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局的会议结束,关和光跟关彻一前一后出来,等候在外面的金秘书恭敬颔首,汇报道:“董事长,薛董的飞机四十分钟前已经落地,预计再过半个小时便能到达市区。”
关和光点头,转身对关彻道:“你回去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出发。”
关彻应了一声,回楼下办公室。
“boss,”曹建刚刚挂掉一个电话,见他回来立刻脸色凝重地迎过去,压低声音道,“娇娇那边出了点事……”
关彻面色一凝,只听他接着道:“她爸爸患了阿尔兹海默症,下午三点钟发现人不见了,她和邻居冒雨找了几个小时,现在还没找到。”
“她人呢?”
“刚刚来办公室找你,我让小郑先带她去警局报案了。但是程序繁琐,小郑现在还在和他们交涉。”曹建道。
查看手机果然看到有十几通来自阮歆娇的未接来电,关彻眉头皱起来,把把手里的文件夹交给曹建:“警局那边我亲自过去,你联系交通局,尽快检查附近的道路监控,看有没有线索。”
说罢转身大步离开。
关和光带着金秘书从办公室,准备去赴约,在门口碰到关彻,他神色一如往常,脚步却难得有些匆忙。
“爸,”关彻抱歉道,“临时出了点事,需要我去处理,今晚就不陪你和薛伯伯吃饭了,改天我再向他赔罪。”
知他一向有分寸,不是要紧事不会突然爽约,关和光没有责备细问,只抬了抬眉梢,问:“私事?”
关彻答是,神情坦荡。
关和光便点点头:“你去吧。”
他转身离开,关和光负手站着,一直看着他进电梯。一旁的金秘书低笑两声,朋友的口吻道:“难得见他有这么不稳的时候,不会是谈对象了吧?”
关和光也轻笑了下,神态竟然有一丝轻松。
驱车赶到市公安局,关彻一进门,便看到阮歆娇一身狼狈地坐在大厅里,头发和裙子都是湿的,白皙的脚上一双粉红色的兔子拖鞋,此刻已经满是污泥。她把脸埋在手心里,身体一抽一抽,小声地哭着。
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黑黑瘦瘦的,身上衣服也已经湿透,正揽着她的肩膀,轻拍着安慰。
“boss……”帮忙办理手续的小郑刚好从里头出来,见到关彻连忙快步走过来,迅速而简明地将事情进展汇报一遍。
关彻眉头拢起,眼睛望向另一边。
阮歆娇听到小郑的喊声,立刻抬起头来,刘海乱糟糟的,脸上更是一片狼藉,脏得像小花猫。
“关彻!”满是泪水的眼睛里像是突然盛了光,她起身跑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哭得更凶。
她跑来的刹那关彻就张开了手臂,一手圈住她,一手把她的头按在怀里。
“我爸爸不见了……”她的脸埋在他胸口,抽泣着说,“我找了好多地方,找不到他……”
“我知道。”身上很快就被她的衣服打湿,关彻却浑不在意似的,抱紧她微微发抖的身体,低声安慰,“我在这里。”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虽然还在止不住地哭,阮歆娇已经没那么慌张无措,更多的是难过和委屈。好像只要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强子跟过来,狐疑地打量着关彻:“你是?”
