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蔓还在的时候,巫族也曾有过繁盛的时期。
巫族人在阿雪蔓的带领下,强大而知足,与当时的大荣皇朝相依相存,在巫城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然而,百年前,阿雪蔓归仙,巫族实力大不如从前,大荣大厦倾塌,朽木难支,巫族全力相帮,也改变不了天下三分的局面。
而后又经祸事,分为四国。
大荣不再,巫族也递出降书,求自此和平共处,四国却依旧视巫族为敌,表面答应议和,背地里设下一陷阱要灭巫族全族。
巫族勉力逃出巫城,被一逼再逼,直到逃到旁人无法找到的地方,让四国人以为巫族人悉数歼灭,才留得一线生机。
可离了巫城的巫族,脱离了天时地利人和,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大长老恭敬又慈爱地看向李凉茉,道:“如今知巫族的人甚少,老身初见圣女时,提及巫族,圣女并不觉得诧异,老身便知,错不了。”
李凉茉:“……”她只是前世无意间得知了一些巫族的消息罢了……
但她不可否认自己确实与巫族有了不可分割的关系。
“我,不曾听说过世间有巫城。”
十一位长老面面相觑,纷纷叹息。大长老道:“百年前,巫族逃离之后,四国占了巫城共治,改为聊城。各国的在此事上功劳最盛者,共称四国四公子……”
她后来再说了些什么,李凉茉没注意听了,脑子里全是四国四公子来历的另一种说法。
各大长老提及当年的四国四公子,都是咬牙切齿的恨。
巫族代代相传,四国四公子是四国最卑鄙之人,利用外貌和才华,得到了巫族人的赏识与倾心,却在巫族人对他们放下戒备之时,抽刀相向,断了巫族人的生路……
“做好回家的准备吧。”李凉茉等他们都说完了,柔声开口,“待时机到了,我们拿回巫城。”
空气里静谧了一阵,随后一个个接二连三地回过神来,格外欢喜。
十长老问了一句,“不知圣女打算如何拿回巫城?”
李凉茉静静地看着他。
她还未想好。此时,她想到的是,若巫城成了巫族的,两年后的四国四公子会晤,她便能保韩子尧周全。
正思量要如何回答十长老的问题,十长老已经在她的沉默中伏下身请罪,“阿邯霁知错。”
李凉茉微微一滞,“你错哪了?”
本是单纯的不解之问,落在阿邯霁的耳中,成了圣女不悦的质问。
阿邯霁把身子伏得更低了,“圣女如何说,阿邯霁便如何做,不该多问。”
李凉茉:“……”回头得好好问一问阿雪蔓,她是如何做到让巫族的人对她盲目信任的,百年了,巫族人对圣女的信任不减。
她打量着眼前模样俊郎的儿郎,不过二十余岁,便成了巫族的长老,是巫族青年一代中的佼佼。弯弯了弯猫瞳,“起来吧。”
见圣女没有要责罚的意思,阿邯霁起身,悄悄看向圣女。圣女身上似覆了一层柔光,弯着的眸子比宝石更要明亮。他能遇到这样的圣女,何其有幸,便是唐突都让他觉得是罪恶。
耳垂下的皮肤悄悄烫了起来,慢慢地,连耳垂上都感觉到了一点热意。
十位长老带着各自的弟子离开之后,李凉茉又在这里继续养伤,时常去寻阿雪蔓学习。
她学得越多,阿雪蔓的身子便越透明。
她也明白了,所谓的玉牌神通,都早已被限制在了玉牌之内,玉牌里的世界,如梦境一般。
梦醒之后,她平日里能用的,只是在玉牌中所学的知识。而阿雪蔓在巫族人眼中神圣无比,是因着她知他人所不知,有许多解决难处的法子。
现实中不过两日,她听到了熟悉的狗吠声……
大长老嘴角的皱纹猛地一抽,没想到自己的虫子有朝一日会与狗缠斗,这狗看起来又软又白,战斗力却惊人,让她顷刻间损失了不少虫子。
李凉茉闻言笑了,“那是我的狗侍卫。大长老快把虫子收起来,到屋后去,阿兰若跟我走吧。”
大长老应下,躲到屋后不舍地看着李凉茉与阿兰若远去。
铁头正满心愤怒地冲着虫子们吼吼拍拍拍拍吼吼,都怪这些虫子,把女主人的气息掩盖了,让它找不到女主人,丢狗脸是小,见不到女主人可真是要了狗命了。
“汪!”滚开!
铁头看着突然退去的虫潮,狗脸一懵,随后得意起来,扭头朝邬云仰着脖子嗷呜了一声:看到没有,它们终于知道狗侍卫的威力了,自动退散了。
邬云睨了它一眼,“可闻到她的气息了?”
十八鬼卫中,有懂虫子的人,发现河边有大批虫子活动过的痕迹。
这点消息让邬云想到了让铁头去追寻那些虫子的气息。
只是这些虫子太过狡猾,留下的路线颇多,叫他们已经寻了好几处空处。
铁头鼻旁的毛凌乱了片刻,转身便跑,越跑越欢快,“嗷呜!”女主人,狗侍卫来啦!
