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前台这次送上来的餐车明显没有上一次浮夸的有四层,只堪堪铺满了两层。
宋知非揉着眼霜,觅寻着食物味道从卫生间里探出脑袋来,撇见餐车上的虾饺,朝着薄幸喊,“先喂我口虾饺。”
语毕张开了自己的嘴。
薄幸执筷子给她夹了只,水晶皮包裹着粉嫩的虾肉,手掌托在筷子下端,薄幸先送到自己唇边吹了吹,举到宋知非唇边,“小口吃,别烫着。”
提示无用,宋知非已经嗷呜一大口吞进了嘴里。
下一刻她刚才还按着眼眶的手马上代替了扇子,宋知非张着嘴哈出热气,被烫的眼泪都呛出来。
薄幸连忙喊她把虾饺吐出来。
宋知非把虾饺吐在薄幸手心,被薄幸另只手牵着扯进卫生间,用凉水漱口。
镜子里面容姣好的女孩子脸上平添了潮红,冰水还含在嘴里打转,热度渐消。
“又没人跟你抢,这是干嘛呢?”薄幸洗着手,流水的稀里哗啦带走薄幸的叹气声。
卫生间的镜子宽阔,容纳了他们两个人,宋知非委屈巴巴的站在旁边。
腮帮微鼓,因为嘴里有水,暂时还说不出话。
她自知理亏,也没办法去反驳什么,就站在旁边,活像个幼稚园小朋友,犯错后等着老师批评教育。
薄幸本来是想多说宋知非几句的,毕竟自己忙的连轴转,能陪在宋知非身边的时间不算多。
这姑娘一看就不是会照顾自己的主,虽然在个人擅长的领域里无疑是头筹,可吃个饭都能忘了,实在教人忧心。
结果薄幸刚抬眸,未开口,看见镜子里的身旁人。
那双湿漉漉的杏眼里闪着泪光,薄幸就什么话都忘了,喉结滚动,薄幸把准备好的说教词通通咽下肚。
开口就是,“宝宝乖,都怪我没给你夹两半再喂。”
管他什么节操不节操,正直不正直的。
张凌倒是正直,看他有媳妇吗?
宋知非收了欲泣的神色,喜笑颜开,侧身抱着薄幸,头贴在肩上用力蹭蹭,嘟哝着,“全世界你最好了!”
薄幸垂眼,“就只是全世界吗?”
“整个宇宙里你最好了!”宋知非立刻接茬。
这顿早餐没上次宋知非见到的丰盛,但送上来的都是宋知非喜欢的。
厨房特地记下了上次餐车拿回去空的盘碟都是哪几样,这回就把宋知非基本上没碰过的都撤换掉了。
两人对坐着用完了早饭,窗帘被薄幸拉来,秋日的阳光暖乎乎的扑进房间里,映的满室明媚。
宋知非咬着火腿西多士望向薄幸的画板。
金灿灿的阳光像是为了黑白素描的画纸上镀过颜色。
薄幸顺着宋知非的视线看过去,桃花眼半敛,勾唇笑笑。
他沉声讲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看得最多的就是你的背影,制服后面露了段白细的脖颈,卷发扎了马尾,随着步调晃动,偶尔遮挡住,时隐时现,让我心里痒。”
宋知非眸光流转,忽然伸手打了个响指,“嘿,那你当时不跟我说?”
“好像当时某位小朋友在监控里偷偷看我,也没跟我交代过吧?”薄幸也学者她的样子。
指节相错,打得比宋知非还要清脆。
宋知非尴尬的挠挠头,指腹无意间触到自己的后颈,看的薄幸呼吸一滞。
在宋知非看不见的地方,薄幸留下了不少属于自己的痕迹。但是在欢愉中其他地方的感观大于此处,宋知非忽略了。
如徐扣弦和顾临墨这种狐朋狗友则是见怪不怪,也不会多做提醒。
至多是戏谑几句,“做人可一定要节制啊,不能纵欲无度。”
宋知非总是盯着徐扣弦的肚子揶揄回去,“好像某些人才比较不节制吧!”
顾临墨作为单身狗的优势就展露出来了,她站在旁观者角度指点,“你看看你们。”
这时候宋知非和徐扣弦会一起睨向顾临墨,异口同声的回,“我们看你什么时候能找到男朋友。”
“……我不是不想找,我就是看不上那些男的。”顾临墨如实讲,“男朋友不是一抓一大把的物种吗?像邵恩、薄幸还有萧默的有几个?”
徐扣弦含着酸梅,还顺便分了宋知非一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评论,“不是还有容磊跟你哥和张凌这样的吗?”
