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思思的两个婢子,一个叫小红,一个叫小绿。
小红小绿近来发觉自家小姐有些不一样,胆小怕事还是一样的胆小怕事,但胆小怕事还喜欢作妖,暗搓搓勾搭大公子,这一点也依旧没变!变的是什么?小姐的举止行动处处透着奇怪。
譬如小姐变得很能吃,譬如小姐变得很怕热,譬如喜欢扎稀奇古怪的发型,譬如小姐近来总是百无聊赖地瘫在床上和竹摇椅里叹气,宛如她阿婆时常腌制好挂檐下的咸鱼;譬如天色将亮的一大早——
小姐从衣柜里翻出一套黑色男装,喜滋滋换上,而后对着铜镜扎了个道姑头(丸子头),提着鸟笼,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小红小绿,我去遛遛鸟。”
“你们记得让厨房的李大婶,再做些樱桃煎哦!”
书里架空的时代民风开放,女子没有强制被束缚在闺房,可以和男子一同出去骑马郊游,女子为了方便穿男装骑马不算新鲜事。只是覃思思身娇体弱,也不会骑马,府里备的男装她都压箱底了。
“死丫头,你当真遛我啊?!你把我放出来,老夫不会跑的。”梦貘感到屈辱,锤着笼子一脸愤愤然。
“好嘞。”
秦思思将笼子打开,梦貘便跃上她的衣摆,飞快爬上她的肩头。
梦貘趴在她的肩头,强调:“昨日说好了,老夫教你活用法器,你留我在你院落住下。”
“一言为定。”
梦貘在秦思思肩上给她指路。
她沿路买了一个胡麻饼,和一杯豆汁,仿佛梦回寝室里睡过了,急匆匆买了早点一路边吃边往教学楼赶的日子。
不知不觉之间,她走到洛阳城外的城郊村落,一个叫无为村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梦貘忽而从她肩头蹿下,往前跑去,“跟上。”
这个村落背倚森林,就叫无为森林。
村里的人经常会去森林里采集野菜菌菇,打些野兔,更深处不敢去,也有洛阳城里的勋贵子弟来此狩猎。
秦思思跟着梦貘一路钻进森林,越走越深,她心里有些发怵:“会不会有野兽啊?突然扑上来咬人......”
梦貘圆滚的身躯像只矫健的兔子,在森林里飞速往前蹿跳,回头冷哼:“有老夫在,谁敢造次。”
愈往深处行去,愈发宁静寂然,两旁的参天的古树遮天蔽日,头顶是一片浓绿深翠,在熹微晨光的照射下,那抹绿意仿佛热虚化了的颜料。只余鸟雀噪,啁啾不绝耳。
倏然间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清澈的小河,石涧爬满青苔。
“打水漂,会吗?”
“欸?”
“算了,你扔下你的法器,随便扔。”
秦思思依言,从袖袋里摸出捕梦网,伸直绷紧手臂,往前一甩。
那捕梦网咻地一下飞出去,宛如一团粉色的雾霭,羽毛般的流苏坠儿霎时犀利如细刀片,在半空中踉踉跄跄地旋转起来。
秦思思看呆了,不由喊道:“哇哦,好酷!”
然而,没过三十秒,踉踉跄跄的捕梦网失去重力,啪叽一下落入河中。
“......”
“不是老夫说你弱,你真真暴殄天物,法器给我得了。”
“你想得美。”
“哼!”梦貘用肉肉的小蹄子揉了一把鼻子,“啊啾”一声,那捕梦网从河里飞回了秦思思的手中。
“收着吧,你还是从打水漂练起吧。”
“......”
秦思思弯下腰随手捡了块石头,揣摩着力度往河面扔去,啪叽——
沉入水底。
秦思思陷入沉默:“......”
“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定要练成水上漂!”
秦思思锲而不舍地捡起石头又抛出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对着空寂的森林大喊。
“寻皆允小变态,等着吧!我才不怕你!!”
梦貘露出怜悯的眼神,这孩子已经疯了......
系统:【恭喜宿主,与攻略对象的好感度+3】
“???”秦思思被这毫无征兆的系统吓得一跳。
什么鬼,秦思思愣在当场,她做了什么?
寻皆允在这里吗?!
秦思思连忙左顾右盼,哪里有人呀。
难道系统抽了,昨天的数据不对?
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古树上,粗壮的枝干上坠着一片鸦青色衣角。
寻皆允双手枕在脑后,一只腿屈起,几只花蝶盘桓在他的身侧。
“......小、变、态么?”寻皆狭长的眼微眯,一字一字喃喃,似在回味,唇角的弧度轻扬。
蓦地,又是愤愤然的一声高喊:“你这个该死的姐控!注孤生!”
猛地惊起林中的鸟雀,簌簌扑棱着翅膀飞走。
“游手好闲的纨绔,啃老族!”
“寻亦许那么优秀的男一号,闻芸喜欢你才有鬼!”
—
秦思思在森林深处一通乱喊,连日紧绷的神经得到解压,瞬间感到神清气爽。
练了一个时辰打水漂,手臂酸痛不已,她伸直手臂到头顶松动筋骨,接着便对小猪嘀咕道:“该回去了。”
梦貘蹿上她的肩头,一人一猪蹦蹦跳跳离去。
“看够了吗?”
遮天蔽日的浓荫里,落了满地的枯叶发出咯吱细碎的声音,一袭无尘青衫踩着枯叶缓步踱来。在寻皆允那颗树下驻足,微仰起头。
青衫梳着齐整的道士头,发髻盘于顶,用朴拙的木簪子固定着。走路好似带风,长袂衣角微微拂动,右臂间别着一把拂尘。
他的声音平仄无波,遥遥传到寻皆允的耳中,仿若大音希声。
寻皆允一跃而下,轻敏着地,几只花蝶翩跹飞隐去。
“我又不是有意要看的。”寻皆允无奈耸肩,“看来我挺招人恨呢。”
“师傅,几年不见,您还是不见老啊。”
青衫道士不理他的揶揄,淡声直问:“近来相府闹了怪事?”
“是啊,一只食梦的梦貘而已。”
青衫摇了摇头:“你也这么以为?”
寻皆允摸着下巴思忖道:“师傅,您又要考我么。”
“皆允,不然你为何到此处来。”
“您不也是么。”
二人无声对视片刻,青衫面无表情,寻皆允桃花眼一挑,缓缓笑开。
“师傅,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呢。”
青衫无视他的贫话,嗓音清冷:“你的生辰快到了。”
寻皆允顿了顿,“唔,是啊。”
寻皆允不想聊这个,他很快地转移话题道:
“我方才找来此村,向村民打听了一件趣事,这深林里有只吊睛白虎,很多年了,活成精了都。”
“畜生而已。”
“畜生在还是个小崽子的时候,是被人养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