂生不如死,一百个黎曼青也不会是她夏米露的对手。
这个男人也根本不了解她这些年是怎么在一群狠毒的人中拼杀过来的!
“richie,你不要再安慰我了,我昨晚没回来,方馥很担心我,就这样吧!”
为什么忽然提到方馥?“米露,你这是连朋友都不想与我做了吗?”
“我们当然是朋友。不过,我还是觉得,不管我怎么做,都不够偿还你对江海的救命之恩,我会让方馥给你准备一年四季的衣服,到时会送到银璨,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穿,但请让我心里好过一点,好吗?”
司徒一爵挂断,愤然把手机砸在了床上,菲薄的机身弹起来又落下,却压不住他的痛苦。
他片刻都不想再呆在这房间,抽了床上的床单,收进手提箱,把衣服一股脑的塞进去,这就拿了手机、钱包和车钥匙出来房间。
“周逸,我换夏米露那家酒店住,有事去那边找我。”
***
晌午,米露还在睡,素来失眠的她,这样贪睡,让方馥很担心。
方馥审核了郑萱送过来的几份文件,画了一上午的设计稿,见米露还是没有醒,不禁怀疑她昨晚着凉。
她走到床边摸了摸米露的额头,确定体温正常,才松了一口气,怕她发烧,方馥还是给她整了整被子,不经意地发现,她脖颈,胸前,竟都是斑驳的红痕,手臂上还有一块一块的淤青……
“露?醒醒……别睡了!”她这是挨打了吗?
米露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怎么了?”
“你身上怎么回事?昨晚有人伤害你吗?”
“没有!”
“是不是因为你决绝王之茗的婚前协议,赵芷宁派了人过来教训你?还是久生石的人?还是黎曼青?”
她方馥是不拿身体当回事儿的人,米露却不同。米露是馥雅的主心骨,更是馥雅的门面,这样一身伤痕,对方可不只是在挖她方馥的心,也是打了馥雅的脸!
这么多年,米露在外面应酬,接洽生意,谈投资,为馥雅呕心沥血,她最怕那些人打米露的主意,所以,她才当着媒体的面与米露举止亲昵,让那些男人退避三舍。
“露,我们报警吧!让警察好好惩治他们!”
报警?
“不……不可以!”米露顿时睁开眼睛,“是我睡了一个男人而已,没有打架,也没有伤害。”
“你睡了一个男人?你有这个野心吗?”方馥压根儿无法相信她的话,“夏米露,我方馥的名字倒过来写,你也不可能轻易去碰男人——你分明是在狡辩!”这丫头怕她担心,可没少说谎。
“我凭什么没有这个野心?我有!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的野心这样可怕!”米露气急败坏地说完,见方馥一脸狐疑,干脆不理会她。“不信拉倒!”
方馥忙在床沿坐下来,这就强横地把米露拉起来,“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一句不准隐瞒!”
米露挫败又无奈,这辈子,她可是难得困倦地想主动睡觉耶,怎么就不能好好的做一场美梦?!
“那男人是黎曼青的前男友,银璨的总监,richie!昨晚我们吃火锅,然后就有点醉……然后就去了他在希尔顿的房间。”
方馥这才明白过来,却还是无法相信这话里的逻辑,“是你把人家给睡了?”
这越听越不像是那么回事儿呀。
喝了酒的夏米露,倒是很能叨叨,但是她走路可是都站不稳呐,怎么可能主动去投怀送抱,怎么可能有力气扑倒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