李凉茉还未走出院子,便见院门大开,一道白影闪过,蹿进了她怀里。
“这狗……”阿兰若刚准备放虫子把这亵渎圣女的狗子赶下去,见圣女一脸开心的模样,微微失神,倒有些羡慕起这只狗子来。
她,可没在圣女这里享受过狗子这么好的待遇呢。
李凉茉抬眼见邬云朝自己走来,倒也不觉得诧异,轻笑道:“有劳丞相。”
阿兰若这会儿也瞧见了邬云,呆了呆。
这……西凉的人也太好看了吧?!
圣女是西凉的公主,就美得和仙儿一样,现在连丞相也像个仙儿。
邬云感觉到这个视线,不些不悦,但这几个月来,已经习惯了面对这样的目光,无视它,对李凉茉温和地道:“臣接公主回宫。”
李凉茉微微颔首,向外走去,却见外边只有马匹,没有马车。
邬云已经翻身上马,朝她伸出手来。
“阿兰若救了本宫,本宫要带她回宫。”她仰头看向邬云,笑得温柔,“有劳丞相给本宫一匹马,本宫与阿兰若一骑。”
邬云看向阿兰若,眼里没有半点情绪,“一个外族人。”
阿兰若的打扮还是巫族少女,米色的窄袖上裳,深色的坎肩和百褶裙,襕边处绣着繁复的纹路。她的头发一半编成几人缕细辫随意会地弯搭在耳侧,头上带着素净的银饰,摇晃声音轻盈动人。
李凉茉笑容淡了些许,“西凉多的是族群,倒不知丞相是哪族人?何族对于西凉来说算是外族?”
西凉最西边,有不少与巫族生活方式相似的族群,但他们都是西凉的子民。
她敏锐地抓住这个问题,意识到邬云十有八~九不是不是西凉人。心里划过疑惑,那他,为什么要在西凉当丞相?是谁埋的暗人?
思绪不过在转瞬间完成,李凉茉见面前的人神色不动,仿佛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挑衅,伸出的手也不曾收回。
邬云微微俯身,让手离李凉茉更近了些,“微臣有些事,需要与公主确认一二。阿兰若姑娘自有疾云带着,一同进宫。”
李凉茉微微眯眼:“巧了,本宫也有些事,想要与丞相确认一二。”
玉葱一般的手落在宽大修长的手中,两人皆微微一怔,也都各自压下心头的颤动,面上不显。
阿兰若懵了。
圣女不是说要与她同乘马匹吗?怎么转眼又改主意了?
还有那个人!他……他!他怎么可以碰圣女的手?!
但圣女的话不能违背,阿兰若只好乖乖顺从,不忘了叮嘱邬云,“公主身上有伤,请公子小心照顾。”
这语气,不似是寻常的百姓对官府之人,倒是眼中只有李凉茉,旁人都是浮云一般。
邬云挑了挑眉,将李凉茉拉上马背,低声问道:“伤了哪里?”
李凉茉还在想着两手相握时感觉,让她想到邬云,听到他问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倒是阿兰若闻言答道:“最严重的伤在左手臂上,被箭穿透了。身上还有些细伤……”
听阿兰若人噼里啪啦说了一串,邬云身周的温度迅速降了下去。
确定阿兰若把要说的都说完了,他把李凉茉怀里的小白团子丢给疾云,驱马缓缓前行,圈住她,平缓的语气里透着几分心疼,“可有碰到你的伤口?”
碰到了,可所有的伤于她而言都不过是小伤。
方才的感觉还未散去,李凉茉对他没有了往日的相对,和气地道:“不曾。”
邬云默了默,“可知是什么人?”
李凉茉过了一会儿才答道:“都蒙着面,但看他们射箭的姿势,不似是西凉人。”
邬云的下巴轻轻搭在她的发顶,见她不曾察觉,眼角多了几分笑意,“可知先前的杀手是谁收买的?”
还是把人圈在自己的视野之中才让觉得安心,真实。
“不知。”李凉茉觉得这个人似乎比以前好相处些,轻轻笑了,“但一定不是一波人。那个杀手要我的命,后面那批人倒是想要活捉我。我听到他们说要活的了。对了,听口音,似是东周人。”
邬云微微眯了眯眼,凤眼里露出寒芒。
心中疑惑为何后面的人追杀她直到她出城却并没有被守城的官兵发现,但注意力很快全转到了最后一句上,“东周的使臣当还有十来日才到凉都。他们为何要抓你?”
问完,他便自己得出了答案。
恐怕是李凉茉寻找劭云太子的消息被东周摄政王得知了,察觉到她与他之间的与众不同,想要从她身上夺得知他的下落。
“马上放弃西凉公主的身份,离开西凉!”他冷然出声。
李凉茉对他刚生出的一点好感顿时烟消云散,背对着邬云的脸冷了下来,“本宫是西凉公主,你是臣子,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本宫?”
作者有话要说: 儿砸啊,你能有一天不惹媳妇生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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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上说好的加更,开不开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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