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大结局(1 / 1)

第六十八章大结局-重游百年教堂

思绪烦乱的乔乔焦虑地在陆泽家里走来走去,最终还是决定闭眼深呼吸,暂时把电脑锁屏,一个人坐在长长的双人书桌前,取出传统的纸和笔,通过传统的手写方式,来理清一下自己的思路。

这家企业创业初始的时候,只有两名自然人股东,陆泽父亲手握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股权,是绝对的大股东。

而刘军就是第二股东,百分之五的股权比例。

企业成立至今几十年的时间,股权比例数次变化,但是他们没有引入过任何的外部投资机构,经营比较稳健。

直到最后出车祸事故的时候,陆泽的父亲依然守住了百分之六十七这样略微超过三分之二的股权比例。

乔乔没有见过陆泽的父亲,但是至少从这样的结果来判断,对方是非常睿智的,甚至可能是为了以后陆泽接手公司在铺路。

乔乔的职业生涯里,见过不少企业,都是在第二代预备接手、权力转移时,出现纷争。

超过三分之二的股权在手,才是最保险的握住公司实际控制权的比例,而不是仅仅只超过半数。

公司股权比例几经变化之后,目前是四名自然人股东。

刘军拥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另外两名自然人小股东分别手握百分之一点五的股份。

乔乔从陆泽那里知道,这两人是从前的销售主管和技术主管,分得股权也算是一种激励手段。

所以股份占比非常小的他们其实不一定牵扯其中,乔乔的主要怀疑对象还是落在了已经年过半百有余的刘军身上。

陆泽提过,当年的肇事司机家境不好,家中仅余弱妻幼子,司机自己又是肺癌晚期,即使积极治疗,耗尽家财不说,还活不了多久,痛苦之下才会酗酒飙车。

那么对方拿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和病痛残躯,去换得妻子儿子未来的钱途保障,至少是有动机的。

那场车祸发生在直通近郊的快速路上,从陆泽家的旧别墅开车出入,那都是必经之路。

甚至……原本陆泽都应该在那辆车上……

如果不是年少的他和同学在外贪玩,想和同龄人一起庆祝高考结束,不愿意和家人长辈出行……

如果不是因为刚刚拿了名校的录取通知书,儿子又进了最满意的专业,陆泽的父亲高兴之余特别宠溺,意外妥协说第二天再回来接他……

刘军儿子名下那家想同行业的公司,成立于车祸发生的半年后,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过有转移公司业务的痕迹。

乔乔在纸上散乱地记录着自己的猜测,一条一条分项列出,然后看着这张纸,整个人后背的凉意久久不散,太阳穴都是隐隐作痛。

直到陆泽回家时,他刚一进门,就被乔乔扑进了怀里。

陆泽赶紧伸手搂住乔乔仍旧有些微微发抖的身躯,他看到乔乔脸色之差,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

他心中不安,各种不好的猜测都在往外冒,只能强行压住,不停用手轻抚乔乔的后背,又摸了摸乔乔埋进他肩窝里的脑袋,想要安慰乔乔。

等到乔乔差不多平静下来了,陆泽才温柔却又担忧地低声问道:“乔乔?你怎么了?”

乔乔双手紧紧地环着陆泽的腰,深深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嗓子却像是哽住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他。

如果猜测是真的,她想都不敢想,陆泽会是什么心情。

万一猜测是假的,这段时间,对于陆泽而言也会是度日如年般的煎熬。

可乔乔最终想,这些事情,哪怕是猜测,是空想一场,也得让陆泽这个当事人自己做决定。

但她就是特别地担忧,又特别地心疼,觉得又要去撕扯他结痂的陈年伤疤。

只是好在这次陆泽不会是一个人,她会陪着他。

陆泽就那样立在门口,抱了乔乔许久,他也没有不停追问,只是继续安抚地轻拍她的背。

等着乔乔自己愿意开口告诉他,她怎么了。

陆泽甚至心中猜测是不是乔乔的外公外婆出了什么事,她才会这样。

他知道对于乔乔而言,那些仅剩的亲人有多么重要。

可是等到乔乔把已经被她捏到皱巴巴的那张手写a4纸,和打印出来的调查信息递给陆泽时,他才是最无法平静的那一个。

陆泽沉默地,久久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然而手中的纸张,几乎要被他用力到捏破了。

直至暮色已临,没有开灯的室内已经昏暗到视物不清了,僵硬的陆泽才稍稍动了动,低头紧紧搂住一直待在他怀里不说话、只是抱着他不松手的乔乔。

“我……我们回去看看,我再最后确认一下。”陆泽低沉开口的声音,仿佛已经很久不曾说话似的。

乔乔紧紧握住陆泽的手,陪他一起回去。

然而车刚开出小区没有几百米,一贯开车都沉稳平缓的陆泽,却狠狠地一脚刹车踩了下去。

越野车几乎是急停在了路边,好在天色已晚,已经没什么行人了。

陆泽没说话,只是把脑袋埋在方向盘上,沉重的呼吸在静谧的车内,仿佛砸在了乔乔的心里。

乔乔伸手去轻抚陆泽紧握住方向盘的手,他甚至因为握得用力过猛,整个手臂都紧绷到微微发颤。

面对这些事,言语的安慰是可以想象的无力,乔乔只能心疼地柔声轻语道:“我来开车吧,好不好?”

