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顺利。”
齐园看着手里拿着纺织厂供货合同,疑惑问沈凌云，“他们是不是提前商量好了。”
昨天上午沈文清提出需要纺织厂合同，下午吴秘书就通知提出条件已经办妥。
今天一早,齐园和沈凌云来纺织厂,周科长二话没说就签订了供货合同。
还说是厂长亲自交代。
“纺织厂也用纺织机。”沈凌云道：“答应这条件对他们来说，根本是举手之劳。”
“这不是真把沈叔卖了？”齐园有些不安，心虚说：“有点对不起你爸。”
“没事。”沈凌云哑然失笑,“这回你知道，毛纺厂能顺利签订合同，应该不是偶然事吧？”
“因为你这张脸？”齐园抬手摸了摸,撇撇嘴道：“长好看也不是好事。”
“与好看无关。”沈凌云无语，怎么歪道这儿了？
“是长像我爸。”他是一点也不信吴秘书说话,“只能说事情赶巧了，让人抓住机会。”
沈凌云笑道：“也是成全了我们。”
“这些人心眼太多。”齐园感叹。
他盯着沈凌云脸，半天无语，这些人太能发挥想象，看着相像人就能判断出是一家人。
提前给他们甜头,之后又调查,又上门拜访求情。
最心机是，吴秘书在离开后又去找了沈文清，真是一环套一环到底达成所愿。
“我们别在大门口站着。”沈凌云道：“在楼里避点风。”
“不冷。”齐园道：“就在在门口吧。”
齐园和沈凌云站在纺织厂办公楼楼下,等程新知下来，齐园无所事事四处张望。
整个纺织厂静悄悄,工人都在车间工资,闲散人员又不许无缘无故进入。
在冬日之下，纺织厂显得有些荒凉，一点人气也没有。
“等久了吧？”程新知从二楼跑下来,乐呵呵一挥手，“我们走吧。”
“你不是说工人下班时人多吗？”齐园眨巴一下眼睛，问道：“现在不是到时间了，怎么还不见人？”
他还想见见工人下班时壮观场面。
程新知可是说这个时候最热闹，肩并肩人头攒动，一个个脸上挂着开心笑容。
快乐离开工厂奔赴自己家。
“没到时间。”程新知说：“是科长看我们是朋友，卖你一个面子提前让我下班和你们一起回去。”
他解释了一下：“工人下班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呢，我今天是借了你光。”
“去我家吃饭。”齐园邀请他，一边走一边说：“能签订合同你功不可没，若是没你带我们去毛纺厂，也不会遇到高厂长。”
还有把自己和沈凌云消息，告诉吴秘书事，算是错有错着。
“不用不用。”程新知不好意思居功，“与我一点关系没有。”
他看看齐园，若有所思摸摸自己下巴，道：“我觉得是你运气好，想要什么来什么。”
“也对呀。”齐园眼睛“噌”一下亮了，毫不犹豫说：“我就是运气好，总是心想事成。”
“沈凌云你说呢？”齐园转头看向沈凌云，“我觉得他说很对呀，我一直都是这样，我娘说我就是个有福孩子。”
“确实。”沈凌云想想点头道：“一路走过来，这么长时间，只要是你想做总是误打误撞能达到你心愿。”
他抚抚齐园头，笑道：“你确实是个有福孩子。”
“嗯嗯。”齐园欢快点头。
他是个小哥儿，本来地位地下，但爹娘疼爱还只有他一个孩子。
齐园在父母膝下是个幸福快乐备受宠爱孩子。
来到这里遇见沈凌云，依然没有受一点苦，沈凌云对他不比齐园爹娘对他差。
齐园每天还是很快乐。
齐园他们到车棚，推着自行车走出纺织厂大门口。
“我带你。”程新知拍拍自己后座，示意齐园上来坐他自行车。
“我带沈凌云。”齐园摇头，把自行车从沈凌云手里接过来，“你坐后面。”
“嗨！”程新知新奇，“你这小胳膊腿还带沈哥？”
“哼。”齐园一昂头，不屑说：“他有五匹布料重吗？”
