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园乖乖的坐在火车座位上。
他现在还是一脸懵,从陈老大的大货车,那个绿不拉几的铁疙瘩,再到这绿油油像是蜈蚣一样的火车上。
齐园一时缓不过来神。
“怎么了?”沈凌云摸摸他额头,“不舒服?”
“没有。”齐园摇摇脑袋,看着坐在对面的沈凌云,“我很好。”
坚决不能说,自己被这些东西惊到了。
太丢脸。
“喝水吗?”沈凌云问:“我去打水。”
“不喝。”齐园歪头,看着座椅过道人挤人没有一点空隙的场景,“你也出不去。”
沈凌云微微一笑,拿出热水瓶,“能的,就是麻烦一点。”
他看到齐园身形笔直,坐姿端正,双手放在膝盖上,像是等待检阅一样拘谨僵硬。
安抚道:“坐车就是辛苦,我们买不到卧铺,只能买座号,先忍忍吧。”
“没事。”齐园看看周围,还有很多人站着:“就是站着,我们也要回去,这很好了。”
有了对比,齐园很满足。
他听着身边传来的喧闹,还有火车的哐当声,再看看这些或站或坐的一张张陌生的脸。
齐园身体放松往后一靠,依在座椅上,不再那么紧张新奇。
“怪不得你不让我拿那么多东西。”齐园说:“这东西比人还多。”
每个人最少带一两个包,多的三、四个或者更多,把人站的地方都占去了。
要不也不能这么挤。
沈凌云无语。
他那么阻止,也没能让齐园少拿东西,他们两个五个包。
齐园三个,沈凌云拿两个,还有一个热水瓶。
要不是齐园实在能挤,硬生生把他身边的人都挤开,沈凌云都不知道能不能上来车。
“我去打水。”沈凌云起身,“一会儿水房人多还得排号。”
“我去吧。”齐园说:“你告诉我在哪。”
“你看东西。”沈凌云说:“车厢里太乱,你出去找不到地方。”
齐园点头,东西要紧。
“来,你也坐下休息一会儿。”刘雨说:“这有个空位。”
她对象站在过道,被人挤来挤去,刘雨有些心疼。
“好。”青年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沈凌云座位上,还对齐园说:“空座位谁都能坐。”
“谁告诉你的?”齐园不高兴,冷着脸道:“占了别人座位还敢这么不客气,你脸咋这么大?”
“不好意思。”刘雨看齐园不高兴,尴尬的笑笑,“他就坐一会儿,休息一下就起来。”
“嗨。”青年不乐意了,“我今天还就坐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看看齐园身上,撇嘴一脸不屑的说:“一个乡巴佬,还敢和我滋毛炸刺。”
齐园坐的是三人座,刘雨就在他旁边,看自己对象这么说话更加尴尬。
“他还小。”刘雨劝自己对象说:“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是小。”青年双手环胸,一脸鄙夷的看着齐园,“等一会儿那个人回来,我倒要问问怎么教育孩子的,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过不去。”
“滚。”齐园本不想搭理他,见他不依不饶还准备找沈凌云麻烦,当即伸手抓住他衣领把人甩出去。
“再敢坐一下试试?”齐园眼里冒火,看着青年踉跄几步被过道的人挡住并没有摔倒,“我打死你。”
他凶狠的瞪着青年,丝毫不理会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刘雨。
“你,你怎么敢打人?”刘雨惊讶。
没想到齐园竟然胆子这么大。
完全忽略了齐园能把人甩出去的事实。
“你哪只眼看我打他了?”齐园看向刘雨,“我只是把他拽起来,你别胡说八道。”
青年撞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
他被齐园一甩脸正好嗑中中年男人肩膀,鼻子酸痛眼泪差点下来,半天才缓过劲儿。
他捂着自己鼻子,呵斥中年男人,“你没看见人吗?不会躲着点?”
“你这小伙子怎么不讲理呀?”挨着刘雨坐的妇女不乐意了,“你撞到我男人,不道歉还埋怨上,有你这样的人吗?”