陆泽一言不发地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把方向盘让给了乔乔。

乔乔看着换到副驾驶上紧闭双眼、面色沉重的陆泽,心中酸涩不已。

却也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挂挡起步,替他开车,重回那条开往他旧家,让他一望脑中便是血腥画面的快速路。

……

再次回到尘封的旧家,停车熄火,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几乎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乔乔陪着陆泽,把那些连同记忆一起留在此处的车祸资料,全都翻找了出来。

旧日的官司材料,事故鉴定书,保险索赔等等文件……

一一取出确认后,至少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是同一个人。

陆泽站在那辆外表被毁的残破不堪、布满灰尘的旧车前,久久不语。

可他虽然不说话,乔乔却从他紧绷的手臂和身体,还有几乎称得上冰冷的神色中,读出了他的痛苦和愤懑。

是不是有那么一刻,他后悔自己曾经因为良心,踩下了刹车?是不是宁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让那些人尝尝他曾经尝过的痛苦,捱过的梦魇?

乔乔只能牢牢地握着他的手,妄图给他一点温度。

陆泽心中不知转过了多少念头,直到已经夜凉如水,直到他感觉与他十指紧扣的乔乔,手都已经冻得冰凉,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们出来得急,且心思沉重,两人也没想着加外套,这栋旧别墅的车库又在外面,此刻已是秋天,夜深之后气温降得厉害。

陆泽伸手把乔乔抱进怀里温暖她的体温,将头埋在她颈间呼吸,感觉到她熟悉且迷恋的气息渐渐萦绕在周身,才觉得冻结的血液终于开始缓缓流回心脏。

在昏暗的夜色中,陆泽终于低声开口说道:“我们……去报警吧。”

当年他满心悲愤绝望,满腔痛苦愤怒,然而却无处发泄无人承受。

肇事者已死,对方的弱妻幼子也是无辜,似乎他谁也不能怪。

最终他只好把这股愤懑化为内疚,全部涌向了他自己。

他自责自己的阴暗,想要报复无辜的人。

他自责自己为什么不多耽误一秒少耽误一秒,就能让家人错过这事故。

他无法接受因为自己,而导致这样的结局。

他始终无法忘怀,那通最后的电话里,自己不耐烦的语气。

他困在这内疚与自责中近十年,寡淡冷漠、毫无热情地度过人生,觉得世间种种,终逃不过一死。

陆泽想,此刻如果没有乔乔在他身边,也许他真的会选择做出一些更激烈的行为,而不是最终决定冷静地把所有信息交给警察去处理,交给法律去审判。

乔乔陪着陆泽,通宵熬夜整理了所有他们能获取的资料以及猜测判断,全部交给了警察。

然后她陪着陆泽,搬去了他位于壁球馆二楼的房间居住。

因为即使他们被叮嘱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安静等待警方调查结果,可是这段时日对于陆泽而言,仍然特别地难熬。

