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妁华院,苏弈宁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华湄。
“有什么想问的问就是。”瞧着小郎君欲言又止的模样,华湄干脆坐下来道。
苏弈宁也没客气,当即坐在她对面噼啦啪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二伯父与二哥走私兵器?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华湄眨眨眼,怎么这么多问题…
不过对他,她一向有耐心。
“我本是奉命来调查此案,所以知道的还算早,不过原本准备放长线,没想要这么快对他们出手。”
“因为此案关系重大,不能泄露半分,所以没有对任何人说。”
苏弈宁听完眉头皱了又皱。
任何人?他也是任何人?
华湄见他眉头拧成了一团,想也没想的伸手碰了碰:“再挤就成皱包子了。”
苏弈宁这次倒也没躲开,额头上温热细嫩的触感,让他的耳尖微微泛红,眼神闪了闪道:“那你为何今日要对他们出手?不抓幕后之人了?”
华湄瞧了眼他微红的耳尖,勾了唇角:“因为他对你起了杀意,我便留不得他。”
对于这个如此直白的答案,苏弈宁显然是没想到的,他怔怔的看着华湄,心中有一阵热意袭来,好似有什么就要破茧而出。
所以,她是因为怕他受到伤害,才放弃原定的计划对他们出手。
“夫君,要歇下了吗?”华湄身子微微前倾,轻声道。
苏弈宁的脸肉眼可见的泛了红,直到瞧见华湄眼里的趣味,他才蹭的站起了身,走向一一边的床榻。
死女人!就是故意的!
故意勾引他!
华湄瞧着某人狼狈的逃走,笑弯了眼。
折腾了这么久,时辰也的确不早了,她没再继续招惹他,各自歇下了。
至于那背后的人,早晚都会蹦出来。
她就不信,将这三个人握在手里,对方还能无动于衷。
—
长安的旨意来的很快。
提钦犯至长安大理寺圣上亲审。
另荣安县主与县马爷亲自押送。
苏弈宁眼里冒着小星星:“长安好玩吗?可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华湄瞧了他一眼:“还不错。”这是押送犯人,他到是当作游山玩水了。
“姑娘,二夫人求见。”碧若在此时进门禀报。
华湄无声的叹了口气,近日里二伯母这不是第一次来了,每次都是替苏迟暮求情。
可皇上的旨意未到,她自然不能应承什么,眼下圣旨才刚到,人就过来了,想必是时时刻刻盯着这儿的。
苏弈宁脸色也垮了下来:“你说,二哥真的救不了了吗?”
华湄却没回答,只对碧若道:“请二伯母进来。”
碧若:“是。”
二夫人一进门便砰的一声跪了下去,双眼通红,神色憔悴,一看便知这些日子熬的有多艰辛。
“县主,求求您救救暮儿,他是被苏楼台利用的。”
华湄上前将人拉了起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这几日,二伯母一来就是这几句话。
可是,当真是被利用吗?
“二伯母,您应该知道皇上是何旨意,皇上要亲审。”
“所以,我救不了他。”
二夫人闻言,便又要往下跪,被碧若一把拦住了。
华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二伯母,您出自长安,应当知道走私意味着什么,那是卖国,卖国之罪株连九族您明白吗?”
“大唐百姓,谁不痛恨卖国之人,您知道因为走私兵器,有多少男儿因此命丧边疆,导致家破人亡吗?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他们为我们大唐奉献了一生,到头来却被他们保护的人害死了,您觉着,我救得了吗?你觉着,我又该救吗?”
二夫人摇摇头,声音都哭的嘶哑了:“不,不,他不会这么做的,都是他父亲,他父亲逼他的!”
“苏楼台历来便不喜他,他为了那点儿父爱,对苏楼台千依百顺,他又何其无辜啊!”
华湄忍不住抬高了音量厉声道:“二伯母!这天底下有多少不得亲人疼爱的,难道他们都要为了赢得父爱去叛国吗!”
二夫人被华湄吼的怔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华湄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
一旁的苏弈宁也抬头看向华湄,小心翼翼的道:“你别生气。”
华湄转过眼,没再去看二夫人,只面色冷淡的道:“二伯父作为父亲,确实对二哥亏欠良多,虎毒尚且不食子,二哥如今的遭遇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但是,二哥身为苏府的嫡出二公子,身为大唐的子民,他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也应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他不是被逼的,他是心甘情愿的,就为了取得父亲的疼爱,他替苏楼台倒卖兵器,二伯母当真觉得,他脱的了干系吗!”
二夫人脸色一片惨白,她明白,一直都明白,这等大罪,哪怕是被利用,只要做了就洗不清了,可她不甘心啊,暮儿就是她的命啊。
她后悔,悔的恨不得去死。
自苏楼台突然改变了对暮儿的态度,她便开始担心,担心他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所以每次他要带暮儿出门她都是极力阻止,可暮儿偏生不听。
要早知道是坐着等要命的事,她就是死,也不会放暮儿出门!
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又该怎么办啊?
“二伯母,你可知若我没有嫁进苏府,且这桩案子不是由我查清,而是经了旁人的手苏府将要面对什么吗?”
华湄瞧着二夫人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于心不忍,可苏迟暮她救不了,只有让她自己想通。
“通敌卖国,株连九族,苏府上上下下一个都活不了!”
“如今,我最多只能保住苏府其他人,苏楼台与苏迟暮,恕我无能为力。”也无心救。
救了他们,怎么给边疆因此事死去的将士一个交待,那可是成千上万条人命。
二夫人面如死灰,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华湄叹了口气,让碧若将她送了回去。
苏弈宁瞧着几乎是被几个丫头婆子抬着出门的二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华湄转身正好对上这抹神色,她微微一怔,出声道:“你想救他吗?”
她倒是一时疏忽了,苏迟暮可是他的亲堂哥,所以,他会怎么选择。
过了好一会儿,苏弈宁才摇摇头:“不会。”
“你说的对,二哥有自己的思想,他应该为自己所犯下的错承担责任,他是我们的亲人,可那些死去的无数将士也有自己的亲人,我们没有权利替他们去饶恕害死他们亲人的凶手。”
华湄闻言一怔,是啊,她们没有权利替他们去饶恕害死他们父亲,丈夫,儿子的凶手。
心中原本的难过也因这句话消失了大半。
倒没想到,包子会如此通透。
苏弈宁对上华湄眼里的柔情,不自然的眨眨眼:“你看什么!”
华湄:“看你啊。”
苏弈宁:……
狐狸精!
某人甩袖离去。
华湄在他转身后,勾了唇。
好像,有许久许久,都没见他往盒子里放和离书了~~
—
华湄与苏弈宁押送宋寒等人出发时,苏轻原已经先行启程去了长安,原本是要与他们一道的,可长安的生意临时出了点状况,苏轻原只得带了心腹急忙前往。
二夫人隔着铁笼抓着苏迟暮的手哭的撕心裂肺,苏迟暮也是满眼通红,苏楼台却恍然不觉,只低声的安抚着同样梨花带雨的香姨娘。
华湄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帘子,在苏楼台心里,根本容不下别人,苏迟暮又何苦执着如此。
后来还是大夫人派人将二夫人与香姨娘拉了回来,华湄才下命令启程。
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苏弈宁刚开始兴致并不高,直到快接近长安时,才来了兴趣,一双眼睛透着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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