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郁修和巫凡心回来吃饭不是心血来潮。
第一是钱淑娇念叨得厉害,人年纪越大越是喜欢儿孙满堂的气氛,钱淑娇也不例外;第二是郁衷符最近有个苦恼,他也不知该跟谁说,想来想去还是大儿子最稳妥靠谱,他就想着他们夫妻能快点回来。
左等没消息,右等没反应,郁衷符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电话打过去。
电话打完了,人也清爽了。
他笑呵呵地对钱淑娇说:“明天晚上多准备点孩子们爱吃的菜,对了,那道酸甜口味的菠萝咕咾肉也要安排上,发发那孩子最喜欢了。”
“这还用你说?”
钱淑娇翻了个白眼,“我早就想到了,还有鱼虾也备上了。”说着,她望着丈夫眼神一阵担忧,“你……还是能梦到那个奇怪的梦?”
郁衷符点点头:“嗯。”
夫妻俩齐刷刷陷入沉默。
钱淑娇很快打破平静:“没事儿的,你别往心里去,明天跟家里人好好说一下,说不定能解开心结。不过是个梦,又不是真实发生的,别想了啊。”
“好,不想了,咱们睡觉。”
郁衷符躺下了。
他自己也数不清有多少个晚上梦见相同的内容了,似乎是在半个月之前,好像更久之前也有,只是断断续续,没有像现在这样连贯清晰深刻。
只要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能进入梦乡。
一旦睡熟,他就会梦见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不远处有一排淡淡的荧光紫色的脚印,这些脚印很小很小,一看就是小孩子留下的。脚印一路往前,郁衷符就在梦里就不由自主地追上去。一开始,他还追不上,随着梦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渐渐可以追上前面那个小小的身影,甚至可以听见那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小孩子的很活泼的笑声。
——你是谁?
——你忘记了吗?我就是你呀。
郁衷符猛地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了。
窗帘拉开一半,透过淡淡的晨曦,空气里清新微凉的温度让人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身边的钱淑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柜子上的钟摆还在认认真真地站岗。
郁衷符坐起身,仔细回想了一下。
这个梦,越来越清楚了。
就在刚刚的梦里,他好像还跟那个孩子对话了。
只是对话内容,他记得不太清了。
郁衷符挠挠后脑勺,索性起身,这些问题还是等到晚上再说吧。
同样要等晚上解决的,还有龚雪琪的麻烦事。
龚雪琪说什么都不肯在医院躺着了,她说她受够了医院里的消毒水味,还有日日贴心照顾的护工都让她无所适从。
巫凡心觉得,这女人八成是热闹惯了,所以不适应医院的生活。
也好,反正该作的检查都做了,陆家也很上道的把一切费用报销,还给龚雪琪送来了一大笔补偿金,只希望龚雪琪不要报警处理。
让巫凡心惊讶的是,龚雪琪居然答应了。
“你怎么会答应?我以为按照你的脾气,最少也得闹个鱼死网破呢。”巫凡心好奇。
龚雪琪对着镜子补妆,这是她失踪住院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她认真得很:“我又不傻。真要闹大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过是让tomorrow多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让我那些哥哥姐姐们有理由嘲笑我的能力,陆依柔对我那样我是心里不痛快,可我又不能让她感同身受,既然这样不如见好就收。”
龚雪琪抿了抿唇瓣上的口红,笑了:“况且,陆家给的补偿很到位,我已经看好一个新楼盘,你空了陪我去看看呗。”
“你打算在这儿安家了?”
“那当然,我漂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财产。这笔钱不属于我父亲,我哥哥姐姐的手也伸不到这么长,置业安家难道不好吗?”
龚雪琪冲着她嘟嘴,“这唇膏颜色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正?”
巫凡心:……
她清了清嗓子:“特别正,赶紧去工作吧,公关部的小妖精。”
龚雪琪扭着腰肢离开了。
经过这件事之后,龚雪琪真正相信的只有巫凡心和tomorrow,毕竟这才是她利益相关,绝对不会背叛出卖她的存在。龚雪琪也想明白了,什么真情厚谊,都比不上真金白银!
龚雪琪态度一端正,tomorrow和灵狮公会的合作推进就特别顺利。
这让远在海外虎视眈眈的龚家手足措手不及。
他们没想到,自己那个草包妹妹居然这么快站稳了脚跟。
一切顺遂,到了晚上,巫凡心接到儿子然后拉上郁修,一家三口直接通过空间转换抵达郁家老宅。郁风谏从墙壁的黑色漩涡中跳出来,刚好抱住了钱淑娇。
“奶奶,你想不想我呀?”郁风谏语气快活亲昵。
钱淑娇乐得大笑:“想啊想啊,你个小鬼头,恐怕不想奶奶吧?都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奶奶。”
“谁说的?人家现在已经上中学了,每天都有很多学习任务呢。但人家心里还是记着奶奶的,奶奶您看这是什么?”郁风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蛋糕。
“哎哟,这不是栗子香芋蛋糕吗?你从哪儿买来的?”
“嘿嘿,这是奶奶最喜欢吃的那一款哟。”
瞅着这祖孙俩腻歪在一起,巫凡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学习任务繁重吗?
刚刚也不知是谁,不到半小时就搞定了物理化学的卷子……
这算是学习很难吗?
果然自己的儿子就是不同凡响,任何年龄段都能通吃,看看钱淑娇多喜欢他呀,见到郁风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一家人到齐了,欢欢喜喜地吃饭。
吃完饭,全家人又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天南地北话题层出不穷。每个人手边还有一杯香喷喷的消食柠檬茶,巫凡心喝了一杯又一杯,意犹未尽。
郁修开口问:“爸,你到底有什么事?现在就跟我们说吧。”
巫凡心闻言,好奇地看向郁衷符。
她和郁修都不是傻瓜,听到昨晚的电话就猜到了。
郁衷符那么内敛的一个人,如果不是有事情,他不太会说出这样的话。
闻言,郁徽郁芝和曲棠也都齐刷刷地看着父亲。
郁衷符扫了一眼自己的孩子们,轻轻叹了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
钱淑娇看不惯丈夫吞吞吐吐的样子,她索性来个痛快:“就是你爸他呀,这段时间经常做同一个梦,他自己觉得不对劲,去医院检查又没有什么问题,这才觉得困扰呀。”
“要说同一个梦,也不完全是……”郁衷符总算打开了话匣子,“更像是一个可以不断推进的梦,每天都会有一点点不一样,像、像是连续剧似的。”
说着,他将梦的内容说一遍。
梦的内容很简单,可以说潦草两三句就能概括。
大家听完后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郁衷符笑了笑:“或许真的没什么事,只是这段时间我太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