陆泽又开始严重地失眠了。

每天晚上他仍旧喝杯热牛奶,然后安静地抱着乔乔躺下入睡,可是他睡不着,乔乔也跟着辗转反侧。

最后他总是温柔地轻抚乔乔的脑袋与后背,和她说晚安,让她先睡。

可是乔乔也开始睡不安稳,睡不踏实。

她心里总是惦记着陆泽,偶尔半夜醒来,迷迷糊糊地恢复意识,就能感觉到搂着她的陆泽的呼吸与心跳。

然后发现他虽然平静,但仍然清醒。

乔乔心疼不已,胸腔间满是酸涩,微微叹气,但也没有说一些类似于“还没睡吗?”“快睡吧!”这样没用的话。

她只是努力地抱紧他。

陆泽好像又回到了乔乔初见那时的样子,不愿意说话,每天在楼下不停歇地进行长时间的剧烈运动。

虽然他对着乔乔的时候,仍然很温柔。但是乔乔觉得他那些轻松明快的模样,又消失了。

两张开启“蜜年旅行”的单程机票,被无限期地推迟了,甚至连陆泽的生日,乔乔都没办法替他过。

他哪里还有心思庆祝生日。

但是乔乔仍然等到午夜零点,抱住陆泽亲吻一下,柔声祝他生日快乐。

陆泽微扬唇角,轻声说谢谢,然后摸摸乔乔的脑袋,让她早点睡,都午夜十二点了。

可是凌晨四点乔乔迷糊醒来时,身边甚至没有陆泽,旁边温度都是凉的,明显陆泽早就出去了。

乔乔披上外套,顺着楼梯下去,轻轻推开一层连接着独立球场的门,就能看到陆泽正凶猛而暴烈地挥拍,被蓄力集中的壁球,呼啸而去,沉闷地砸在墙壁上。

砰的一声,仿佛落在乔乔的心上。

陆泽专注到,甚至没有听见球场侧后方的门已经被乔乔拉开了。

乔乔倚在门口看陆泽不停挥洒汗水拼命奔跑击球的样子,都忍不住双目模糊。

她想起陆泽曾经说过,他真正想要发泄的时候,心中满是阴暗激烈情绪的时候,不愿意选择人与人之间对抗的运动。

只有壁球。

因为只有对着墙壁时,才能不用控制力度,不用去想会不会伤害到对手,只用疯狂而肆无忌惮地出手,用尽所有的力量。

乔乔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庆幸,自己能陪在陆泽身边。

当年事故的时候,陆泽是一个人面对死亡与痛苦。

而最终真相隐约揭开的时候,好歹他不再是一个人。

陆泽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壁球,他没看时间,只想耗尽自己所有的体力,让自己能累到无法再多思多想。

精疲力尽,陆泽已经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再动,也没有力气再动了。

他闭上眼睛,直接躺倒在地板上,正当全世界只能听到自己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气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轻轻的,温柔的,熟悉的脚步声。

陆泽睁开眼睛,看见他的乔乔直接抱着被子蹲到了他身边,然后把被子铺在了球场的地板上。

“乔乔。”陆泽嗓音低哑地出声喊她,“我休息一会儿就上去睡觉,你放心,我没事的。”

可乔乔低垂着头,扬起唇角笑了笑,应道:“没关系,你别动了,我就是想陪着你。”

“和你一起睡球场也没什么不好啊,很浪漫的。”

乔乔拿出自己带下来的大浴巾,擦干几乎让陆泽湿透的汗水,然后起身关掉了球场的灯光。

乔乔知道陆泽是累到了完全不能动的地步才会停下来,可是她也不想他又感冒发烧,她也没有力气把陆泽折腾上楼再让他去洗澡睡觉,那索性陪他在球场里睡觉好了。

黑暗无光、静谧无声的球场里,两个人躺在简单铺起的床铺上,其实看不到彼此。

但循着那丝残留在视网膜上的记忆,乔乔蹭过去,伸手摸了摸陆泽湿透的额发,然后俯身在他额头上,悄悄地吻了吻。

也许他睡不着,可是睡不着的人,也该得到一个来自爱他的人,给他的晚安吻。

乔乔牵着陆泽已经累到连球拍都握不住的手,安静地陪伴他。

……

这段时日对陆泽而言很难熬,分秒难过,度日如年,然而其实这段时日并不长。

术业有专攻,立案之后,有了陆泽和乔乔提供的足够信息、线索和突破口,事情到了警察手里,案件侦破得非常快,很快就逮捕了相关人员。

刘军被捕后,在警察手里很快就交待了事实。

当年企业初创时,他本是技术人员,没钱没人脉,但是有一个小专利在手。

启动资金全部是由陆泽父亲出资,但这个小专利并不是能一举颠覆现有产品格局的专利,渠道铺货人脉才是医药公司更重要的命脉。

两人商议之后,签订合同,刘军以专利入股,占了百分之五的股权。

但企业规模渐渐做大之后,刘军又不甘心了。

他觉得钱嘛,谁都有,谁都能出资,可自己的技术却不是人人都有的,几次和陆泽父亲谈判,希望从他手里把股份买回来。

而且刘军提出的,是按照股本加上银行贷款利率翻倍的利息,来购买他手中的股份。

陆泽的父亲坚决不同意,表示那你当年大可以去银行啊,你告诉银行我有技术,看看银行会不会按照贷款利率,哪怕是翻倍的利率,什么抵押物什么股权都不要,放贷给你做生意。

投资是投资,借贷是借贷,完全两码事,两种不同层级的风险,怎么可能因为现在成功了,就回头说,我不算投资算借贷了?

而且负责企业运营的陆泽父亲,并不认同公司的成功完全依赖于刘军的技术。

他指出,刘军提供的只是企业初创时的那一个小专利而已,也许是打开门路的一把钥匙,可是现在公司手里握着的几乎是几十上百的专利产品,何况管理渠道、产品销售和企业运营,这些就不值钱吗?

一家盈利模式已经成熟的企业,完全是源源不断的现金流,绝对不可能按照当初入股的资金绝对值来计算,刘军觉得自己手上的百分之五太少,想要更多的股份,他可以出让一部分,但是必须按照现在的资产估值来算价格。

两人几番冲突,互相讨价还价,最终协商的结果,刘军按照公司现有的净资产估值打八折的价格,从陆泽父亲手里购买了几次股份。

但是最终卡在一人持股百分之六十七,一人持股百分之三十的时候,就僵住了。

双方都有儿子,双方都希望自己的儿子接班。

两人还在公司的未来发展和经营理念上不合,屡次发生争执。

刘军让儿子跟随自己走的路,做这一行,就应当学这一行,做这一行的专家。

但是陆泽的父亲却觉得,作为企业的最高决策者,学什么并不要紧,重要的是思路和眼界。

他觉得陆泽喜欢电脑,那就去学计算机专业,不用局限于这一行,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就行了。

