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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女主的恶毒姐姐(二)(1 / 1)

学校的教学楼并不高,栽种在教学楼四周的绿化树木正好能起到遮蔽阳光的作用,尤其是位于边角处的教师办公室门口的走廊更是有大半的时间在阴影之下,凉快得很,平日里下课时有不少胆大的学生便会跑到这来享受凉风。

“初夏,你找我什么事?”薛正义是高一八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今年四十五岁的他已经不是头一次担任班主任了。

对于薛正义来说,相比教学,要如何处理和学生之间的关系反而是最难的。

俗话说得好三年一代沟,他和现在年轻的孩子何止是隔一两个代沟,薛正义时常会觉得和这些孩子沟通很是费劲,甚至牛头不对马嘴。

这还是他天天在教学第一线呢,不至于彻底脱节于孩子们的生活,可依旧会被他们与众不同的观点给惊住,好几回他都想感慨,他们当年读书的时候哪有那么多事。

薛正义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温和一些,他知道自己看起来凶,虽说宁初夏时常问他问题,可并不代表两人亲近。

说起宁初夏,薛正义就有些感慨,这个学生是下半学期才转来班级的,很刻苦上进,作风也很朴实,是薛正义最喜欢的那一类乖学生。

可这只有努力也没用,这孩子基础打得不好,以前的教材和现在的这套也差别挺多,一直赶不上大部队的进度,成绩一直维持在班级的中下游。

据薛正义平时观察,宁初夏在班级和其他同学也处得不是很好,他试过找了几个学生沟通,让他们多关照一下宁初夏,可好像没有什么用处,薛正义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便不好说什么。

今天宁初夏过来,他本来还以为是来问问题的,可没想到她还特地把他叫到了办公室外头,像是要说什么不能给其他老师听到的事情一样。

以薛正义的经验,这一般是学生要倾诉心事的前奏,他一方面挺开心宁初夏这个内向的孩子愿意向他这个老师敞开心扉,另一方面又有些担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替孩子开解这份心情。

宁初夏微微低下头,做出了为难的表情:“薛老师,我今天遇到一件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位薛老师人确实挺好,还很负责,只是对班级的掌控不够,再加上原身遇到的那些事情,也不是通常的欺凌手段,他能看到的顶多是原身不受欢迎,可老师管天管地也没办法强迫人做朋友。

宁初夏现在正需要一个负责任的老师。

薛正义扶了扶眼镜,他只能稍微看了眼办公室的窗户,靠那上头的倒影小动作地整理了下衣服,让自己更端正可靠一些。

“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和老师说,老师会尽量帮你的。”

宁初夏开口又闭上,眼神迷茫:“可是我怕我这样就和打小报告一样。”

薛正义的心一沉,有些紧张,这学生来告状那还能有小事?班上的这些孩子是闹什么了?

他迅速地排查着可能,他当年本来是在公立学校教书的,后来被高价挖了过来,说实话两间学校的差别挺大,就比如现在他教的这些孩子,你要管严了,家长自己都反对,说他们的孩子又不奔着升学去,何必这么逼着。

“你尽管告诉老师,这也没什么打小报告的,你这是帮了他们。”

“那老师,你能答应我吗?就是……这件事你知道了以后,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

薛正义更紧张了,如果是以前,他就要气势汹汹的来一句还和老师谈条件的反问,可现在他只能沉稳点头,一律答应,他看得出,宁初夏不是那种胆大妄为的孩子。

宁初夏稍微松了口气,从抱着的书中间抽出了两张信纸交给了老师:“薛老师,这是今天中午有人放在我抽屉的。”

她低着头,鞋子在地砖上轻轻磨蹭:“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可是我怕拒绝了以后被人讨厌,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说到这,她已经一副要哭的样子。

薛正义接过信件,一目十行,这心情简直别提多复杂了。

先是一阵轻松,万幸是两个学生之间的事情,不是什么诸如斗殴之类的大事件。

而后便是震惊,他没想到任铮寅这个他看中的好学生,居然也悄悄早恋了起来。

薛正义还以为自己看错又确认了一遍,可这笔迹,看着就像是任铮寅的,还真没错。

虽然薛正义觉得宁初夏长得是普通了一点,可学校里什么样的配对没有?他之前教的一届,有一对出名的学生情侣长相差距更大。

“你先别哭。”薛正义有些头大,他听懂了宁初夏的为难,这能不为难吗?