“看见人不会让一下吗?”青年理直气壮,“眼瞎看不见,把我撞成这样。”
他感觉手黏黏的,鼻子好像有东西留下来,伸手一看留鼻血了。
“我要找列车员,把你们都抓起来。”青年嚷嚷着,“你们这些乡巴佬就不该让你们坐车。”
“我看看,怎么样?”刘雨心疼的起身,拿着手绢给他擦鼻血,“有话不能好好说嘛,怎么能直接动手。”
“找列车员,找列车员。”青年一个劲儿喊:“来治治这些乡巴佬。”
中年男人老实,一直没有说话,他媳妇儿这会听要找列车员也不敢再说话了。
齐园站在沈凌云座位前,冷眼看着这对男女,突然伸手往前一使劲儿。
一下子把刘雨和他对象推出去。
过道里的人一阵混乱,被挤的东倒西歪,转眼把刘雨和青年隔在另一边。
离齐园这里隔着好几个人。
“别在这嚷嚷。”齐园瞪着眼睛,指着青年道:“烦。”
他说完回身坐下,不理青年的叫嚣,再回来齐园还准备把他们推出去。
真是太烦人了。
“你怎么能这样?”刘雨稀里糊涂的被推离座位,眼看着自己站在另一趟座位旁边。
终于忍不住翻脸,指着齐园道:“你怎么这么霸道?”
“我霸道?”齐园突然笑了,指着自己鼻子说:“你们两个占我一个小孩子座位,还欺负我,还有脸说我霸道?”
“去找人吧。”齐园不在意的摆手,一脸不耐烦的说:“让他们评评理,到底谁是谁非。”
他不耐烦和人吵架,车上人多乱哄哄的,一个个都看向这里。
但还是警告一下:“要过来就老实一点,再吵再闹就给我滚远点。”
齐园给他们一个白眼,“别以为我年纪小就好欺负,我打到你们跪着求饶。”
刘雨:“……”
她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被推出来,挤在过道的人群里,看齐园还有要揍他们的意思。
浑身一个激灵:惹不起。
“别闹了。”她看向自己对象,低声道:“我们不占理,他们两个人咱们也打不过,算了吧。”
青年气愤,但还有一点理智。
齐园一只手就能把他甩出来,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惹不起,否则也不会拿中年男人出气。
他咬咬牙:“我们换座。”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坏心思,告诉刘雨:“你等一下,我去找列车员换座。”
刘雨点头,“你快一点。”
周围的目光明晃晃落在身上,刘雨感觉到赤、裸、裸的嘲笑,不想再丢脸。
沈凌云打完热水回来,就看见齐园旁边的座位空了,他也没当回事。
“喝点水。”沈凌云给齐园倒水,“饿不饿?”
“不饿。”齐园摇头,抬手看看时间,“才四点多,我们晚一会儿再吃饭。”
“你有手表?”隔着一个座位的中年妇女惊讶问道:“怪不得你不怕那两个人。”
她看那个青年那么不讲理,刚说了一句就害怕了,连头都不敢抬。
沈凌云看向齐园,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有个人占你座位。”齐园蹙眉不想说,但也不想说谎,“我还没说什么呢,就嚣张的说空座谁都能坐。”
“你把人扔出去了。”沈凌云笃定的说。
他太了解齐园了。
若说商量一下,齐园不会计较那么多,若是这样说话,齐园一定不会忍。
“找列车员去了。”齐园一直悄悄注意着刘雨他们,“说是把我抓起来。”
他不屑的撇嘴,“不是应该找公安吗?找列车员什么用。”
“哦。”沈凌云点头,又借机给齐园普及一下常识,“有人管这事,与公安差不多。”
“我又不犯法。”齐园说。
“嗯。”沈凌云笑笑,“什么人都有,不用因为这事生气。”
他们正说着,青年带着列车员过来,指着齐园道:“他不让我们坐这里,我们得换座。”
“谁不让你坐?”齐园不背这锅,当即道:“你要坐也是坐你座位,坐我们的当然不行。”
他看向列车员,快速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根本不容青年插、嘴。
“他这样的。”齐园指着青年对列车员说:“谁会让他坐?”
“还无缘无故骂这位大叔。”齐园又指着过道的中年男人,“他把人撞了,磕着自己鼻子,还骂大叔眼瞎是乡巴佬,嚷嚷着不让乡下人坐火车。”
“火车你家的?”齐园问青年,“你说不让谁坐,谁就不能坐?”