当年的股本按照银行放贷的利息,哪怕是翻倍的利息来给钱,和按照公司现有的净资产估值,哪怕是八折的估值来给钱,这完全是两个数量级上的概念。

多年事业发展投资分红带来的积蓄大出血,更重要的问题是,刘军几乎已经清空手上的一切流动性资产,即使陆泽的父亲愿意放弃控制权把股份继续卖给他,如果还是按照这样的价格,他也买不起了。

刘军心中郁结,借酒消愁,认识了同样在借酒消愁、肺癌晚期已经放弃治疗、干脆等死的祁姓肇事司机。

一时头脑发热,两人一拍即合。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军剩下的资产,虽然对于购买一家公司的股份来说已经不够了,但是只用拿出其中的一部分,甚至是一小部分,对于一个家境不好,并且家庭顶梁柱的男人还重病将死的家庭而言,都简直是巨款。

值得用本就被病痛折磨且不足半年的生命,为儿子的将来去换得的巨款。

那五张度假村的门票,是刘军送的,说是还特意安排了庆功宴,庆祝陆泽高考成功。

公司比较重要的管理层都送了,大家给面子,也都去了。

陆泽的父亲之所以一直打电话催陆泽,也是因为刘军一直打电话来催陆总,问他们一家什么时候出发,其他人都到了,就等他们一家到场开席了。

然而……其实刘军只是想把握好他们出发的时间而已。

但是刘军万万没想到,身为主角的陆泽居然不在车上。

刘军也没有胆子再来一次唆使他人犯罪了,没有那么合适的人选不说,他本也不是心思缜密的杀人惯犯。

他才只是看到车祸现场的照片而已,多年的事业搭档,一家血肉模糊,残肢遍地……

那些照片让刘军恶梦连连,数次半夜惊醒,神经衰弱,觉得有人要来找他报仇,找他索命。

血腥的现场摆在面前时,和他当初酒后豪迈到大手一挥,轻描淡写地说利用车祸撞人就行,完全不是一回事。

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刘军也回不了头了。

本来刘军的算盘,是想着陆泽的父亲即使留了遗嘱,肯定也是财产留给独生子陆泽。

那等他们一家殒命之后,就是陆泽父亲那两个不成器也没远见的兄弟接手了。

光是留下来的别墅车子现金,就够他俩乐开花,觉得天降横财了。

这时候自己过去,用大股东意外身亡,公司风雨飘摇,甚至以后可能开始连年亏损,一通忽悠,再提出股本和翻倍利息的方案,估计那兄弟俩手上的股份就捏不住了,拿现金去快活不好吗?

结果陆泽活着。

但活着也没事,刘军想,不过一个孤零零的刚满十八岁的孩子而已,拿公司运营去忽悠和威胁,也是一样的,他懂什么啊?

但病房里还在高烧挂水的陆泽,却死活不肯签。

至今刘军回想起那个愤怒的少年,和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冰冷的目光,都觉得自己的心在颤。