按信件上来说,任铮寅这还准备齐全,什么网上联系,要求人家小姑娘在班上别和他说话,一看就是防着他们这些老师。

他要是去找任铮寅,这不就等于直接说小姑娘告状了?万一任铮寅和身边的人说一两句,班上私下的排挤肯定会有。

可要是不找……

“你是想拒绝的?”

宁初夏点头如捣蒜:“老师,我一点也不想早恋的,而且我也不喜欢他。”

这孩子可真好,薛正义忍不住感慨,他每年都在和青春期早恋的学生斗智斗勇,多少学生在高中期间分分合合,成绩起起伏伏,最夸张的是还有什么失恋哭到发烧的,能够这么自觉的,他都忍不住想夸两句。

“那你晚上和他联系的时候拒绝他不就好了?”薛正义这下已经放松了下来。

宁初夏抬起头看老师,眼里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老师,可是我害怕……”她声音哽咽,“他们不理我我能好好读书,可我就怕他们折腾我,我经常看到他们在教室里扔人。”

薛正义吓了一跳连忙追问,而后便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这所谓的扔人,基本都是什么学生互相玩阿鲁巴,还有男生间故意用纸团扔人,又或是偶尔吵架踹桌子踹椅子的……说实话,这年纪躁动的男生,有时候吵起架来甚至连推带搡没个数,是挺吓人,也不怪宁初夏被吓着。

“可是任铮寅应该不这样吧?”薛正义疑惑极了,班上的调皮男生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可是班上的男生都怕他!”宁初夏郑重其事地解释,“那些男生每次撞到他就拼命道歉,看上去特别怕他,我听人说了,这种就叫做什么……校霸!我每次看到他都想走远一点。”

薛正义听到了这总算明白了,他试着替任铮寅解释,可才说没两句他就反应过来,他这解释什么呢?再解释万一人两孩子看对眼了那不是更完蛋了吗?

“那你说,你想我怎么帮你?”

这话一问,宁初夏就知道问题解决了,她信赖地看向老师,给出了自己的方案。

想要一起和人谈恋爱是吧?那最好了。

……

虽然s城外国语中学的教学管理相对宽松,可也不可能和其他学校差太多。

现在高一课业还很轻松,宁家所购置的房子又在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宁初夏和宁欣欣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会回家吃饭,不过由于两人的时间相对固定,通常都会先行吃饭,不会等宁爸爸和宁妈妈回家在一起吃,毕竟两人的时间很不固定,有时候中午都要一两点才到家吃饭,晚上更不用说。

因为这个原因,每到休息日的时候,除非宁家父母不能回来吃,一般两姐妹都会等父母回来再一起吃饭。

今天意外地有点早,才刚六点出头,宁爸爸和宁妈妈就从外面回来了,保姆上楼把两姐妹叫了下来。

宁欣欣一听见爸妈回来的消息便连走带蹦,在学校里总能展现优雅温柔一面的她,在家里是个可人疼的爱撒娇的女儿:“爸,妈,你们怎么才回来?都饿坏了吧?老是这么吃饭不准时,肠胃会不好的。”

宁初夏走得稍慢一些,听到这话她也只是笑笑。

她其实很能理解宁家父母为什么会这么疼爱宁欣欣。

长得好看,样样出彩,还很会向父母撒娇卖乖,这样的孩子什么父母会不喜欢呢?