沈凌云面无表情：“……”
就知道齐园会提这茬。
“咳咳。”程新知想笑却被口水呛着，看眼沈凌云高挑并不强壮身材，对齐园挤挤眼笑道：“没有你扛布料重。”
他忘了曾经齐园壮举。
扛着五匹沉重哔叽呢布料，二百多斤重量，脸不红气不喘一路到家。
“别走啊。”到了家属院，齐园看程新知要回家，急忙道：“去我家吃饭。”
“不去了。”程新知双脚不停蹬车，“吃完饭去你家玩儿。”
“他不好意思。”沈凌云道：“改天有机会再请他吃饭吧。”
“其实我想送他东西。”齐园骑车往家走，“虽然程新知没帮上大忙，但也是因为他才有机会促成供货合同。”
“你想把录音机送他？”沈凌云问。
“不是把录音机给他。”齐园摇头道：“家里东西怎么能随便送人，那样他也不会要。”
他叹息：“我是想等我们宽裕了，买台录音机送他。”
现在没钱，齐园有心无力。
“也行。”沈凌云道：“现在马上送，程新知一定拒绝。”
他无所谓。
就是把家里录音机送人情他也不反对，只是齐园说对，那样程新知一定不肯要。
还是缓一缓。
……
“沈叔，我们合同签完了。”
中午齐园告诉沈文清这个消息，小心问：“您什么时候去毛纺厂帮忙呀？”
“过完年。”沈文清说：“毛纺厂在我们厂区这边建分厂，过完年才能正式投入生产，研究室也定在这边。”
他笑道：“我还以为要去毛纺厂呢！离家远不能总回来。”
“您还是在家住。”齐园高兴道：“真是太好了。”
“嗯。”沈文清也很开心，他也不想离家住到毛纺厂，更不想看不到儿子和齐园，“这样确实很好。”
就是那两个儿子搬过来，也不用让齐园和沈凌云帮着照顾，沈文清感觉接这个研究项目再好不过。
“以后你可要专心学习。”沈凌云看看齐园，说道：“最近有些疏忽了。”
“初中课程不是学完了吗？”齐园惊讶，“我还要学吗？”
“温故知新懂不懂？”沈凌云抬手敲他脑袋，“过完年你可是要上学，还要参加考试，考不上就上不了高中。”
“直接上高中不行吗？”齐园蹙眉，“那个考试难吗？万一考不上怎么办？”
“那就复读一年。”沈凌云吓唬他道：“你不想吧？”
他一直知道，齐园不想上学，就想呆在家里像匹野马似自然生长。
“沈叔。”齐园找外援，沈凌云对送他上学执着，让他不敢讨价还价，“我们直接上高中呗，明年九月多好。”
“你还可以在家自在大半年。”沈凌云不等沈文清说话，就道：“这里上学很难，就是直接上高中也需要成绩要考试。”
“我不怕考试呀。”齐园低垂眉眼，想想说道：“大不了复读一年，只是有机会能直接上高中为什么还要麻烦。”
反正都要找人托关系，何不一步到位呢。
沈凌云哭笑不得：是怕你自己麻烦吧。
“高中学习紧张。”沈文清了然一笑，劝齐园道：“你上几个月初中，先熟悉一下校园情况，到高中就水到渠成不好吗？”
“我什么都能适应。”齐园瞥眼沈凌云，对沈文清道：“我这么聪明，沈叔你不是说我学习很好吗？就不想去麻烦学校了。”
“而且呀。”齐园对沈凌云讨好笑笑，“我想照顾你考大学，免得你分心。”
沈凌云岂会让他忽悠，就算知道他这话也是真心，还是摇头道：“齐园，你看看我们家属院像你这么大是不是都在上学。”
“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学习。”沈凌云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入乡随俗，才会彻底融入这个世界，你不想让人说你与他们不一样吧？”
“何况。”沈凌云又下了一剂猛药，叹息道：“你在这里住，若是不上学，别人会说我和爸爸对你不好，虐待你。”