他说,反正他已经家破人亡,不怕和你们这些人以死相拼。

陆泽口中的“你们”,大约除了前来逼宫的合伙人,还有自己前来打争产官司的亲叔伯。

这也许是真心话,也许是放狠话,医院里病床前几个仿佛在围猎受伤狼崽的中年男人分不清,但是他们也都没敢深入求证。

实在是一个十八岁家破人亡的少年,激愤之下能做出什么事情来,确实是让拖家带口的中年男人不愿意深想,更不愿意去赌。

选择了暂避锋芒。

所以后来杨律师回国,拿出公证遗嘱了结遗产官司后,提出替陆泽拟分红比例倒置的业绩对赌协议之后,刘军果断地同意了。

他偷偷地在儿子名下又注册了一家新公司,打算在十五年间,逐渐地转移公司业务和资产过去。

结果没想到两年前,肇事者的儿子成年,从他母亲那里知道当年绝症的父亲拿命换钱的真相后,数次来要挟刘军,继续要钱。

刘军不担心对方捅出去,对方根本也是共犯,也是既得利益者,但是总被纠缠不休,依旧烦不胜烦。

最后刘军也还是逼不得已,从儿子的公司里分了点采购日常办公用品方面的小蛋糕给对方,省得惹得人狗急跳墙。

但是对方常常仗着往事,以次充好,也是纠纷不断。

这些年下来,刘军其实也都骑虎难下,如同惊弓之鸟了。

午夜梦回总觉得背后森冷,惊醒时血腥的车祸现场又在眼前不断晃动,因此被捕后很快就精神崩溃,交待了一切。

另外两名小股东很快被放了回来,他们没有参与当年的事情,只不过是被刘军拉上的僚机,看着有机可乘就想跟着分一杯羹。

至少分红比例倒置的话,他们也能拿到远远不止百分之一点五的分红。

公司管理层被捕,一时间公司里人心惶惶。

当天陆泽和乔乔就重回公司,手起刀落,按照排查出的名单果断地裁掉了对方所有的嫡系。

挨个面谈,服软的,就立刻收拾东西走人。

不服到拿着客户资源产品参数来威胁的,那就把从业过程中不规矩的手段一一甩出证据,最后也是立刻收拾东西走人。

财务部待了二十来年帮忙做假账的老会计也被捕了,现在公司整个财务部门都是直接向乔乔汇报的。

陆泽也重新回到公司管理起运营。

公司里没被裁员的员工惊讶地发现,这个从来不管事只挂名的大股东,居然其实对公司里的每一处都了如指掌,直至早就做好了接手的准备。

裁掉那些嫡系员工之后的工作内容,怎么接手,如何接手,找谁接手,统统早有安排。

就连对方私扣下来的业务资料,他也全部早有备份。

有了公司运营需要忙碌,陆泽稍微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

然而到了第一次庭审那天,揭开真相之后第一次见到刘军的陆泽还是失控了。

两名法警都拉不住他,陆泽狠狠的一拳砸在刘军脸上,顿时将他鼻梁都砸断了,整张脸上血流如注,当时庭审就中断了。

承办的法官也见多了这样受害者家属情绪过激的事情,做了许多调解工作。

这一治伤就又耽误了一阵,不过刘军也没有对陆泽的伤害提出起诉,只是表示希望能够减轻被害人家属的怨气,争取谅解,能够从轻判罚一些。

刑事诉讼,加上对方不服一审判决的二审上诉,再加上附带的民事赔偿诉讼,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所有相关人等认罪服法之时,已是一年多以后了。

那天已是暮色沉沉,公司里的员工已经都下班了,陆泽牵着乔乔的手,倚在公司楼下的外墙上,仰头看了许久。

现在这家公司百分百的股权都已经握在了他手里,几十年来的利益纠葛,恩怨生死,都起于这里,也终于这里。

他终于放下了内疚与自责,却也不想再把自己困在这些过去里了。

他现在手里牵着陪伴他、他也想陪伴的人,陆泽最终做出了他的决定,出售这家公司,和乔乔一切从头再来过。

一家多年稳定盈利、拥有诸多专利技术和资质认证的成熟医药企业,是不愁找不到收购方的。

直至完成了企业并购的那一刻,这一年多以来的日子都过得忙碌而压抑的陆泽和乔乔,才觉得真正给过去画上了一个句号,将它们尘封于心底。

牵手转身,和彼此一起面对未来。

陆泽面对面地握着乔乔的手,递给了她两张机票,单程机票。

不是当初乔乔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现在他连第二个生日都过了,那两张机票也早过了一年的改签期,作废了。

这是他重新去买的,他不想口头说谢谢乔乔这一年多来陪伴他走过这段艰难的时光,陪他跑法院,陪他跑警局,陪他整顿公司,陪他做并购。

但是他会一直记得,也会陪她去面对以后的人生。

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幸福还是艰辛。

乔乔接过来机票,微笑道:“你不是说我们从头创业吗?”

他们两个在做企业出售前都已经商量好了,陆泽父亲当年替他报计算机专业,也是因为陆泽真的喜欢电脑。

抛掉过去的重担之后,陆泽也仍然认为他喜欢他的专业,远比医药行业要喜欢。

这么多年,他其实也有一些项目的想法和雏形,只不过父辈的遗泽压在肩头,从来没能自在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互联网算是新兴行业,生机勃勃,而乔乔擅长的金融财务这一块,毫无疑问,任何企业都需要,且必不可少。

陆泽微微弯腰,将乔乔托在手臂上抱了起来,平视自己。

这个从前老是让乔乔很害羞的抱姿,现在她倒是很喜欢,挂在男朋友的身上,主动伸手搂住陆泽的脖颈,亲昵地蹭了蹭陆泽的鼻尖。

陆泽在乔乔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回答道:“先蜜年,反正前期准备工作也要耗时,有电脑有网络,在外面开始筹备工作也一样。真开始创业,我们就没有时间蜜年了。”

……

蜜年第一站,还是当年乔乔选定的海岛和水上屋。

这座岛上游客不多,没有那么热闹喧嚣,属于比较安静私密的类型,宁和的仿佛像是蔚蓝大洋上一处小小的白色陆地天堂。

一路拿着单反没松手的陆泽,完全是乔乔专人的摄影师。

拍下了她微微抬手遮挡阳光的侧影,拍下了她站在露天阳台上直面一望无际大海的背影,拍下了她探身出去观赏下面穿梭游动小热带鱼的微笑……

就连乔乔回头笑着招手让他一起过去看的回眸,都要先抓拍下来。

衬着背景里浅海的蔚蓝透明,乔乔的黑色长发和红裙裙尾随着海风微微扬起,更显得笑容明亮到几乎灼伤了陆泽的眼睛。

陆泽给她又抓拍了几张,才从房间里走去露台。

乔乔好似撒娇般轻笑着拍了一下陆泽的肩膀,嗔道:“这才第一天,一路上你都拍了好多张了,明天出去玩我可戴墨镜了!”