当然,如果宁爸爸和宁妈妈曾经在老家观察过就会知道,原身也是个会撒娇的孩子,她和宁爷爷的相处也差不多是如此,原身并不是他们想的那么“木讷”、“不会说话”,她被丢到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父母相处,身边又有个妹妹对比,她自然很不自在。

宁欣欣已经撒娇了,原身如果再跑过去原样学一遍,那不是很尴尬吗?而且确实在父母面前,原身是真做不出这种小女儿姿态。

才出现在客厅,宁初夏就听见了宁爸爸的声音。

“欣欣,看看爸爸今天晚上带了什么好吃的?”宁爸爸的声音带着笑意,指着桌上的打包盒。

宁欣欣才这么瞥一眼,声音就更兴奋了:“是我最喜欢吃的爆鱼肚对不对!爸爸妈妈是特地去买给我吃的对不对。”

她说得这爆鱼肚是h城一家餐厅的招牌菜之一,每日根据进货量限量出售,售完不补,这道菜也是宁爸爸的心头好。

宁妈妈在旁边也被这一场景逗笑:“小馋猫,是你爸自己嘴馋了,才不是特地给你买呢!”她故意逗着宁欣欣,等到宁欣欣卖乖才松口承认,“刚刚路过的时候正好没人排队,你爸想起你前段时间念叨着想吃这个,就给你安排了。”

宁初夏静静地站在楼梯这,属于原身的敏感和痛苦的糟糕心情填满了这颗心。

这幅其乐融融的家庭温馨场景有多暖,原身的心里就有多冷,因为这一刻,从来都不属于她。

其实宁爸爸、宁妈妈和宁欣欣的这些对话还真没有什么问题,他们平日就是这么相处的,宁初夏也相信,宁爸爸确实是路过瞧见了女儿喜欢吃的东西特地去买的。

可问题就在于,这个家里还有一个宁初夏。

每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原身就会开始失落。

爸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东西吗?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特地替我买过什么?

他们有好多共同的特别回忆,有好多的默契,我不仅不在其中,就连想加入也不行。

这就和宁欣欣自然而然地撒娇一样,她应该是能这样的,可她偏偏做不到。

宁初夏知道,宁爸爸和宁妈妈肯定也没有特地去排挤大女儿的想法,可是他们做的一切,除非是原身真能是个超级大心脏,否则真的很难不受伤。

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妹妹有着别人插入不了的氛围和美好记忆,她呢?她也有,她本来有个全天下最疼她的爷爷,可现在爷爷已经不在了。

宁妈妈一回头,这才发现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宁初夏,先是被吓了一跳,在心脏快速跳动时忍不住生出点埋怨:“初夏,你怎么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快过来准备吃饭。”

她有些头疼,大女儿回家团圆应该是该开心的事情,可是这孩子性子也不知道是像谁的,总是这样缩在旁边,大人不叫都不知道主动,也不知道爸还在的时候怎么管的。

“爸,妈,你们回来了。”宁初夏淡定地走了过来,果然,和原身记忆里的一样,她每次出场,现场的气氛就会变得很奇怪。

刚刚明明还和父亲撒着娇的宁欣欣忽然停手坐下,宁爸爸也在咳了咳后勉强找了个话题:“初夏,这周过得还好吧?”

“挺好的。”宁初夏配合地回答。

这句话之后,话题再度戛然而止,宁家父母恹恹地找不到话题,便也都坐下来准备开饭了。

这样的场景其实在宁家发生了不止一次,通常都是以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为开端,等到在旁边围观的宁初夏被喊来,欢乐的时光便结束了。

