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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樱花逐渐盛开在枝头,有风拂来,还能带起几片花瓣缓缓落下。

华湄站在樱花树下,一身粉色长裙,衬得她娇艳欲滴,也不知是人衬了花,还是花衬了人。

“姑娘。”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嗓音低沉而有磁性。

华湄伸手接下一瓣落下的樱花,也没回头道:

“阿砚回来了。”

神态清傲,语气慵懒,再无刚在宫里的娇憨。

“姑娘急召,出了何事?”阿砚是华湄的贴身护卫,常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唯有在华湄面前,眼里才有几分柔和。

“这月二十,前往南平。”圣旨上的婚期在五月初七,这里到南平,需半个月。

日子订的如此紧迫,说明这桩走私案已迫在眉睫,唐皇不是肃杀之人,就算是发再大的脾气也不可能迁怒一个内侍,恐怕是有些人的手伸的太长了。

敢往龙华殿放人,这背后之人,不是一般的位高权重。

阿砚一愣:“姑娘为何去南平。”

他刚回府就来了妁华院,还不知晓赐婚一事。

“陛下赐婚,南平苏家小公子,下月初七完婚。”华湄背对着阿砚,所以她没看见,身后少年突然僵硬的身子:“我们此去,短时间回不了长安,你那边的事需尽快结束。”

阿砚垂下眸子声音有些低沉:“是。”他早就知道有这一天,却没想到,来的这般突然,心似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揪着,苦不堪言。

“姑娘可是自愿的?”

华湄稍微愣神,才反应过来阿砚的意思,她转身轻轻一笑:“是我亲自挑的。”

阿砚连忙低头,没让华湄看到他眼里的苦涩,又听华湄道。

“还需几日?”

阿砚知道她问的何事,回道:“七日之内。”

这件事还得从半月前说起,华湄突然起了兴致要去郊外踏青,却无意间发现了敌国口音的人行色匆匆。

她留了个心眼儿,便让阿砚连夜去查,这一查才知,她去踏青的长安东郊,竟然有敌国暗探的据点,端了那个地儿简单,但要把自己干干净净的摘出来,就有些不易。

这些日子,阿砚便一直在东郊蹲守,摸清虚实,寻合适的时机,将此事透露给北镇抚司。

可是现在,却没了掩饰的必要。

“这段时日,你可有与什么人交过手?特别是,宫里头的。”

阿砚一愣,摇摇头:“并未。”

“那便是皇上调查过你,晌午在龙华殿与我提及了你。”但皇上又是为何要来调查她身边的人,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她嫁到南平,查这桩走私案?

可是皇上又有什么把握,要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

阿砚蓦然抬头,他暴露了?

可他行事一向稳妥,未留过什么把柄,在长安,也从未显露过身手,若说有破绽……

只有三年前浅水湾那桩事。

“三年前?”

华湄被这一提,也想起来了,阿砚做事沉稳干净,若说被人瞧出端倪,只有三年前浅水湾救兄长,接到求救信号后,一时情急便没有顾及太多。

事后虽有遮掩,但也并不是毫无破绽。

她气笑了:“皇上还真沉得住气。”三年来未曾问过她一句。

如此一来,便说的通了,她的身边出现了一等一的高手,皇上少不了一番查探,那么一年前郴州瘟疫,浅笑必然也暴露了。

半月前,月婳说过她在兄长的院里遇到伤过一个黑衣人。

当时她只以为是行刺兄长的刺客,现在想来,恐怕那黑衣人,是皇上的人吧。

所以,皇上才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她费劲心思小心翼翼的隐藏,结果人家早就对她了如指掌,这事儿搁谁心里都觉得堵得慌。

“既然皇上已经知晓了你的存在,便直接把暗探一事交给北镇抚司吧。”说不定,那位老狐狸正坐享其成呢,华湄来了气性,索性将此事撂挑子不干了。

“是。”

可她还是低估了那位的黑心肝儿。

翌日,长安城里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是国公府的公孙二姑娘看中皮相,扬言未来的夫君要是这天下最好看得人。

原本只有自家人知道的事,一夜之间,整个长安已经无人不知,还传言,皇后娘娘与公孙夫人费尽心思给她寻好看的公子,挑挑拣拣两年,最后这位娇贵的主儿挑中了南平苏家的小公子。

流言刚出,便有苏家小公子的画像现世,惊为天人,自此,这位众人还未曾蒙面的苏小公子便成了当世第一美男。

华湄气的心肝儿都疼,公孙夫人前来安慰:“暖暖,别气伤了身子,总之是已经寻到了姑爷,看中皮相便看中皮相,谁还没个癖好不是。”

千娇万宠高高在上的贵女,被传出这等癖好,可是大大的损了名声,有些说的不好听的,可不就说成了花痴,贪色等等……

哪知华湄拍桌而起:“阿砚,去把那张画像给我寻回来!”

“他的画像怎能传于市井,简直是亵渎!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本县主拔了他的皮!”

公孙夫人:……

原来,暖暖气的是这个。

四个丫头沉默片刻,不约而同的清咳起来,如果她们没猜错,姑娘口中那黑心肝的恐是皇上。

她们都猜的到,姑娘又岂能不知,所以,姑娘是故意骂皇上的…

对于走私案这事儿,华湄并未同府里说,只宫里头两位与她身边这几个知道。

所以,公孙夫人也不会知晓自家女儿骂的那人是宫里头那位,只奇怪的道:“你这几个丫头可是生病了?”

四个丫头:她们没病……

只是被姑娘吓着了

“母亲,她们没事。”华湄压下心底的火气,冲着公孙夫人甜甜的一笑,若是被母亲知道她骂了皇上,还不得将她妁华院掀起来。

刚刚还破口大骂的人转眼就乖巧的不像话,这变脸之快让公孙夫人惊愕不已,过了半晌才瞪了华湄一眼:“你这丫头,何时如此粗蛮了。”

还要拔了人家的皮,瞧瞧这说的什么话,她的暖暖一向娇软可人,怎也学会了这般疾言厉色。

“暖暖错了,母亲,父亲刚刚还在寻母亲呢,怕是有要事要说,母亲快去瞧瞧。”华湄知道,若不将母亲支走,接下来,定是一番长达几个时辰的教导。

公孙夫人被连哄带骗的离开了妁华院后,华湄就变了脸,这便是皇上说的他早有对策!

用她爱美色和苏小公子的画像混肴视听!这样一来,她看中苏家小公子的模样远嫁南平,就不足为奇。

华湄咬牙切齿,她怎么就摊上一个如此坑人的姐夫…

画像当日便收回来了,与她手里那张相差无几。

然而这几个时辰的功夫,已有人临摹,赝品且留下不少,华湄当即去宫里头要了一队侍卫,大张旗鼓的搜罗抓人,将一个贪图美色的性子演了个十成十。

并放下狠话,她荣安县主的人,再有人临摹,便直接送进大牢。

那蛮横霸道的模样让许多人膛目结舌。

纷纷感叹,这苏家小公子的魅力无边,竟让性子温和的荣安县主都失了控。

华湄拿着赝品回府,既然这贪色的名声都已经出去了,何不利用的更彻底些,越是将此事坐实,她南平一行才更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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