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昇是个很懂享受的男人,不仅自己会享受,更会带着身边人一起享受。
嫁给这样的男人,你以为你获得了安全感,却不想总有些意外的惊喜在等着你。
作为她洗手作羹汤的回报,秦昇送了她--
一大桶子的鱼。
鱼很小很小,就跟米粒似的,在水里快速窜来窜去。
这么点点,塞牙缝都不够。
炸小黄鱼也得有指头那么大呢。
秦昇显然很有兴致,将她按到榻上,将木桶挪到榻边,弯腰开始脱她的鞋袜。
沈妧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惊得晃着脚丫子想从他那粗糙的大掌里挣脱。
她是喜欢吃鱼,可不喜欢被鱼啃啊。
“不怕,很舒服的,给你按按摩。”
谢了,这种按摩方式她敬谢不敏。
可沈妧那点小力气跟郡公爷一比完全不够看,弯过身子想从锦榻另一侧爬过去,可两只雪白小脚还在他的掌控之中,根本使不上劲。
挣了几下,又被秦昇猫捉耗子似的揪了过来,他虽然态度坚决,非要让她试试,但手下的力道却是克制的,不曾伤她半分。
沈妧见躲不了,男人如此执着,不免产生了几分好奇,看着自己的两脚被男人伸进温热的水里,小鱼儿估计也被这突然出现的两根巨大柱子吓到了,四散跑开。
等柱子不动了,稳稳扎进桶里,它们又好奇地游了回来,绕着柱子转圈圈,胆大的已经下嘴开始咬了。
鱼太小了,咬起来没感觉,聚拢过来的鱼多了,你一口我一口,痒痒酥酥,还别说,舒服的。
“它们会吃掉你腿上的死皮,效果比自己用皂角搓好很多。”
秦昇不紧不慢地讲解,沈妧有点窘。
她每天泡脚,洗得干干净净,才没有死皮呢。
死皮那种粗糙的东西,只有你们粗糙的男人才有。
“那泡完了它们怎么办?要被泼掉么?”
毕竟是活物,未免残忍了点。
女人就是仁慈,想得也多,不过秦昇也不是残忍的人。
“捞出来放水缸里养着,下次泡脚再用。”
秦昇弯腰蹲在桶边,手伸进桶里捧出一掌心的水浇在沈妧匀称细滑的小腿上,也捧出了好几条小鱼,小鱼碰到滑溜溜的柱子,顺势而下掉落回桶里,很快游开,一点事也没有。
没有骨头的动物,就是这么坚强。
沈妧也学着秦昇玩了起来,她捧了两条鱼到掌心,又轻轻放它们回去,动作比男人温柔多了。
那低头一抹春风般沁人的浅笑,便是百炼成钢,也轻易化成了绕指柔。
秦昇伸了一只手指轻点她眉心,眼中是化不开的柔,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这么静静看着她,也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当然,能做点什么,那就更好了。
良久,水桶被丫鬟提了出去,内屋的门合上,珠帘碰撞着门板发出清脆叮咚声。
沈妧的心也随着这声音一起一伏。
“天还没黑,你别--”
他脑袋凑过来,偏淡的薄唇吻上她脸颊,不容拒拒,又格外缱绻。
她喜欢他这么吻她,让她有种被珍视的幸福感,女人能有何求,不就是夫婿真心的疼爱。
母亲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好像体悟到了,心境起了变化,人也不再扭捏,她双臂如柔韧的藤蔓缠上他的脖颈,带着他往榻上倒去。
秦昇顾念她破身不久,虽然要的频繁,但姿势上颇为保守,动作也不敢弄大了,怕吓到她,娇娇的身子,吃苦怕疼又缩回龟壳里,那他损失大了。
可这次秦昇明显感觉到小妻子态度的转变,心想机会来了,一个翻身将娇人儿托举到了自己腰腹上,绫罗裙衫也被他薄壳似的一层层解开,露出一身白豆腐般软滑的嫩肉。
懂得享受的男人不急着品尝,这种拆解礼物的过程也是尤为过瘾。
头一回光溜-溜的坐在上面被男人看个彻底,沈妧臊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了,雪白身子透着羞涩的粉色,双手捂住胸前,全身都似火烧般烫手。
她想下去,被秦昇搂过来,掐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开始指导她新姿势的核心动作。
如何使力,如何扭腰,如何省力......