阮歆娇连忙从关彻怀里钻出来,抹抹脸,给强子解释:“他是我的朋友,姓关。”
强子哦了一声,叫他:“关叔叔。”
“……”
阮歆娇都愣了愣,关彻只是瞥了他一眼,没往心里去。
关彻拨了一通电话,警察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迅速出动警力帮忙寻找,并跟交通局那边打了招呼,派出人力调看监控。
老城区有些道路至今未安装监控,查找起来有些难度。
阮爸是带了手机出门的,警察同时也利用手机定位来查找他的行踪,不过电话拨过去一直没人接听,手机还在他身上的可能性已经很小。
阮歆娇已经渐渐镇定下来,被关彻拉到一边坐着等候,心里焦灼不已。身上披着他的外套,依旧发冷。
强子被她赶回去照看鹏叔了。下午鹏叔冒雨跑了几个小时,关节炎发作,疼得几乎站不起来,阮歆娇便让强子先把他送回家。但是没想到强子把他送回去后就又立刻赶过来陪她,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民警送了热水和毛巾过来,关彻先过了一下手,确定不烫才放到她手里,然后把毛巾覆在她头上,站到她身前,很轻柔地给她擦头发。
“学长,谢谢你……”她声音已经发哑,一开口就带着哭腔。
强子和鹏叔走后,她六神无主的,能想到的人只有关彻,电话打不通,所以直接跑去公司找他。
前台小姐早上刚刚见过她,看她突然一副狼狈焦急的样子跑来,怕是有要紧事,连忙亲自带她去总裁办。关彻在开会,不过幸好曹建在,立刻安排人带她来报案。
但是警察完全不能体会她的着急,又是录笔录又是要各种手续证明,她出门急,连身份证都没带,交涉的过程已经浪费不少时间。
不过关彻来之后就完全是另一番样子,一切都变得很有效率。
“没关系。”他低声答,手上动作依旧温柔,将脸颊边掉出来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
热水暖身暖心,但是喝了几口,眼泪却又开始泛滥。阮歆娇把杯子放下,额头抵在关彻腰上,双手抱住他。
关彻动作一顿,听到她小声抽泣的声音,在她背上拍了两下,无声安慰。
“找到了!”
负责定位的技术人员忽然喊了一声,阮歆娇一喜,立刻起身往过跑。跑得太急,毛巾和外套都掉了,她只匆忙拽住外套,抱在怀里跑过去。
“这速度……”技术人员盯着屏幕上快速移动的红点,又慢慢皱起眉,手指飞快地操作几下,“时速75公里每小时,应该是在车上。当前位置在淮南路西段,向西移动。”
旁边撑在桌上看的民警老林立刻直起身,叫上几个人开车去追。
阮歆娇也跟着跑,想一起过去,被关彻拉住。他面色肃然,不容置喙的语气道:“你在这里等。”
“可是……”阮歆娇焦急地回头看,几个民警已经坐上车出发,“我得去找我爸爸……”
“这个应该不是。”关彻把她拉到一边坐着,“等交通局那边查完监控,有消息再说。”
阮歆娇对他是无条件的信任,但现在关系到老爸,她急得根本坐不住。她在那里不停地动来动去,看的人也跟着急,关彻便把人拖到怀里,按住她的头:“相信我。”
这一声让阮歆娇奇异地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趴在他怀里,片刻后又忍不住问:“他会没事的,对不对?”
这个问题却不是关彻能保证的,他沉默,只安慰地摸摸她的头发。
技术小哥不断地向老林汇报位置信息,半个小时后,老林带着人终于在一个洗车行追到了目标,但是拿着手机的不是阮爸,而是一个二十出头、染着红色头发的洗车工。
那红毛看到警察就怂了,对自己偷手机的作案事实供认不讳。
大晚上被折腾出来找人还白跑一趟,老林也窝着火,抬脚朝蹲在地上的红毛踹过去:“偷偷偷我让你偷!狗娘养的东西,老人的东西你也偷!你特么还不如个畜生!在哪儿偷的!几点!说!”
红毛抱着脑袋哭着直求饶。
——六个多小时前,在省体育馆附近,骑着摩托车经过,看他一个人在那儿晃悠,脖子上挂着手机看起来挺贵的,就伸手拽了。
听完他的作案过程,老林又是一脚踹上去:“这特么不叫偷,叫抢!老人你都不放过,要是被你带倒出点什么事儿,你特么几条命都不够还的!丧尽天良的畜生!”
这边得了消息,立刻跟交通局联系,重点查看两点半左右省体附近的监控录像。
阮歆娇听说那洗车工是骑着摩托车直接把手机从老爸脖子上拽下来的,气得瞬间又哭起来,忿忿地爆了几句粗口。
她从来不说脏话,骂人都显得有点可爱,关彻用手指擦掉她的眼泪,带着她开车去找。
在省体兜了一圈,没发现人,正打算换个方向去找,交通局那边终于来了消息,说是在监控里找到人了——
两点四十分,在省体附近的一条路上被抢了手机,当时人就摔倒了,路上人不多,也没人扶,自己慢慢起来了,看上去没事儿,在路边公交站台坐了一会儿,往市三中的方向走了。
“三中?”
阮歆娇一听又掉起眼泪,她中学就是在三中读的。老爸是不是又忘记了,以为她还在念中学,去那里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来不及了火烧眉毛啦!!!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