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1 / 1)

赵曜今天心情特别好,走路上都能唱起歌来:“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却不知道我是谁……”

他一边嘶吼一边朝着商场前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揣着炸·药包要去轰轰烈烈干翻世界。

今天就是中秋,谢玥又去老年大学排练了,差不多六点结束。赵曜闲的没事干,看完书之后打算去超市采购点零食顺便买点菜,买完菜之后差不多谢玥那边就结束了,顺便带谢玥一起回家。赵曜在心里安排的明明白白,恨不得时间过得更快一点。

现在是下午四点,赵曜骑着车在路上晃荡着,这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赵曜看了一眼,上面来电显示是:妈。

车猛地刹住,赵曜两脚撑着地,看着手机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

他只看到了一个字,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冻住了,从脚趾一寸寸爬上来,让他突然僵硬动弹不得。他甚至有点呼吸困难,电话自己响了会儿挂了,过了一会儿,又一个电话不知疲惫的打进来,来电显示还是那个字:妈。

他都忘了,他以为自己不去想他妈就不会来找他,他以为今年会跟往年不太一样。

赵曜把电话掐了,他刚走出小区,路边行人有说有笑的。赵曜站在太阳下沉思了片刻,突然调转车头,朝着和超市相反的地方前进。

他漫无目的,身边的行人步履匆匆,他们今天都着急要去过节。赵曜像是游魂一样在街上晃荡着,整个世界都在忙碌,但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骑车累了,于是把车停到公园门口,自己坐在长椅上。

他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手机又嗡嗡震动,他看了一眼是他爸。

赵曜接起电话,赵付舟的声音很着急,劈头盖脸先是一句:“她给你打电话你别接,她让你过去你别去。”

赵曜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赵付舟沉默了半响,知道每年今天赵曜心情都不好,声音都温和了不少,道:“隔着时差,差点就忘了今天,我知道你心软,但你不能去听见没?我这单生意忙完了就回去看你。”老爸人今天好像在西雅图,他应该刚起来没多久,特地定了闹钟让自己不要忘了今天给赵曜打电话。

赵曜想了想自己上次看到老爸还是半年前,嗯了一声,说:“知道了。”以前会想他爸,后来时间久了就不想了。老爸很忙,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忙,赵曜从小就比别人更懂事。

电话那边那边有人在喊他,他用英语跟别人交谈了几句,又回过头问:“你在哪儿呢?”

“还没回家。”赵曜的回答很简单。

老爸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早点回家,我等会儿让王姨过去给你准备饭菜。”王姨是他家的住家保姆,不过不在赵耀现在住的小家,在他爸爸家里。

赵曜说了句谢谢,老爸估计知道他不喜欢跟人待着,不然想叫自己几个国内的朋友去陪他,老爸想了半天最后说了句:“注意安全。”

赵曜挂掉电话发了会儿呆,再回过神打开手机的时候发现一共有三十个未接电话,都是他妈打来的。

唯一的例外是谢玥的一条微信,他给赵曜发了一条消息说老年大学的胡奶奶家里做多了炖肉,他晚上会带回来一点。

赵曜脸上总算稍微放松了一点,谢玥跟他约好了,两个人一起过中秋。

他一个人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然后慢慢站起来,把自行车锁在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说去南山。

·

眼前是一栋独栋别墅,三层小楼带个游泳池。赵曜对这里很熟悉,他在这儿出生在这儿长大。

他刚到,老管家就迎过来,老管家是看着赵曜长大的,但赵曜对这个家没有一点温情,连带着和老管家的关系都很疏离。

“少爷。”老管家叫了一声,想去接赵曜的书包,但赵曜没给他,说:“我看一眼就走。”

赵曜每次回来都很压抑,不脱外套不放包,似乎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

老管家只能把他迎进去,赵曜边走边问:“吃药了吗?”

老管家有点为难,“夫人不肯……”

赵曜点点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老管家又说:“夫人一直在给你打电话。”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赵曜不想逃避现实,哪怕老爸特地打电话过来嘱咐让他别来,他还是来了,简直像是自虐一样。

现在天色暗了,但没开大灯,他看了老管家一眼,知道是谁的意思。客厅里没有人,小会客厅也没有人,老管家指了指楼上。

赵曜上楼的时候顿了顿,他望着铺着地毯的楼梯,一直延续在深处,明明是整洁干净的地方,却生生透露出一股恶意。好像是要一直走到地狱里。

他深吸一口气,慢吞吞的朝上走,他走到一个房间门口,轻声叫了一声:“妈……”

他妈妈姓吴,叫吴婉玉。他父母在他七岁的时候离婚了,老爸逼着赵曜跟她断绝母子关系。之后赵付舟禁止赵耀跟吴婉玉见面,但只要中秋这一天,吴婉玉就会执着的联系他。赵曜是吴婉玉亲生的,血浓于水,哪有这么容易断的干干净净。

赵曜又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他,但他知道人在里面。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推开门,露出了一个女人的侧影。