这一回,沈妧算是彻彻底底涨姿势了,但也因此有了阴影,接下来几日,她半点都不想让男人近她的身,怎么哄都没用。
秦冕在将人前优雅好脾气的容知府逗得几乎崩溃后,挥挥袖子不带回头走得那叫一个冷漠无情。
尤不弃提前透了信回来,秦昇坐在前厅等着玩得乐不思蜀的皇帝,心想他没被容峥暗搓搓弄死也算他命大。
也不等内侍奉茶,秦冕自己坐到圈椅上,提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痛痛快快饮下,兴致盎然地同堂兄分享他这几日的战果。
“那人若不是极能忍,我都要怀疑他其实对我忠心耿耿,情深意重,只是生性含蓄,不善表达。”
秦昇沉默片刻才道:“情深意重,不是这么用的。”
到臣子的家里变着法儿为难臣子,秦家先祖的脸面都被这小子丢光了。
“你是觉得容峥没那个胆子,还是你有真龙护体,不惧生死?”
秦昇也是佩服这位堂弟,小时看着乖顺温吞,问他十句话放不出一个屁,这做了皇帝反倒心性大变,百无禁忌了。
秦冕摸下巴,有模有样地想了一下,复又一笑:“都有吧,他比我面皮薄,光这一点,我就稳赢了。”
“那么,何不再加一个砝码。”
“何意?”
秦昇将手下从东边捎来的消息交给秦冕,秦冕打开纸条一看,大喜。
“容震那个老儿也有今天,果然是缺德事做多了,报应来了。”
舅家遭难,虽是容太后授意,刽子手却是容震,没有他的背后递刀子,容后一个困在深宫里的女人又如何办得到。
可惜的是,为何只摔断了腿,半身不遂,怎么不直接摔死算了。
秦冕又是大笑又是皱眉,表情丰富,秦昇几乎不用费脑就能猜出他那点小肚鸡肠。
“容震如今成了废人,倒是比死更不如。”
至此,容家几人,病的病残的残,听闻容老太太也快了,旧疾复发,瘫在床上起不来。
“所以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不是不到,时候未到。”
时候到了,一个也逃不了。
秦冕心情大好,一摆手就要回京。
容震已废,就担不得统帅的重任了,兵权也要交回,朝堂那些老臣再舌灿莲花也站不住脚反驳了。
“堂兄,这事是不是你做的?你要有这能耐,我何苦去跟容峥那厮纠缠,还在朝堂上和那些老不休斗智斗勇。”
走之前秦冕同秦昇举杯畅饮,酒过三巡,微熏,秦冕搭上秦昇宽厚的脊背,挤眉弄眼,明显心里有了定论,秦昇就算否认他也不信。
秦昇避而不答,饮了一杯水酒,在秦冕脑袋上摸了摸,跟摸阿猫阿狗没两样,难得带了几分哄:“回去好好做你的皇帝,秦家的天下,不能让他人捡了漏,实在不想驾幸后宫,那就在宗族里选个好苗子,多加栽培,慢慢地,总会顺的,你是皇帝,只要朝纲不乱,别太委屈自己。”
秦昇两辈子加起来,够当秦冕爷爷了,看他就像看孙子似的,怒其不争,可又没烂到根子里,点拨一下还是有救的。
“那我想把容宓打入冷宫,可好?”
顺杆子往上爬,秦冕玩得很溜,秦昇默了一瞬,道出一句颇有智慧的话。
“你冷着她,无论住哪里,在她心里不都是冷宫。”
秦冕来了又走,容震这一出事,极其影响士气,东南沿岸倭寇横行,必须再派个有威势的战将坐镇,才能填补容震的空缺。
至于派哪个,有必要的话甚至不止一个,秦昇已经点了大致方向,只等秦冕回去决断了。
皇帝一走,秦昇也要携新婚妻子回南平了。
临行前两日,他陪沈妧又去了一趟沈家。
将沈妧送至前院和后院交界的垂花门,看到沈妧在丫鬟陪伴下越走越远,他转脚往另一个方向去,拿着单子和钥匙去清点御赐物品,准备先装一半带走,他总觉得,以后还会再回来的。
沈妧到宝松院时,堂屋里坐满了人,沈娥沈娅和沈娆都在,三人表情各不相同,沈娆一如既往的乖巧温顺,沈娅面露喜色,沈娥则有点不太高兴。
“二姐姐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红红的?”