顾临墨边摆手边摇头,拒绝道,“两位姐姐可别咒我了,容磊这种作大死的主,只有林故若那种随时随地都能有殡仪馆的姐制的了他。至于我哥和张凌是什么傻子,您二位又不是不知道。”
“试试吧姐姐们。”顾临墨是她们中唯一搞艺术事业的,是临时被拉出来选衣服的工具人,顾临墨选择不参与成人话题,扬着手里的针织长裙,尽职尽责的挑衣服。
宋知非试过件露背的,转圈时候被徐扣弦和顾临墨一起否决,原因就是她后颈吻痕太清晰,奈何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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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幸先吃好,他放了筷子,为宋知非添奶茶,神色自若的跟她征求意见,“早上我妈发消息给我,说她会来府际。”
宋知非含着流沙包僵住。
“现在差不多该到了,我下午的飞机回东山岛拍戏,你要跟我一起去见她吗?”薄幸瞅了眼手表继续讲。
对上宋知非的表情,薄幸笑笑,安抚道,“你不想见也没关系,我妈是来府际开股东例会的,我还没跟她说你在这里的事情。”
宋知非囫囵吞下口里的流沙包,惊喜的神色溢于言表,她兴奋的搓搓手,“我真的可以去见你妈吗?”
讲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像是在骂人。
“我真的可以去见沈笙姐姐吗!”宋知非立马改了口,薄幸的辈分瞬间降低了许多。
薄幸眼色微沉,双手抱臂,缓缓讲,“能不能见到你沈笙姐姐,就完全取决于你的表现了。”
落拓阳光散在薄幸的肩头,宋知非直勾勾的看过去,对面那人好看的恍若神明。
宋知非咬着嘴唇,沉思半响,开腔软糯糯的喊,“老公,我想去见沈笙姐姐嘛。”
喊“老公”这事,头几次是惊喜,后来喊多了,薄幸虽然没能免疫,可也没那么致死了。
他显然不满足于此。
薄幸冷漠的看向宋知非,手腕翻过,用指节轻轻的敲了两下桌子,抛好筹码,“就只是这样,就想见到你多年不复出的偶像,也未免太过容易了吧?”
“……”薄幸对自己温柔太久了,宋知非差点就忘了。
这人本色明明冷酷又无情,对谁都爱答不理。
宋知非掐着腰,毫无底气的商量,“那你想怎么样嘛。”
狭长的眼角里含笑,薄幸随意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古人有语,“为了见偶像,对自己老公卖萌撒娇是理所当然的。”
——今天宋知非临时把笔名改姓古,名人,有什么毛病吗?
宋知非坐在薄幸腿上,他们在日光里拥吻,鼻尖相抵,唇齿相依,吻到彼此都气喘吁吁才肯放开。
才喝过奶茶,这个吻里的回甘是奶茶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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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笙还在楼下开例会,留给他们的时间相当充裕。
许是要见到多年偶像的缘故,宋知非今天总是手抖,她对着镜子给自己画眼线,不小心就勾偏,只好拿棉棒沾了粉底液补救。
薄幸开始是懒散的靠在门边看自家小姑娘对镜贴花黄的,其实他看到半途就有些站不住了。
视线捕捉到宋知非懊恼的表情,薄幸终于发声,“要我帮你画吗?”
宋知非回眸,“哈?”
薄幸颔首,颇为犹豫的讲,“我没学过化妆是真的,但也学了十来年美术吧,画的还算凑合。”
他这个凑合属实是太过谦。
宋知非在最初把薄幸的名字跟人对上号的时候就曾经手动查过他的资料,如果在美术生上薄幸的专业还算凑合的话。
全球百分之九十的美术生都可以痛哭流涕折画板转行了。
“你来!”宋知非迅速把手里的眼线笔递给薄幸。
薄幸接笔,轻笑侧目问,“不怕我画的不好?”
宋知非仰头,骄傲讲,“反正也是画跟你和沈笙姐姐看,画不好都是你的锅。”
“嗯。”薄幸颔首,指尖托抬起宋知非小巧的小巴,为了她妆容的完整性努力压下想问她的冲动,开始观察宋知非画好的那只眼睛。
下垂眼线,把她本来就略圆的杏眼拉的更圆,放大眼睛之余显得整个人无辜又可爱。
“闭眼。”薄幸低声讲。
宋知非听话的阖眸,她清楚的感知到笔尖在眼皮上流畅的划过,一笔成型,薄幸手是真的稳。
再睁眼时候是完美的眼线,极细的一条。
宋知非竖起大拇指夸奖,“薄幸哥哥牛逼!”
薄幸睨她,“刚才你好像还喊的是老公吧?”