这看似奇怪的生态,可在宁家却再正常不过,宁爸爸和宁妈妈在生意场上都是能言善辩的人,可在自家大女儿面前,就都成了哑巴。

旁边的宁欣欣也是个敏感的姑娘,她自然意识到这其中的尴尬与她有关,便也会跟着闭嘴。

宁初夏到这个世界后,确信了宁欣欣对于宁初夏这个姐姐是有敌意的——这敌意并不是夸张到你死我活的那种,只是那种爱被分割,原来幸福的家庭生活被破坏后产生的厌恶。

宁欣欣心底是不承认这份厌恶的,可她还是会不自觉地表现出来,包括和父母谈话,有意无意地忽视姐姐等。

果然,这饭还没吃完,宁欣欣就又找到了个完美的话题:“爸,这爆鱼肚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我还记得以前你买这个回家,结果那天我喉咙疼,不敢吃,你骗我说吃这个以毒攻毒,结果第二天我咳嗽出血了,你还被妈妈说了一通。”她想起从前的事情笑得眉眼弯弯。

“还说呢!那次你可害惨我了,你说你这么眼巴巴看着我,我能拒绝你吗?这不是给你找理由吗?”

又开始了。

宁初夏其实心里也疑惑,这到底是人的本能,还是在有意识的示威。

就像无论是在电视剧还是现实里都常常出现的,白月光初恋出现,一定会追忆往昔;青梅竹马的发小,常常会谈小时候的事情一二三……哪怕同桌的另一个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会因此觉得自己被隔离在外。

宁初夏很快吃完了饭,她在爷爷身边长大造就了她不挑嘴的个性,如果非要说口味的话,其实家里的菜色对她来说偏淡,她也不太喜欢吃河鱼。

见时间还早,她也顺理成章地插了嘴:“爸,妈,我……”

忽然被大女儿喊到,两人都有些意外,宁爸爸和宁妈妈对视一眼:“初夏,怎么了?”

宁初夏微微低头,表情中带着几分伤感:“有件事我知道我来说不太好,可是……”她做了些心理准备,“爸爸和妈妈有没有想过把爷爷和奶奶的坟迁过来?”

她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宁爸爸:“你怎么会忽然说这个?”

父亲和母亲的骨灰都葬在老家,初夏怎么会忽然提这个?

宁初夏幽幽道:“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就一直说很想念爸爸妈妈和欣欣,那时候他说他不来这,是舍不得奶奶,也怕给你们添负担,可我想如果爷爷知道的话,还是想和你们在一起的。”

说起这件事宁初夏其实挺唏嘘,虽然站在原身的角度,她的悲剧人生确实有一部分来自爷爷的原因,可宁爷爷这人实在很难让人生出怨恨。

宁爷爷是个难得的好男人,疼爱自己的孩子,爱护自己的妻子,原身听爷爷说过,当年奶奶要走的时候,就时常拉着爷爷念叨,说她不在了留爷爷一个人该怎么办,也正因为奶奶这句话,宁爷爷在家乡守着她的坟直到死。

每天早上宁爷爷起床,都会和摆在房间的宁奶奶遗像说两句话,每年也至少会去宁奶奶骨灰下葬的地方探望四次以上,每一次去,宁奶奶的墓那灰尘杂草都没有多少,因为宁爷爷总是很勤快。

后来宁爸爸和宁妈妈发达了,县城里还有人想给宁爷爷介绍新的老伴,可他都没答应。

宁初夏看得出,宁爷爷其实非常想念儿子和孙女,只是他知道儿子工作“忙”,便也不舍得用身体不舒服之类的理由逼儿子回来。

可宁爸爸和宁妈妈真的忙吗?就算他们忙,寒暑假把原身接到h城或者把宁欣欣送到h城也做不到吗?