陆泽很喜欢乔乔的眼睛,喜欢她总是眉眼弯弯目光盈盈的样子,因此特别的不喜欢墨镜,总觉得乔乔那双眼睛被遮住了,十分的遗憾。

连美景都感觉跟着黯淡了。

当然了,他的迷恋还体现在总喜欢亲吻乔乔的眼睛,特别是有些时候……

偶尔双目紧闭长睫微颤的模样,偶尔雾气迷离波光濛濛的模样。

有“其他时间”做补偿,陆泽回头透过玻璃拉门,看到他们特意订的蜜月套房内洒满花瓣的大床房,心想这么大的太阳,白天还是让乔乔戴墨镜的好。

他们到达时已经是下午了,在房里小憩一阵,顺便收拾一番行李,就可以去看极受欢迎的海边落日了。

陆泽牵着乔乔的手,顺着海边直入海中的栈道漫步,两侧的栏杆上缠绕着姹紫嫣红的各色鲜花。

花香乘着一阵一阵的海边微风,飞到了游客身边,沁人心脾,萦绕不散。

乔乔和陆泽在栈道尽头坐下,边上还三三两两坐了几对情侣,大家彼此笑笑问好打招呼,然后便都依偎在恋人怀里小声低语,等待落日。

随着夕阳西下,漫天的红霞渐起,仿佛大火席卷了半边天空,层层叠叠的火烧云,从金黄燃至火红的颜色,残阳似血,渐入海中。

乔乔轻轻摇晃十指紧扣的陆泽,催他把美景拍下来。

她从前虽然也是看过就好,眼睛会记得,无所谓拍照不拍照的人,但是既然陆泽带了单反,那就留念一下嘛。

陆泽听话地留影了数张,然后重又伸手揽住乔乔的腰。

不是拍人的话,他就没那么积极了,只想搂着她看美景看到天荒地老。

等到太阳已经完全沉下,如钩新月渐起,两人再牵着手顺着栈道漫步回去吃情侣大餐,他们两个都不喝酒,饭吃得比较快,于是他们就早早回去“休息”了。

早回房,早运动,早休息。

明天还要出去玩呢。

蜜月房的一大好处就在于私密性,独立于浅海中的水上屋彼此间隔空旷。

虽然三面落地玻璃墙,虽然有大露台,虽然有玻璃地板,但是他们做了什么,只有大海和偶尔路过的游鱼知道。

陆泽明显心情好转很多,晚上还赖着乔乔要追讨他这两年来的生日礼物。

这两次生日,他都没怎么过,因为心情比较压抑而沉重。

第一次只得了一句生日快乐,第二次也就出去吃了餐饭,再加上一句生日快乐。

余韵未消的乔乔趴在他身上,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陆泽现在习惯结束之后搂着她翻个身,把她放在他身上,省得压着她。

结果听到陆泽说出他想要的生日礼物的时候,乔乔先是眼波流转地横了陆泽一眼,然后才埋在他怀里微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以示答应了。