“会吗？”齐园正在思考，听到这句话眼神充满不可思议，“真会这么说？”
“会。”沈凌云很肯定。
沈文清也点头，“确实会。”
“唉！”齐园叹息：“好吧，我去上学。”
躲不过就不躲了。
他可不想别人说沈凌云和他爸，齐园知道他们是真心对自己好。
但齐园也知道人言可畏。
“等陈老大来。”齐园说：“我们和他谈好生意上事，我们就全心投入学习。”
毛纺厂和纺织厂有合同，会按时发货，已经不用齐园他们操心。
销售那边有陈老大，也不用他们操心，一时之间现在真没有什么事可做。
……
只是等陈老大来了，齐园才发现大发了。
“什么？”齐园惊讶看着陈老大，“你说你在我们市里开个经销部？”
“不开不行。”陈老大翘着二郎腿，依在沙发扶手上，装作为难说：“我们那边抓投机倒把，开个经销部省心。”
“你是个人不是单位？”齐园好奇问：“怎么办到？”
沈凌云坐在一边，沉默不语，但是了然神情证明他有所猜测。
只等陈老大开口证实。
陈老大一挑眉，那张英俊充满痞子气息脸庞，露出似笑非笑神情。
“不是有纺织厂证明吗？”陈老大笑道：“凌云还给我一份报纸，上面有国家改革开放消息，拿给市领导看呗。”
“撑死胆大饿死胆小。”沈凌云感叹：“我想着你可能还要等一等，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不快能行吗？”陈老大笑道：“开始还在犹豫，但你们拿到毛纺厂合同，要是那么多货发过去没个正经地方卖，我们还怎么挣钱。”
他也是豁出去赌一把。
“别说，纺织厂证明管用。”陈老大道：“我直接用纺织厂名义办理一个驻市经销部，但是挂牌子却是申市驻市经销部，主要经营各种布料和纺织品。”
“太好了。”齐园高兴拍手，“以后我们就不担心你那边了，可以正大光明做生意，还挂着公家名头。”
“也不算挂别单位。”陈老大道：“我们确实经营申市纺织厂布料，又没用纺织厂名，就是查也查不出错来。”
他为了这件事，可是花了不少心思，都是用钱开路，再加上证明、报纸。
还有摆在眼前那些北方小城市没有大厂布料。
接着，陈老大又拿出一万元，“黑市关了，我把所有钱抽出来投进这个生意。”
他感叹道：“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做生意，不用藏藏掖掖，我那些兄弟现在都站在明面上。”
陈老大觉得自己不用再提心吊胆。
“太好了。”齐园喜出望外，“进货钱正好不够，我都是让毛纺厂和纺织厂分批发货，就怕没钱给他们。”
“没钱是暂时。”陈老大道：“你们知道上次我拉走货挣多少钱吗？”
他伸出三个手指，笑见牙不见眼，“三倍。”
“这么多？”齐园惊喜交加，搓搓手看看沈凌云，“用不多久，我们钱真是花不完花。”
买房子还用愁吗？
“嘿嘿。”齐园傻笑，自己金子、银子保住了，“发财了，再不用怕没钱了！”
沈凌云蹙眉，有些不乐观说：“价钱是不是太高了？小城市销量本来就比不上大城市，这样能售出多少。”
“当然不能这么贵。”陈老大坦然道：“我上次是在黑市走货，而且大多是瑕疵品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
这回正经做生意，价钱自然要商定一下，不能还是黑市走货那套。
“就按大城市国营商店价格。”沈凌云想想道：“稍微贵一些，毕竟我们现在还是独一份。”
“我也是这么想。”陈老大道：“我们定个价格，以后严格执行，做生意需要口碑，价格不能随意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