一副哭过的样子。
“你四叔给你二姐说了一门好亲事,她喜极而泣。”
朱氏这语气有点酸,估计是真的好,所以沈妧就更纳闷了,沈娥这模样,可不像是太高兴而落泪。
沈娅和沈娥如今是越吵关系越好,很是义气地帮沈娥说话:“母亲,你是不知道,二姐舍不得离开皖城,就想留在这里。”
闻言,沈妧下意识看向沈娥,更不懂了,她那回找自己都有嫁到南平的心思了,南平到皖城可不比京城离这里近多少。
“她就是使性子,挑三拣四,连她四叔找的人都不满意,我看她干脆剪了头发当姑子去吧。”
崔氏这回是真气着了,几个待嫁女里,她女儿年岁最长,虚岁都要十七了,还这么不懂事,任着性子来,也不看看大房如今什么形势,能嫁到京城已经是走运了。
老太太眉眼平静地扫过屋里一干女眷,身心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我年纪大了,身体越发不好,也不想管太多事了。你们迟早要分家各自过,孩子的婚事当由你们做母亲的亲力亲为,但一定要慎重,想想子女是什么性子,莫看走了眼。是好是歹,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日子都是过出来的,怎么个过法,就看你们的悟性和造化了。”
老太太自己也是过了半生才悟出了皮毛。
过度干涉儿女的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结果呢,听她话的一个个也没见有多顺遂有多福气,反而最不听话的一双儿女,一个尚未娶妻,一个守着活寡,却是过得最顺心的,没后院这些扯皮拉筋的烦恼事,自在得很。
说完老太太就赶人了。
崔氏恼女儿不知好歹,板着脸先离开,沈娆默默跟在她身后,沈娥却没动。
再是朱氏领着女儿回屋教导。
沈妧出嫁,姚氏就很少过来了,即便看望老太太,也是寻个人少的时间,她在沈家已经无牵无挂,全当自己是客,不便再搀和沈家的家务事。
沈妧走出院子,沈娥小步细碎,稍提起裙摆跟过来,扬嗓子在背后喊她,沈妧想要无视她都不能够。
这位二姐太会出幺蛾子了,说实在的,沈妧都有点怕她了。
这府上,又有谁不怕的。
唯一一个能对她狠下心的人还在牢里蹲着呢。
“二姐,你找我有事?”
不重要的事就改日再谈吧。
改日,就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六妹啊,咱们也好些时日不见了,你难道就不想我?”
沈娥很是熟络地就要去挽沈妧胳膊,却被沈妧不动声色避开,假装拂袖往旁边挪了半步,温声道:“二姐这话就言重了,其实我们在府里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各有各的忙,二姐如今又在议亲中,还是将心思放在正事上为好。”
鉴于沈娥不是个意志特别坚定的人,朝令夕改的事也没少做,沈妧不由出言提醒。
四叔相中的人差不了,只要沈娥别作妖,日子还是可以很好过的。
两人各自将婢女遣远,找了个阴凉的树下,沈妧避不开,也只能作为旁观者这样提醒几句。
“你们是不是以为这门亲事一定能成?我父亲还被关在刑部大牢里,四叔却给我说了一个刑部侍郎家的小儿子,你就不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沈娥也是迟疑了一下才将最后三个字说出来。
不是她不相信四叔,她信不过的是她父母,结了这门亲,若母亲要她找公公帮忙,想办法将父亲从牢里捞出来,她该如何是好。
侍郎上头还有尚书,尚书上头是皇帝,一级压一级,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但以崔氏的性子,不试试,不撞撞南墙,她是不会回头的。
沈娥这么一说,沈妧也有些奇怪了。
大伯是被刑部收押的,按理说为了避嫌,那位侍郎也不应该议这门亲事,四叔既然透话过来,可见那边也是有意向的。
连沈娥这么心思大条的人都能想到其中利害关系,难道四叔就想不明白,没有直接拒绝,还捎信回来,是不是意味着有一种可能---
那位松口了,大伯要被放出来了。
“二姐,或许事情没你以为的那么复杂,你不能总往糟糕的方向想,之前皖城人人自危那么不好的时候都过去了,人得朝前看,总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沈妧这话有点暗示的意思,但沈娥脑子也是清奇,时灵时不灵,你想她明白,她又开始糊了。
“你这话听着很有道理,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