宁初夏倒不会就这么界定这是宁爸爸的不孝,她只能说,人的心是会野惯了的,他们习惯了只需要用电话和金钱关心,又遇到了不会提需求的宁爷爷和宁初夏,久而久之就成了这样。

宁爸爸愣住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我知道爸爸妈妈工作忙,这么多年都基本没有办法回去,可是爷爷和奶奶会想你们的,我也想爷爷了,虽然我有爷爷的照片,可我也想像爷爷以前对奶奶那样,经常替爷爷擦擦墓碑。”宁初夏声音怅惘,“爷爷常说,人死了不该给活着的人添麻烦,可是爷爷明明很在意这些的。”

“初夏,我……”

宁初夏自然看出了宁爸爸眼底的逃避:“今年清明的时候,我们就没有回去,我知道爸爸和妈妈很忙,也知道我们要念书,回去一趟来回很辛苦,我想,如果爷爷和奶奶也能来这里的话,起码明年的清明我们就能去看看他们了吧?”

是了,就连今年的清明,宁家都没有扫墓。

毕竟每次要回家乡那县城,那就是飞机转轿车,而陵园还在隔壁县城的郊区,单开过去又得一个小时,来回能折腾得人很累,宁爸爸和宁妈妈便也顺理成章地没去,毕竟他们也不是很迷信,老家也没有太多的讲究,可原身心底一直就记挂着这件事。

宁妈妈见丈夫魂不守舍,勉强地笑了笑:“初夏,这个事情,我得和你爸爸商量一下……”

“为什么呢?”宁初夏抬头看着爸爸和妈妈,“会很麻烦吗?”

“也不是说麻烦,但是我们的传统里,迁坟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很郑重的事情。”宁妈妈也挺意外宁初夏居然会继续质问,可还是勉强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像是这迁坟,都有很多讲究的。”

她越说越说服了自己,这总不能坐飞机去抱着骨灰回来吧?这哪有人家是离开家乡还带着家乡老人骨灰走的?

不过这倒是让她发现了宁初夏的一个优点,重感情,只是这年纪小,有点迷信——宁妈妈完全没感觉到自己这观点和之前她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冲突。

宁初夏的声音渐渐低落了下来:“可我想爷爷和奶奶都不会在意的,爷爷很不讲究的。”她求助地看了一圈,朝着宁欣欣伸出了手,“欣欣也是这么觉得的对吧?爷爷那么喜欢你。”

“每年春节,爷爷都觉得你们会回去,每次都会多多准备很多吃的,但是你们很少回来,最后我和爷爷要吃好久,才能把东西吃完。”宁初夏数到,“爷爷说,爸爸喜欢吃菜市老吴家卖的咸鱼干,妈妈吃粥的时候最喜欢炒小银鱼,欣欣每次来都说炸带鱼好吃,这些每年家里的饭桌都有呢。”

他们有共同的记忆,宁初夏也有,只是这记忆带着名为等待的伤感,蒙上了一层雾。

宁妈妈喉咙有些干涩,这小银鱼,是很久都没听过的词汇了。

宁爷爷每年都会从老家寄来一大包老家的干货,刚刚提到的那些是基本配备,除此之外还有一堆什么干海带、牡蛎干之类的干货,每回寄来的包裹味道都很重,他们提过好几回吃不了,可宁爷爷很坚持,只说他们回不去,也能尝尝家乡的味道。

那些干货被留下的很少,大多送了出去做人情,他们小时候吃那些可吃得太多了,没什么执念,而且宁爷爷寄过来的实在多得吓人。

宁欣欣触及到来自姐姐的视线便迅速低下了头,她很羞于承认,她甚至想不起爷爷的脸。

她其实不太喜欢回老家,老家连空调都没有,房子里总带着些散不去的味道,头顶的灯还带闪,总是闪得人眼睛疼,记忆里模糊的爷爷亲近人的方式很是主动,会带她去吃什么当地的一种特产土塘,那糖好甜,甜得腻人,上下牙好像都被沾到了一起。

宁初夏见自己ko了一片又往下说:“真的不可以吗?”

