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四十三下。
乌篷船划破水面的波光,两岸芦苇半浸在水中,随夜风飘荡。
宋知非靠在船尾,用力仰着头,在看天上明月。
薄幸唱完,两人就从酒吧离开了,宋知非拒绝走回酒店,于是就选坐了能够直达酒店后门的摆渡船。
船夫尽责的摇桨,薄幸拎着瓶啤酒弓腰穿过船身,从船头来到了船尾,一屁股坐在宋知非对面。
“你咋还把人家酒瓶偷了?”宋知非回神,注意力全落在薄幸手中的玻璃瓶上。
薄幸耸肩,往船头指了下,“临走时候你出来叫船,老板在门口拎着袋子拦住我,送了我几瓶啤酒,还专门塞了个瓶起子给我。”
“唉?”宋知非叹气,“老板男的女的啊?”
“女的。”薄幸老实答。
宋知非立刻摇头谓叹道,“世风不古,道德沦亡,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居然要靠你出卖颜值还酒喝。”
边说边去抢薄幸手里的酒瓶,抢到之后自己咕咚了大口,豪迈的用手背擦擦嘴。
“我给过钱了。”薄幸往后倚,长腿支抵在宋知非的座位下,懒散地说,“我说我女朋友不让我收别的女人东西。”
“……”宋知非差点儿呛到自己,她别过脸,手肘撑着看河景,缓了大几分钟,等过快的心跳平复,才敢继续跟薄幸扯犊子。
今日宋知非脸上的红霞注定难消,她借了三分月色去掩自己的羞怯,假咳清嗓子跟薄幸说,“你知道赚钱有多难吗?你跟他们店里唱歌,吸引了多少客人,我都不乐意说多少带了对象的女孩子在哪儿看你,那是白唱的吗?下次不准付钱了,就权当做是出场费。”
薄幸扬眉,音色沉沉,他轻笑下才答,“好的,听你的。”
在宋知非刚准备讲下句前,又用桃花眼锁着她,补了句,“什么事情都听你的。”
木桨搅动水波,发出细碎的声音,薄幸的话砸进宋知非心湖里,顿生涟漪。
宋知非有双圆圆的杏眼,眼尾的眼线刻意下垂,把眼睛拉的更圆,平添了许多无辜感。
她眨着眸,长睫毛在半空扑腾,反复确认同薄幸,“真的吗?”
“真的,骗你是狗。”薄幸坚定回答。
“那你先汪一个。”宋知非分毫不按常理出牌。
薄幸一脸懵逼的看着她,“哈?”
“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骗子!”宋知非小声嘀咕说。
薄幸起身,凑到宋知非那侧,跟她挤在一起坐,都刚喝完,周身带着酒气,谁也嫌弃不了谁。
“汪。”风力传来声温柔的拟声词。
宋知非瞪大眼睛,“我逗你的。”
“那反正我是当真了的。”薄幸理所应当的答。
拇指指尖被按在食指指腹里,宋知非手上的动作暴露着内心的纠结,她已经知道薄幸的意思了。
可她瞒着薄幸的事情不算小,好听了叫做利己主义,难听了就叫做精分。
头上顶的丸子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宋知非索性伸手把发圈扯下来,两只手把头发抓匀,分在两侧。
头发被绑久了,打着大卷,月色照亮她白皙如瓷般细腻的肌肤,整个人像只乖巧的洋娃娃。
嘴唇动了动,宋知非终于在薄幸的注视之下,决心坦白,她讲的慢,字斟句酌的措辞,“其实……我说我自己家里穷是骗你的,我家真的没那么困难。”
“嗯,我看得出来。”薄幸含笑,轻轻的拍了拍宋知非的小脑袋,她这幅纠结的样子太可爱,让他特别想亲。
行动派薄幸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
双唇相贴,牙关被撬开,有柔软蹿进来。
宋知非睁着眼睛,被突然起来的亲吻震惊,她在错乱的呼吸中找到节奏,半敛着眸,亲了回去。
薄幸吻的不算凶,三两分钟的时间就放开了宋知非,小可怜用力呼吸着新鲜空气,在酒吧卫生间补好的口红又全花掉了。
