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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35章 交锋,熙华宫(1 / 1)

严嬷嬷严肃地应了一声“是”,便要下阶捉人,却被苏清寰出声叫住:“且慢!”

严嬷嬷顿了顿,下意识看向皇后。

皇后侧首瞥了苏清寰一眼,眼神闪了闪,似乎有些意外,又带了些许愠怒,语调微扬,道:“本宫奉旨查办陈嫔暴毙之事,提审宝茵也是查案所需,懿贵妃莫非想要违抗圣命?”

苏清寰眉头紧蹙眸色深沉,原本惨白的面色忽而变得潮红,闭眼定了定神,她开口:

“妾身并不曾想过要违抗圣命。但是,有人要污蔑我熙华宫谋害宫妃,妾身既是熙华宫之主,岂能因为旁人的一面之词就任人摆布?”

顿了顿,她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百灵、云雀二人,“本宫身为圣上亲封的从一品贵妃,说句不当之言——在这宫中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二人空口无凭,却能随意攀扯本宫、妄议是非,莫非是皇后娘娘掌宫之时太过宽厚仁善之故?”

无视百灵、云雀二人惊慌无措的神情,不等皇后勉强笑着开口圆场,苏清寰继续道:

“这二人的犯上之罪妾身暂不追究,但皇后娘娘既然想要提审宝茵,想来也是认定这谋害宫妃之事必然应在熙华宫。那么妾身只问皇后您三个问题,若是您能回答得上,那么妾身绝不阻拦娘娘办案,若是不能,就请娘娘放过熙华宫,如何?”皇后这样子明显来者不善,陈嫔暴毙之事势必要赖在熙华宫头上,苏清寰却绝不会任人构陷、坐以待毙!

皇后闻言神色微变,颇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似乎在疑惑她是否当真看出了蹊跷,毕竟那话中的意有所指实在……

然而事已至此,她骑虎难下,只能强作镇定,沉声道:“懿贵妃不妨直言。”至于是否答应放过熙华宫,且看这凌瑾瑶作何说法。她虽然很想趁机将熙华宫置于死地——毕竟打蛇不死易遭反噬,但却不想弄成鱼死网破的结局!

“其一:妾身乃从一品贵妃,圣上特赐封号‘懿’,陈嫔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嫔位,我与她素日里毫无来往、也不曾结怨,有何理由谋害于她?”

苏清寰镇定自若地开口,“其二:陈嫔缘何暴毙?听这二人所言,陈嫔死于茶中下毒,这毒从何来?”宫中戒备森严,出入禁宫都有侍卫把守、宫人出入更有专人搜身,根本不可能带□□入宫。

而按照宫规,只有初一十五内外命妇入宫觐见之时,高位宫妃方有机会与家人见面。

三日后才是六月十五,苏清寰入宫刚满一个月,循规蹈矩至今不曾与家人见面,带入宫中的嫁妆也是通过了验查的,这□□又从何而来?

皇后要把这事栽赃给熙华宫,也不考虑如今的熙华宫有这个动机、有这个能力么?——这话苏清寰不曾说出口,但二人眼神对视,其中深意各自心知肚明。

见皇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苏清寰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有条不紊地提出了第三个问题:“其三:未经详查只凭一支珍珠簪子便想定案,是否太过草率?”

皇后听到这里,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地开口呵斥:

“懿贵妃此言实属强词夺理!本宫并未就此定案。宝茵说不清珍珠簪子的去处、本宫将其押下审问也是理所应当,懿贵妃何必巧言令色、颠倒黑白呢?”虽然她说得义正言辞仿佛毫不心虚,但稍快的语速、急切的口吻还是能让有心人发现些许异常。

苏清寰却并不在意她急促的口吻,只冷静地重复了自己之前的意思:“妾身这三个问题,若是皇后娘娘都能回答出来,妾身便袖手旁观,娘娘觉得如何?”

妾身来妾身去的,这种自称真是让人习惯不了,为何那时玉琳琅如此自称时她一点反感都没有,轮到自己了,却觉得那么古怪呢?究竟只是一时的不适,还是皇宫里头规矩太多、让她觉得压抑从而下意识地抗拒呢?

皇后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居然被她简单的几句话就套住了?原本急切辩白的心情忽然变得憋气又懊恼,这其中甚至暗含了一丝杀意!

不过几句话而已,竟让她钻了空子,害得自己打破了素日里宽仁端惠的形象,反倒让她用狡言诡辩抓住了一丝生机!

看来久不逢对手的平静日子已让自己失去了该有的警惕与稳重,狮子搏兔尚尽全力,何况眼前这看似弱小不堪的懿贵妃,看来也只是一层示敌以弱的伪装?

罢了,一击不成反而唤醒了豺狼,是她的失策!凌瑾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只怕渡过此劫后定然会着手反击。

有乐阳长公主与宣安侯在身后撑着,她一旦动手恐怕就不是小打小闹,单靠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能轻易匹敌,除非……借用圣上的威势来镇压宣安侯府!