周围的人,有很多乡下人,刚才青年嚣张的态度,还有说的话都听见了。
胆子大的人,就站出来给齐园作证。
一个人说了,其他人也就不再顾忌,纷纷和列车员反应这件事。
列车员:“……”
他看眼青年,刚要开口说话,沈凌云先他一步说话了。
“你的思想有问题。”沈凌云说:“贫下中农根正苗红,整日辛苦种地支援城市,你不能这么侮辱。”
他看向列车员,“事情经过您已经知道,他应该向这位大叔道歉,更应该和广大贫下中农道歉,这件事很严重理应重视。”
列车员:“……”
他蹙眉,看看沈凌云,还有气鼓鼓的齐园,再看看青年和周围的人。
一个个目光落在他身上,感觉压力很大。
但是看看周围人的衣着,多数都是穷苦百姓,若是他敷衍了事没准会落人口舌。
“空座就是谁都可以坐。”青年看列车员眉头紧蹙,得意洋洋的看着齐园,“不能说贫下中农的座位,就谁也不让坐吧?你们也太嚣张了。”
他为了让列车员给自己出气,可是送了一盒烟,还特意把脸上的血迹留着。
当做证据。
“同志。”齐园瞪青年一眼,看他得意的眼神就来气,看列车员半天不说话,问:“这件事这么难办吗?”
他眼睛滴溜一转,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还是说您认为这件事他没有错。”
“他就应该这样?”齐园指着青年,问列车员:“看来您也是资产阶级一员,剥削欺压我们这些穷苦大众。”
“你怎么说话呢?”列车员一激灵,他那张年轻的脸上气愤异常,“你这是污蔑,我也是贫苦大众一员,怎么会与资产阶级为伍。”
“嗨!”齐园挑眉,意味不明的看着列车员,“我看你们岁数相仿,长相差不多,还以为你们是兄弟呢。”
“胡说八道。”列车员一听,更加生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像兄弟。”
他只是想怎么把这件事压下去,别闹大了,才半天没有说话。
哪像齐园说的那样。
“同志。”沈凌云道:“就是道个歉的事,您这么为难不得不让人多想?”
“他就是包庇罪犯,与罪犯为伍。”齐园义正言辞的说道:“应该找他领导揭发检举他们。”
他不管什么话,只要是沈凌云说过的,齐园自己记得觉得对自己有利的,那是张口就说。
齐园才不管应不应该,自己说的对于不对。
“道歉。”列车员气急败坏的对青年说:“你若是不道歉,座位没办法换,你自己看着办?”
“还有。”他又说:“这么多人指证你欺压广大贫下中农,说明性质严重,你若是不道歉平息众怒,我会向领导反应。”
“我道歉,道歉。”青年一看列车员这种态度,顾不得脸面,当下答应道歉。
“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思想不端正,对广大贫下中农兄弟言语不敬,我现在正式道歉。”
青年向齐园,还有周围一圈儿人鞠躬,神色慌张显然害怕了。
他鼻子下边还有两溜血迹,眼神惊慌躲闪,脸上还有屈辱的神色。
显得特别滑稽。
“噗嗤。”齐园忍不住笑出来,“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
他大度的摆摆手,“算了,没有诚意的道歉,我们也不稀罕,你们走吧。”
齐园大咧咧的坐下,不再理他们。
列车员也感觉丢脸。
“走吧。”他对青年说:“我给你换座位,别再闹了。”
收了东西就得办事,哪怕再不耐烦也把青年带走了。
“好了。”沈凌云微微一笑,对齐园说:“这回清静了,你乖乖的听话。”
“我从不惹事。”齐园仰着小脸,眸子里满满的笑意,“就是总有人欺负我。”
“是。”沈凌云赞同。
这一点齐园没说错,都是别人欺负齐园,看他年纪小不拿他当回事。
“以后就好了。”沈凌云说:“回到家,就没人再欺负你。”
齐园不信,歪着头疑惑的看着沈凌云,“你这么肯定?你家那里都是好人,没有这样的?”
他感觉自己挺倒霉的,到哪都能遇到事。
“管他有没有。”沈凌云淡漠的说:“不欺负你,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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