“有吗?”宋知非从化妆包里捞起眉笔,双手恭敬的递过去,“那就麻烦您再给我画个眉了。”
宋知非被薄幸半搂着抱起,坐在洗手台上,剩下的薄幸都包揽了。
她只差了眉和口红,唇上刚才涂了浅粉色的润唇膏打过低。
薄幸一笔一画的为她描眉,宋知非无所事事的去扯薄幸领口的扣子,嘴里念着首宋词,“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欧阳修—《南歌子》]”
薄幸没回话,他画的认真,不时用眉笔衡量着唇角、鼻翼和眼角的位置,描摹的仔细,像是对这幅需要补色的稀世珍宝般重视。
等到全部画好,薄幸才拉着宋知非的手,用指尖在她手心写字,“鸳鸯这样写。”
微糙的指腹在白嫩的掌心划着,宋知非的心也被轻轻拨痒。
薄幸写的是,“我们。”
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通通不如羡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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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非在沈笙的休息室见到了屏幕上见过千万次的人,她几乎是小跑着凑到沈笙面前,快到时候又缓了步。
岁月好像对沈笙异常温和宽厚,宋知非在沈笙的脸上找不到任何岁月留下的痕迹。
薄幸的眉眼完全继承了沈笙,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了下来,带笑时候极近温柔,能和春光一较高下。
是沈笙先开的口,语气温柔,是宋知非幼年时候听着入睡的腔调,“小知非早上好啊。”
“早上好呀。”宋知非一顿,有些尴尬的用手指捏了下裙角。
在见到了沈笙本人之前,宋知非还能肆无忌惮的打字喊她姐姐,可真的见到了,就有些喊不出来。
不是说沈笙不够年轻,而是薄幸在旁。
喊自己男朋友的母亲叫姐姐,宋知非总觉得是失了礼数。
“你就照常喊我姐姐就好了。”沈笙读出宋知非的尴尬,柔声为她解围,唤她坐下饮茶。
跟薄幸房间的装饰不同,沈笙的休息室也是素色为主,不过是暖色调,让人看着就心生出种放松的感觉。
“我看过你写的《夜行》,很是喜欢……”沈笙以宋知非写过的小说为切入点,自然而然的和她攀谈起来。
两人本就同出一门,许多思想都极合拍,交谈起来自然十分投缘。
昨天宋知非和薄幸的恋情公布闹的满城风雨,沈笙自然是看见了,她早年也在圈里摸爬滚打过大几年,有些忧虑的扯着宋知非的小手讲,“也不知道薄幸这倒霉孩子的粉丝理智不理智,这样不会影响到你以后的发展事业吧?”
“不会的。”宋知非摇摇头,肯定答。
她之前就知道沈笙偏向着自己,但万万没没想到有这样向着。
宋知非余光下意识的去搜索薄幸的身影,发现冲十块钱的话费送的薄幸正站在窗口抽烟呢。
指尖掐着半截烟头,又一口没一口的吞吐着白雾,耳机挂了单边,好像在打着什么电话。
他们的距离不算近,宋知非听不见薄幸在讲什么,只能看见薄幸的嘴唇开合,眉头微皱了下。
宋知非的眉也就跟着一同锁了起来。
沈笙对宋知非的关注度高,她顺着宋知非的视线看见自己充话费送的便宜儿子,温和的同宋知非讲,“过去看看他吧。”
只知子莫若母,在某些方面,沈笙比谁都了解薄幸,能担着的闹心事,薄幸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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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幸在和齐红通话,经纪人的职责所在,就是维护手下艺人的形象。
所以在某知名营销号发布:【新晋影帝薄幸疑似照前影后沈笙整容】的消息后,齐红第一时间联系了薄幸。
明星被怀疑整容的大有人在,公开承认整容也不是什么丑事,咬死说没整也不算大黑点。圈里就那么点事,整了跟没整都是个人行为,上升不到什么高度。
可如果是照着什么人整,尤其是大牌明星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齐红本身也是不信的,可对比图截了沈笙和薄幸的同角度,单截眼睛,最后把两张图重合
相似度肉眼可见的有百分之九十以上。
人有相似,但太相似就有毛病了。
齐红在电话那头非常镇定的讲,“你看我发给你的链接。”
薄幸垂眼打开后,只扫了标题,就点击了左上关闭,讪笑问,“我像沈笙?”
“沈笙是我亲妈。”薄幸淡淡回。
“你特么吓死我了。”齐红那头忽然爆了句粗口,“干他娘的,这回稳了,这营销号成天到位拉我手下艺人下水,我今天就让他知道月亮为什么这样圆。”
余光里闯进宋知非的身影,薄幸侧目看她,忽然笑了笑。
“这事我会处理的,放消息之前会联系你,等你确认后再往外放。”薄幸沉声同齐红讲,“我这边还有事忙,等下在联系”
齐红那边又交代了几句,薄幸一一回答,“……对,下午我会飞东山岛拍戏,我等下联系刘哥换地方接我,嗯,挂了。”
然后他不等宋知非问,就把齐红分享来那条黑料重新点开,递手机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早六点更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