陆泽的低声浅笑都随着胸腔的震动密密地传给了她。

乔乔有些羞恼地伸手掐了陆泽的腰一把,就被他抱去了点着香薰蜡烛,洒满花瓣与泡泡的超大浴缸,一遂他至今未了的心愿。

……

从浴室再出来,乔乔是真的浑身无力了,被抱去了露天阳台的躺椅上看星空。

两人“早回房早运动”的计划倒是实现了,“早休息”大概是无能为力了。

陆泽顺便打了个客房电话,通知酒店把明天的水上运动全部取消,挪去后天。

反正他们是单程机票,毕竟“蜜年”嘛,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行程天数的限制了。

只要喜欢,想待多久待多久,直到有下一个目的地,就收拾行囊再出发。

其实露台上有两个超大的躺椅,然而他们只用上了一个。

陆泽躺在躺椅上,乔乔躺在他怀里。

海风偶尔吹起乔乔刚刚已经被陆泽吹干的长发,拂过陆泽的肩头,麻麻痒痒的。

乔乔就着陆泽的手咬了一口他拿过来投喂她的美味小蛋糕,补充已经消耗一空的能量。

仰头时漆黑的夜空里,入目尽是寒光点点。

城市中早已消失的银河与繁星遍布夜空,似乎在与下方无尽的海洋交相呼应着,星空近到简直像是触手可及一般。

身边海浪拍岸声阵阵,如果回头往海岛边延绵的白沙滩望去,还能隐约见到棕榈树在夜里的海风中摇曳,似乎海浪声中还夹杂着树叶的沙沙声。

不过入耳更清晰的,还是彼此的呼吸、心跳,以及温度。

……

第二天的水上活动已经全部取消了,乔乔和陆泽干脆就没有设置闹钟,直接睡到了被海鸟的鸣叫与晒得人浑身暖暖的阳光叫醒。

睁眼一看,已是吃饭时间。

干脆叫客房服务,直接在房里用餐。

饱饱的懒觉与自然醒,令人幸福指数飙升。

水上屋里吃饭时,可以顺着房内的玻璃地板,直接观赏下面时不时游过的奇形怪状的热带鱼。

乔乔喂饱了自己之后,就总想拿面包屑去投喂小鱼。

于是吃完饭,陆泽就牵着她从露台下海的台阶走了下去。

这里水上屋附近的水深不过半米,珊瑚礁颇多,各种颜色的热带鱼也多,又不怕人。

乔乔微微撒一点面包屑下去,鱼儿全部呼啦一声围到了她身边,甚至还有一两只不怕人的海鸟也落了过来。

乔乔喂鱼喂鸟喂得高兴,伸手把面包屑递给陆泽让他喂。

陆泽却带着笑意摇了摇头,只是在背后搂住她的腰看她喂,怕她水性不好站不稳,被海里的水流带摔跤了。

轻松了一整天恢复体力,接下来他们才算是出去正式的参加水上娱乐活动,浮潜海钓看海豚……两人在这里盘桓了近十天,才出发去了下一个目的地。

仍旧是海岛,但这次的岛是陆泽挑的。

因为他似乎喜欢上了潜水,于是挑了一个适合深潜的岛,他想去考深潜执照。

乔乔其实只喜欢浮潜逗逗鱼,深潜总让她有点不安,但陆泽是真的喜欢。

向下望去无法看到底的深海,无法开口说话的环境,入目漫无边际的海水,甚至划动时感到的水压与阻力,以及海洋里自然里无数的生命,都让他觉得很宁静。

乔乔陪着陆泽,从考潜水执照,一路考成了潜水教练……

那家潜水学校的老板是个混血儿,他的母亲是中国人,因此会一些常用的中文,在招揽生意上有不少的好处。

陆泽和乔乔在他的潜水学校这里一待就是好久,期间正好有个潜水教练辞职了,陆泽就答应了老板帮忙顶替一段时间。

但是他也明言自己不可能长干,希望对方尽快找到接替的人选。

能赚多少钱陆泽不太在乎,他提出的唯一要求是,希望天天都可以借对方的中式厨房用。

虽然老板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但是潜水学校里这个中式厨房还一直在用,陆泽知道乔乔陪他在这里待了太久,她的中国胃早就蠢蠢欲动了。

老板异常高兴地答应了,他觉得他从来没有招到过这么划算的员工。

陆泽除了能顶替辞职的深潜教练之外,老板偶然一次还发现,对方居然还能兼任非常好用的it小哥。

而他的女朋友乔乔呢,很偶尔才下潜一次,比较清闲,后来也在他这里担任了一份工作,一个非常好用的会计小妹!

两个人中英文双语都说得很溜,对于招待顾客方面简直就是天然的优势。

要知道来考潜水执照的人,许多即使可以使用日常英文,但是对于英文的潜水理论知识教学也是摸不着头脑的。

专业词汇的翻译,和日常对话,那差距太大了。

有个长得帅的双语教练,简直就是揽客利器啊,而且电脑坏了死机了喊他就行!

而且会计小妹乔乔也好厉害!

老板喜不自胜,除了日常业务,乔乔居然直接给他做了些表格和模型分析,把最近学校营业的各项数据输入进去,分析来自哪里的学员最多,从什么宣传渠道得知的,选择这家学校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甚至还针对最近的汇率波动,建议他把收到的学费购置一些外汇资产对冲风险!

陆泽和乔乔在这里待了近半年才走,走的时候最舍不得他们的……恐怕就是潜水学校的老板了。

老板心想,只要能留下他们,把中式厨房送给他们都没问题啊!

潜水教练他倒是又招到了新的,可是他这辈子,再也没有招到过这么好用的it小哥和会计小妹了啊……

其实乔乔真的就是在准备新创业的互联网公司的时候,顺手帮这个老板做了一下营业数据分析和资产配置建议而已……

陆泽和乔乔已经玩海玩够了,他们启程离开,是因为之前就想好的要去看号称自然界最美景观之一的极光北欧行程,已经到了最佳观赏时间了。

他们出发去了挪威的斯瓦尔巴特群岛,这个岛已经是北极范围了,维度之高,看到极光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还可以体会极夜。

在极度安静的茫茫雪地中,没有白天的漫漫长夜里,在时间已至模糊的永久黑暗里,等待忽然而至的涌动极光,每秒都在跳跃变幻的光幕横贯黑夜,仿佛天空中的各色丝绸,盈满生命力一般的不断舞动。