宁爸爸斩钉截铁地开了口:“可以,当然可以。”他深深地看了宁初夏一眼,“以后,以后你有空的时候,多给我讲讲你爷爷的事情。”

宁初夏点头应承了这件事便装作擦眼泪般说自己先上楼了,上楼梯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儿还是愁云惨雾,只剩下沉默,想必今晚宁爸爸和宁妈妈估计都会睡不太着,可这与她无关。

原身从来不觉得她和宁爷爷在一起吃苦了,可这不代表宁爸爸和宁妈妈不该为此有哪怕些许的愧疚——这不是宁初夏对当父母的要求高,可谁都知道,她和宁欣欣的生活环境和教育环境差别有多大。

纵然不对宁初夏抱有什么愧疚,他们也该对宁爷爷有些许的抱歉。

这么些年,宁爷爷在老家等了又等,一次又一次地开解自己儿女太忙来安慰自己,可他是真的不难过吗?为什么他会这么抓着孙女不放,难道只是因为舍不得孙女吗?绝对不是如此。

孙女在身边的时候,儿子和媳妇的关心就已经不多了,更何况孙女走了呢?

他们的长期不回,也让宁爷爷将所有的感情寄托在了孙女身上。

当然,他也可以主动提出带着老伴的骨灰和孙女进城,可他敢赌吗?赌一赌自己去了之后,儿子和媳妇会不会嫌弃他希望他走。

宁初夏上了楼,就开始准备今天的第二波活动,她注册好了□□号,便率先加上了今天的助手薛老师。

薛老师的□□用的是默认头像,名字也是很正经的上善若水,宁初夏用最平静的表情发出最怂的求救信息:“薛老师,我真的一定要加他吗?我好害怕。”

另一头薛老师回信息的速度并不慢,这几年教学电子化,他打的字也不少,不过平日里他还是用微信多些,因为在微信上可以完成家校交流的工作:“我在。”

宁初夏迅速地加了信纸上留下的那个□□号码,直接添加,好友一通过,对方就立刻主动出击,像是等急了:“初夏,我是任铮寅,你吃完了吧?我等你好久了。”

这就开始了,宁初夏猜想,那一头的男生女生们,应该也开始兴奋了吧?他们有军师,她也有,而且……

“任同学,你好!”

“信上的话都是我真心的想法,你是怎么想的呢?”

“任同学,我们都还是学生,老师也说了,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我觉得早恋不好,所以经过深思熟虑后,我还是决定拒绝你,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你是个好人。”

这条消息一发,今天负责聊天的高树愣是接不下去了,他只能迅速地把截图往讨论群里一发,果不其然,整个群都为之震动了。

【。:??震撼我全家,不是,任铮寅这是被拒绝了?】

【西红柿炒皮蛋:严谨点,是我们扮演的任铮寅被拒绝了。@凡崽出来挨打,你是不是给了假情报,你不是说她暗恋任铮寅?】

【六味皇帝丸:我替吴凡作证啊,我也觉得宁初夏对任铮寅不太对劲的样子,她是不是不敢早恋啊我去。】

群里先是震惊了好半天,才终于讨论出了一个结果,决定由群里的一个女生,来接替高树的工作,高树可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

他们相信宁初夏这是胆小而不是真不喜欢任铮寅,反而是被激起了挑战欲,毕竟他们谁都不信,居然还有任铮寅追不到的人。

那女生销声匿迹了好半天,群里却还是沉浸于这件事里,刚刚的冲击感结束,倒是忍不住调笑了起来好学生的不同。

宁初夏说的那劳什子你是个好人,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实在是太太太老套了,还真不愧于她的土妞称号。

【六合八荒美少女:来了来了[截图],我就说她是胆小嘛!!你看她怎么说的?说我们平时都没有相处过,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六合八荒美少女:啧啧,我和你们说,女生说这话就是动摇了!她不自信,不相信自己会被任铮寅喜欢。】

