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抵达酒店时,richie递了一张钞票给司机,匆促丢下一句不用找了,就拖着她就跌跌撞撞地进了灯光辉煌的大堂……
灯很亮,刺着她的眼睛,她两腿发软,他大手紧扣着她的腰际,一路走,一路吻,从电梯到走廊,腻腻歪歪,进入房间灯也没开,两人就摔在了地毯上,然后,她风衣倾散,参加睡衣party穿的睡裙就被撩高……
她直呼冷,本能地往他暖热的怀里钻,他又匆匆把她抱到床上……
她迷糊地抗拒,折腾得自己筋疲力竭,柔软的手脚推在他石雕似地身躯上毫无力道。
他一声一声唤她的名字,仿佛上了瘾,低哑又痛苦的声音,仿佛在隐忍什么,碾压她可怜的理智。
她像是溺水的人,一直在激烈的喘息,氧气却还是不够用,指尖所及,流火肆虐,火辣的唇一点一点温柔而霸道地吞吃她,连她的指尖,脚尖和头发都没放过。
然后……是撕裂的痛,还有恐惧和疼痛之后,陌生的让她近乎尖叫的欢愉……
她承受不住地恳求他停止,他却失控似地低吼,在黑暗里汗水淋漓,仿佛要带着她一起堕入地狱才善罢甘休。
她从来没想到过,这种事是可以要人命的——欲仙欲死。
此刻看着满地凌乱的衣服和歪在地上的高跟鞋,米露无力再纠结于自责和对错。
太痛了,挪动一下,身体都在抗拒,现在,她倒是真的想一死了之。
实在怕尴尬,趁着床上的男人没有醒来,她火烧了尾巴似的,穿衣服鞋子,拿手机,手包……
忽然想到什么,她忙打开手包,里面方馥给她放的第六感好端端的。
昨晚两人都疯了,竟然没有做任何保险措施。
这种事,也已经分不清谁是受害者谁是真凶。
米露匆匆出来房间,这就从手机上搜索附近的药店购买紧急避孕药。
手机突然响起来,在走廊上回响着嗡嗡声,她忙接听,“喂?”
“米露,是我!”
“不好意思,您是……”这沧桑的中年男子声音很是陌生。
“米露,我是爸爸呀!”那边声音哽咽。
米露倏然站住脚,忽然迷失了方向,不知该往哪儿走,冗长的走廊,安静得一个人都没有,她只听到自己的呼吸。
应该称呼他什么?
江海?爸爸?
缺失了十二年的称谓,实在叫不出口。
“米露?”江海有些不确定,她是否还在听。打这通电话,他压根儿也没想到,是能接通的。
米露呼出一口气,回过神来,却搞不懂老天开什么玩笑。
她刚刚和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睡了,现在去买避孕药,而她迷失了十二年的亲生父亲,竟在这种境况下打电话过来。
若非她现在冷得发抖,她真的怀疑,今天是愚人节。
“江先生?有什么事吗?”
十二年前,他绝然地说,“你被你妈妈教坏了,跟踪,旷课,和老师吵架,目中无人,连我你也敢忤逆,甚至拿酒瓶砸赵芷宁的头上!你这个样子,太让我失望!赵芷宁已经有了身孕,我必须和她结婚,你们不能再在一个屋檐下?!”
“你去结婚,我不碍着你们!”
然后,她在婚礼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宣告解除父女关系。
江海在那边道,“米露,爸爸是想告诉你,爸爸的手术很成功,谢谢你拜托人帮我找到一颗健康的肾,这些年,爸爸真的很想你……”
米露一口气血堵在心头,很想让自己高兴一点。
想起昨晚曾对richie说,要回去照顾父亲,想起自己亲口说过的,真爱不应该求回报,可现在,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与这个人相处。
心里没有爱,只有恨,冷却的仇血堵在咽喉里,要吐却吐不出,要哭也哭不出,她只想握一把刀,去狠刺他的胸膛。
“江先生,为你找肾,不是我拜托的,是我朋友主动帮忙。”
“我想当面感谢他,给他一笔钱,或者其他什么帮助……你带你的朋友过来吧,我们一起吃顿饭也好。”
“没有这个必要,朋友是我的,与你无关,就算亏欠什么,也是我欠了他,与你无关。”
米露愤然挂断手机,进入电梯,想了想又找到richie的号码。
richie醒来,一定会后悔招惹她,一定会懊恼与她喝酒,他那么有担当的一个人,看到床单上的血渍,也一定急着为她负责……
她不能让他难过。
昨晚,在出租车上,是她意乱情迷在先,是她先靠在他肩上的,如黎曼青所说,她夏米露真的是僭越了。
思前想后,米露还是发了一条短信——算作道别,算作解释,算作认错。
***
米露在药店里借了一杯水,吞下避孕药,看了眼时间,便打给方馥,“馥儿,你在哪儿?”
方馥忙得焦头烂额,却又忍不住欢喜。
“正在整理订单,我们有的忙了。你知道吗?银璨的罗之廷,就是那个很厉害的歌手,新晋小天王,他刚刚打电话过来,让我们起草合同……他演唱会的衣服,让我们全部包揽下来。”
米露倒是并不意外这件事。“昨晚在咖啡厅我碰见银璨的一堆明星,罗之廷的确拜托过我,你就着手做吧。当时,银璨总裁郑亦良也在,他们不是开玩笑,一定是richie帮我们争取的这笔生意,因为黎曼青找麻烦,郑亦良还亲自向我道了歉。”
“银璨的人都不错嘛!尤其是这个richie真是可圈可点的!”方馥把文件夹阖上,忍不住狐疑,“昨晚,你不会是和richie在一起吧?”
“我回去再说!”
“怕你不高兴,我可是昨晚一点就回来了。艾米她们订好了机票,明天一早启程回国,和罗之廷演唱会安排时间太紧,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我知道了。”米露挂断手机,从药店里借了一杯水喝下药片,却还是没有心情享受呼吸和晨曦。
伦敦的早晨,冷得陌生且不近人情,她裹紧风衣,只觉得自己仿佛穿了一片纸,长发被吹散开,身上残留的男子的气息,渐渐飘远……
一步一挪地走到路边叫了计程车,开了车门,米露强忍着没有再回头,坐进车子里,手机却嗡——嗡——又响了。
她忙看了一眼,见又是父亲刚才用过的号码,当即按了拒接,心情比伦敦这片清晨更冷。
其实,她一个人生活挺好。她还有方馥,还有馥雅,还有艾米,郑萱,小迪,马雯……这样刚刚好。
江海突然这样与她联系,恐怕司徒一煦沾染毒瘾的事已被曝光了吧!
当然,还有她夏米露拒绝签写王之茗递上的婚前协议一事,在媒体眼里,她恐怕成了一个不识抬举的不孝女。
现在,她的罪名又多了一笔,和一个并不属于她的男人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