极光一词的来源,据说便来自于古希腊神话中的“黎明”。

浩瀚而让人顿感宇宙无限人生渺小的极光之后,便是北极的黎明。

在寒冷的夜里,陆泽和乔乔握着彼此的手,乔乔靠在陆泽的怀中,他们一起仰头望到了极光,也就是北极的黎明。

此刻彼此交织的呼吸回响,好似恋人之间永恒的耳边低语。

观赏到了这个星球上最为绚丽的自然光芒,他们沿着北欧南下,踏遍了欧罗巴大陆上的每一处历史遗址与人文建筑,重温神话与传说。

而在单程机票的最后一程,重访当年两人初次同游之地,南欧西班牙的历史文化名城,伊比利亚半岛上的明珠,巴塞罗那。

陆泽和乔乔重新入住了那座尖顶小教堂对面的酒店,只是从两间房换成了一间房。

仍旧是这座城市,他们抬目望去,满满的都是两年前同游时彼此的身影和记忆,一起看过的风景,一起吃过的美食,一起走过的路。

倒数第二天夕阳西下的时候,陆泽和乔乔依旧坐在遍布着奇形怪状烟囱的米拉之家屋顶上。

曾经陆泽特别想伸手抚摸乔乔洒落着暖暖日光的侧颜,可惜那时候乔乔不让,他也就只能想想。

这次乔乔直接坐在了下一格的楼梯上,正好能够倚靠在他的怀中。

陆泽低头亲吻一下乔乔的额头,眉眼温柔地低声笑着说道:“那时候你都不肯承认你有一点动心。”

乔乔侧头,故意气哼哼地轻轻咬了一口陆泽蹭她脸颊的手指。

明亮的目光里,写满了……“我就是不承认,又怎么样?”的偷笑。

这次重游,他们是按照当初的行程,把每一个地方都牵手重新走一遍。

只是变换了一下顺序……

百年圣家堂仍未完工,但是从第一站变成了最后一站,留在了他们重返现实生活的最后一天。

这次重游,他们连讲解器都不需要了,仍旧是清晨就站在了这座恢弘的建筑史诗之下,等待第一时间进入无人的大教堂。

即便是第二次来,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第二次踏入这里,乔乔仍旧久久地抬头沉醉于这无法形容的美丽与绚烂的五彩光芒之中。

层层叠叠的冷暖色交替,教堂庄严圣洁的光影之下,让她想起那时候陆泽摘下她的耳机,是为了告诉她——乔乔,等百年圣家堂完工的那天,我希望还能和你,重游此地。

现在这座瑰宝一般的世界遗产确实仍未完工,可是她已经和陆泽携手重游百年圣家堂了。

乔乔突然想起昨天在米拉之家的台阶上,陆泽说,她当年都不肯承认她有一点动心。

也想起来,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浪漫地告白过。

乔乔觉得,此刻在这座晨曦的教堂之中,她只想做一件事。

可乔乔此刻手中空落落的,并没有握着谁的手,她无奈地笑笑,猜到了该牵手的人跑去哪儿了。

她在晨光中回过头去,果然就发现身后的陆泽正拿着单反,单膝蹲地在拍她。

上次圣家堂是旅行第一站,可陆泽是第三天才买了单反开始想要拍照,所以巴塞罗那之行时,在教堂里陆泽真是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甚为遗憾。

如今可算是圆梦了。

一直在拍乔乔的陆泽,透过相机的镜头,看到他的乔乔在教堂动人心魄的清亮晨光里向他回头,嫣然一笑,然后对着他伸出手来,轻声喊他的名字:“陆泽。”

陆泽没有立刻去牵她的手,因为他觉得此刻乔乔的笑颜里染上的光晕,她盈盈目光里的温柔之意,以及她伸出右手邀请相握的姿态,都忍不住让他想定格在相机里。

这是陆泽当天还记得用相机拍的最后一张照片,也是他最满意的一张照片。

他定格照片之后,就看到乔乔笑意愈盛,似乎比这晨光更耀他的眼。

他放下相机之后,就听到乔乔告白的声音,似乎在这静谧的教堂里撞击他的耳膜与心。

“陆泽,我爱你。”

正文完。

番外见。

作者有话要说:  《穿成黑红女配我凭剑洗白》:下本开求收藏

文案:简淮宁,将门遗孤,剑下亡魂无数,戍边战死沙场。

醒来成了娇娇弱弱红毯惊天一摔的黑红女配。

简淮宁:……

简淮宁:哭诉示弱什么的,学不会的,这辈子都学不会的,顶多展示一下武艺这样子。

甩掉高跟鞋,长剑在手,宁可做武替。

短视频流出,娇弱小白花·影视城武替·简淮宁,一柄道具假剑,舞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运动综艺里,其他选手还在戴护腕呢,简淮宁不仅能飞马骑射,百步穿杨,还顺手救了个人,舞了套剑法。

同场参赛的小爱豆们:???这是满级大佬来业余场新手村虐菜的吧!?

恋爱综艺里,女嘉宾们纷纷捧脸花痴:为什么要投男的?我们要投简淮宁!是被她抱着飞檐走壁不拉风不开心吗?

然后友好协商:“咱排队!轮流去屋顶飞飞!”

男嘉宾们嘤嘤哭诉:……我们也想被抱……不是,我们也想飞飞啊!

谁年少时心中还没个武侠梦了!?

知名大导:咦,这身手,这气质,这不就是我苦寻不得的女侠本侠吗?

女侠!留步!本导心中也有个武侠梦!

吃瓜群众:目瞪口呆.jpg。这哪里是特会哭的碰瓷小白花,这是勇冠三军的霸王花吧?

但是……嘶……真香?

一剑力破全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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