她看上去跟疯子两个字是没什么相干的,穿着酒红色的鱼尾裙,上衣是一件优雅的蝴蝶领衬衫。首饰一件都没少,左手的钻戒,耳垂上的珍珠耳钉,脖子上坠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项链。她看上去简单干净,一个真正优雅的贵妇人,比秦时月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里面只开了一个暖橘色的小灯,小小的把女人笼罩在其中,她面色平静,一直望着房间里的某一处出神,看上去像是一个易碎的娃娃。

这是个婴儿房,房间是对称结构,里面摆了两张婴儿床,玩具和衣服都准备的双份,从左到右,把屋子从中对半劈开,两边的所有物件一模一样,简直像是镜子的倒影。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张桌子,生日蛋糕孤零零的摆在桌子上。蜡烛已经点了很久了,一共十八根,蜡烛正要烧到尾端,融化的红色蜡烛把草莓蛋糕弄的血肉模糊,上面有一张白色的巧克力牌,上面红色的果酱写着:生日快乐。

赵曜张了张嘴,他想说些什么,但他嗓子就跟堵住了一样,他平时嘴贫,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抬脚刚要进去,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首生日快乐歌。

她看也没有看赵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生日蛋糕,她手里有一个金属音乐盒,打开的时候里面会有小火车转着圈跑,小男孩都喜欢玩这个。她一下一下摇着音乐盒的手柄,咔哒咔哒的齿轮声碾过,然后是那种磨人的,像是催命的符咒一样的歌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赵曜扶着门框,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逃跑:快走!离这里远一点。

他的身体帮他回忆起那些殴打,身上古老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但他走不了,他被牢牢困死在这里,只能被迫接受这一切。

吴婉玉终于察觉到了赵曜的到来,她歪了歪脑袋,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来,招招手说:“来,曜曜,过来。”

她叫的那么亲切,就像是小时候那样。

赵曜情不自禁的走过去,他几乎无法拒绝母亲的任何请求。只要她给赵曜打电话,赵曜就一定会出现。只要她呼唤赵曜,赵曜就一定会过去。他慢慢蹲在母亲面前,吴婉玉对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的说:“今天中秋了,明天就是晓晓的生日。”

赵曜嗯了一声,心说也是我的生日,但你从来不说。

赵曜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有个双胞胎弟弟。弟弟没出生就死了,医生说是个死胎。吴婉玉给他取了个小名,叫晓晓。

晓晓死的很“惨”,出生的时候全身肌肉萎缩,像是一具沾着皮肉的骷髅。而左腿只剩下了一个骨架,上面沾着肉芽。晓晓残疾全身黑紫,但赵曜白白胖胖的,一出生就声音嘹亮,灰败的死亡对比鲜活的生命,从最初的源头就开始了。

医生没法解释这个情况,吴婉玉看了一眼就晕过去,她醒来之后找了神父。他们家信主,很多h市的生意人因为南下出海做生意,信基督的比信佛的多不少。

重金请来的神父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然后给赵曜布了一个祝福,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当时随行的修女没有马上离开,她看到神父走了,偷偷对吴婉玉说:那个孩子是恶魔,你最好早点处理它。

那个孩子指的是赵曜,出生时蚕食兄弟,长大后还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恐怖的东西。

老爸后来才听说的这件事,他回教堂想找那个修女理论,凭什么平白说人小孩儿,但神父坚持说,那天他是自己来的,没有带任何一个修女。

这是第一个悬案。

当时老爸的生意刚起步,他独自一人在意大利打拼,赵曜被留在这栋别墅里和母亲一起生活。母亲越来越不正常了,她开始胡言乱语,她开始肆意打骂,甚至数次尝试谋杀赵曜。

等老爸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赵曜已经七岁了,身上有很多淤青和伤口。然后就是离婚,拿走赡养权,断绝母子关系,带赵曜远赴意大利。老一套的情节,没啥新意。

“现在几点了?”吴婉玉两眼无神的问他。

赵曜尽量笑着对她说:“快七点了。”

吴婉玉站起来说:“那我要赶紧准备,十二点晓晓就回来了。”吴婉玉执着的以为每年生日的那天,她的晓晓就会回来。

“蛋糕怎么都花了?”吴婉玉看到了蛋糕上融化的蜡烛,这个蛋糕已经变得太难看了。

“蜡烛点的太早,”赵曜鼻子有点酸,他尽量把吴婉玉当做一个正常人,说:“我去让阿姨再做一个。”

赵曜伸手去碰那个已经不能看的生日蛋糕,就在这个时候吴婉玉突然叫了一声,“杀人犯!”刚才还算温馨的母子相见场面被打破。吴婉玉好像终于认清了赵曜的真面目,面露嫌恶的表情,甚至有点害怕。

他妈妈害怕他。

吴婉玉叫了一声还嫌不够一样,又大喊:“杀人犯!”

她左手使劲儿一砸,音乐盒嗑在赵曜的脑袋上,鲜血流下来,一点点的滴在厚重的地毯上,把赵曜的脸冲刷的四分五裂。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甜文(我自己已经不太信了),先解决下曜曜的身世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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