宣安侯战功赫赫,本就是功高震主,又尚了乐阳大长公主,先帝在位时尚能自如掌控,今上却是忌惮不满多于亲近,若能加以利用……

心中打定主意,皇后面上不显,只无奈地叹了一句:“毕竟是圣上亲封的贵妃,懿贵妃既然执意如此,本宫无话可说,只望懿贵妃日后莫要后悔。”

看似贤良大度不愿扫对方的面子,实则话里话外都是懿贵妃仗势压人、阻拦皇后办案的含义,容不得人不深思。……

目送皇后一行人离开熙华宫,那略显急切的背影似乎宣告这皇后这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举动以失败告终。

苏清寰似有些支撑不住,身形晃了晃,勉强抓住孟嬷嬷的手臂,吩咐了一句:“扶我去休息。”“娘娘你怎么样?”

李嬷嬷见状不免着急,忙凑上来一起搀着她,一叠声地问,“可是那药毒又发作了?要不要宣太医?”

“不必。皇后才刚走。”苏清寰闭了闭眼,即便她不擅长那些勾心斗角,却也知道皇后刚出熙华宫她就宣召太医实在不妥。

李嬷嬷也回过神来,不由臊红脸低下头去。关心则乱,她刚刚的表现实在大失平常的水准,若非苏清寰制止,只怕这行为传出去便是熙华宫与青凤宫当场撕破脸!

即便皇后之前命人将宝茵押下审问,也只能算秉公办事、无可指摘,但皇后一走熙华宫便宣太医,岂不是在说皇后气病了懿贵妃,又或者懿贵妃在以病相胁?

毕竟懿贵妃身体孱弱乃是众所周知,而过了今日,只怕杜太医当日所言很快会传扬开来——毕竟皇后要借刀杀人的话,只需小开金口,自然会有人身先士卒。

跪在地上的宝茵想要开口请罪,却见苏清寰挥了挥手,颇有些身心俱疲的样子:“罢了,下不为例。”却不想多言。

宝茵的性子太过天真,不适合这个皇宫。没有这次,也会有下次。

孟嬷嬷的调/教才刚刚开始,如今只教了最基本的行走坐卧礼仪规矩,四个宫女在言行举止方面并未有太大的改变,若想调/教成她需要的模样,还不知要多久呢。或许她该狠心一次……

“嬷嬷……”宝茵可怜兮兮地看向李嬷嬷,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嬷嬷叹了口气,决定最后再提点一次:“宝茵,你今日不该贸然开口,承认丢了簪子。”如今主子正是关键时期,宝茵这个不定性的却一直在拖后腿,或许主子的决定是对的。

“嬷嬷,奴婢不是故意的……”宝茵沮丧而茫然地看着她,并未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何处,神情无辜而委屈地辩解,“奴婢只是一时情急,又怕主子受了我的牵连……”

李嬷嬷见状,叹了口气没再说话。这天真烂漫的一根筋看来是扭不过来了,还是看主子的决定吧。……

……

榴花轩。

路轻尘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形容憔悴,仿佛被狂风暴雨摧折后的娇花,柔弱而惹人怜爱。

贴身宫女东升在一旁伺候着,神情微带惧意,又仿佛多了几分愧悔。

路轻尘被伺候着坐起身喝了口水,毫无血色的唇被润湿后稍微有了些光泽,她问:“东升,圣上去了何处?”她说话的姿态很是寻常,仿佛只是平常的家长里短,而非窥视圣踪。

东升也习惯了她的大胆与镇定自持,听到这话却有些为难,低低地道:“主子,西沉说,圣上今日不曾吩咐点灯,还在泰和宫处理朝事呢。”

“还在泰和宫?三日了……他都不问问榴花轩吗?”路轻尘闻言忍不住幽怨又茫然,她呆呆的坐着,失神地看着窗外的晴空,只觉得万里艳阳都无法暖到她的心,那么一种冷意浸透骨髓,让她忍不住发颤。

“主子别着急,圣上日理万机,朝政繁忙,只要抽出空来,定会来看望主子的。”东升很失望,但她只能这么安慰路轻尘。

路才人的胆子实在太大了,大得让她有些害怕。隐瞒怀胎之事也就罢了,她竟然还在陈嫔身边安排了人,如今陈嫔暴毙一事也不知是否和主子有关,毕竟陈嫔害得路才人小产,若是她存着报复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她究竟是怎么将人安插/进去的?

“我才刚刚小产,皇后却因为陈怜儿那贱人的死将我禁足,连我小产之事都顾不上查了,圣上连自己的骨肉都不在意么?”路轻尘含泪看向东升,语气中充满委屈和不平,“东升,你说圣上到底在不在乎我,在不在乎自己的骨肉?”

东升迟疑了下,回答:“圣上心存天下,儿女情长自然只占很小的一个地方。”

她不好直言,圣上心系黎民百姓,即便有心儿女情长,也只会把心分给皇后、懿贵妃或是贤妃等人,路轻尘区区一个从六品才人又算什么?

“是么?圣上心存天下……罢了,是我太过奢求了。”路轻尘苦笑,随即似乎想到什么,神情微冷,“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我了。”

曾经我也以为你会是我的良人,但是既然你不肯给我半点该有的关切,那也别怪我冷血无情,只将你当成可供利用的攀爬之物了。至于那些个欠了我的,我总会讨回来。无论是路何氏,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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