【。:吐了,虽然是我们帮忙写的情书,可她这么说我还是觉得……】

【六味皇帝丸:不过现在怎么办?你糊弄他一下?】

【六合八荒美少女:不行,糊弄不过去,哇,这个女的好自卑啊,受不了咯,而且又土又死板,估计要慢慢相处才行,你们谁有空每天和她聊天啊?就当逗她玩了,我给你们看截图,你们都要无语的,她居然说“可以先相处看看吗?其实我没那么好”,这不废话吗?她当然不好。】

【jesus:懂了,她这就是欲擒故纵对吧?这不还是答应的意思吗?就是不放心想先耍耍呗,真是越古板越喜欢搞这些名头,矫情得不行,要真拒绝了我还觉得她有本事呢。】

众人商讨一番,迅速地排了班,准备开始和她聊天,还真别说,今天就立刻得到了几条猎奇语录。

要不是任铮寅好像不太想掺和,他们都想要采访一下任铮寅本人的感受了。

群里其乐融融的时候,薛正义正心如死灰。

他此刻对着电脑,忍不住开始纠结。

身为老师,得到了学生全然的信任自然要为学生解决问题。

可这不包括这种问题吧……?

他看着屏幕上,那取名为【任】的□□账号发来的话久久无言。

“[截图]我把你放在独一无二的分组里了,我会一直等你,只要你别不理我就好。”

那截图点开,是个前面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空一堆空格的分组,最后就留了两个字宝贝。

薛正义艰难地低头拿起手机,正打算给宁初夏发个短信,就瞧见宁初夏刚发来的一长串信息。

“老师,真的太谢谢你了,如果今天晚上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不会拒绝别人,也怕别人讨厌我,说起来有点丢脸,我在这个班级一个朋友都没有交到,想到自己被讨厌我就觉得很害怕。我才从老家回来,我也好害怕我在学校惹了事情爸爸妈妈会生我的气,毕竟我比起妹妹来好差劲,以前我很怕薛老师,都没想到薛老师你这么为我考虑,收到信到现在我的心脏都跳得不停,还好有老师您,我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薛正义想发的话又憋了回去。

身为一个老师,他怎么能推脱呢?

不就是帮学生应付一个男同学吗?这有什么麻烦的,每天来陪他聊聊天就好!

不过薛正义还是持续地活在震惊里,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怎么也没想到,任铮寅居然这么……骚包?而且死皮赖脸,人家女生都说不好了,还不肯放弃。

薛正义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身为老师,他就该把学生导向正途,否则任铮寅要是去追求班上其他女生不也不好吗?

薛正义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惊涛骇浪,正打算回复,就看见那又发了信息来了——

“你不想为我分组吗?其实大家都是这样的,高树和敏明平时都互相叫老公老婆的,你想叫我什么呢?”

薛正义刚刚的沮丧已然不见,反而眼神有精光闪过。

他还真不知道他们班还有这么一对小情侣!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对班级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茫然,感觉get到了这件事的奇妙用法。

薛正义沉吟片刻:“我不知道,我以为班上的同学都在好好读书。”

对方开始侃侃而谈,发动了一辆自爆卡车。

宁初夏直到完成作业时才想起被她丢在一边的“线上对象”。

这些人这么喜欢披马甲一起谈恋爱,想必也不会建议让班主任穿着她的马甲和他们一起浪漫相恋吧?

宁初夏满意地看了下课本,回到校园,其实最烦恼的一个是世界不同导致的部分名词、历史的差异;另一个就是如何运用恰当的知识去解决问题,现在知识体系基本梳理了一遍,接下来的读书也就不成问题了。

……

高一下学期的考试很多,这也是为了迎接马上要来到的文理分科。

不分科的消息传了两三年了,已经有省份开始试点,不过这政策显然不会影响这一届,大家还是得如火如荼的准备考试,尤其是最后的这几次考试,还会影响之后分班的情况。

入学这么久,大家考试的成绩基本已经稳定。

可这一次,却生生杀出了一匹黑马。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了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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