宋知非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在被亲吻打断后,泄了三分。
她继续说,“我也没有读到初中就辍学不念了,我还是有好好上完本科的。”
薄幸目光灼灼的盯着宋知非,神色温柔。
完全没有半点震惊的意思,宋知非说的这些,他都怀疑过,现在不过是正主亲口实锤罢了。
因为有心理准备,所以薄幸不慌不忙,反而成竹在胸的看着宋知非。
第一点是因为是没有哪个家境清寒、剧组打杂的人会过得像宋知非这样大手大脚;再说第二点学历的问题,虽然薄幸没有学历歧视的意思,但他真的不觉得初中学生能够因为阅片无数就能对电影有宋知非这般见地。
某些意义上讲,读过的书,走过的路,见过的世面,都会融进骨血里,铸成当下这个人。
寒门再难出贵子的很大因素是因为起跑点不同,寒门学子就算付诸更多努力也始终难企及到对手父辈花了大半辈子创造出的顶端。
“我本科读的是……”宋知非平时思路清晰,今天许是喝了些酒,又或者是对着心爱之人,唇舌打颤,左一榔头,右一棒槌的抓不住重点。
船夫用力摆了最后一下木桨,原本稍暗的船篷突然被来自上放的灯光打亮。
他们到酒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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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非跟薄幸挥别,刷卡进屋,第一件事是把窗户推开。
她住薄幸隔壁,都是靠窗的河景房,枕水入眠,是江南水乡最大的特色,潺潺水声在梦想里流淌,让人安宁。
宋知非站在窗边发呆,不少民居已经熄了灯,还亮着灯的门户,在安静的向夜晚诉说自己的故事。
“我呀我。”宋知非对着窗外景致自言自语,用手机拣选着回复了三两条消息。
简橙跟乐婉娩这两个二货的消息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复制黏贴的:[阿非!你做什么我们都无条件支持你,记得做安全措施!]
宋知非无情回:[你俩怎么满脑子黄色废料?我跟薄幸一人一间房。]
乐婉娩秒回:[???我薄幸哥行不行啊,就该手动把自己身份证丢了,跟你睡一间。]
宋知非:[……你知道你的编剧之路是怎么终结的吗?薄幸明天得飞北京,他现在丢身份证,明天拿头飞啊,你的逻辑思维呢姐妹。]
乐婉娩:[也是哦!]
宋知非转而在三人小群里单艾特简橙:[@简橙,薄幸明天进哪个组。]
简橙估计是在忙,回答非常简洁:[陈岸导的《追杀十年》]
宋知非了然,又回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徐扣弦句:[有话好好说,千万别送我,我送你的那箱东西好吧。]
她曾经在徐扣弦搞对象时候,手动为徐扣弦挑了整箱的“道具”快递到家。
只怪当时太年轻,不知道连一年都不到,自己就也特么的喜欢上别人了。
徐扣弦:[阴险.gif,你做梦。]
……宋知非刚收到这条消息,下一秒,门铃就响了。
她往门口去开门,顺手给徐扣弦挂语音,愤怒的问,“徐!扣!弦!这大晚上的,你到底给我买啥了!”
宋知非举着手机拉开门,西装革履、领带打的一丝不苟的薄幸站在门口,手持单反相机。
“我真啥也没做。”电话那头徐扣弦是真冤枉,她疯狂辩解,“你想啊,你住乌镇,我买什么快递能让快递员买个票给你送进去啊,我有病吗。”
无人应答,宋知非当机立断的撂了电话,上下打量着面前人。
薄幸穿了身黑色绸面西装,皮鞋锃亮,内搭法式衬衫,酒红色领结,扬手钻石袖扣闪烁。
他身高一米八七,宽肩窄腰,标准的衣架子。
西装本来就是最提气质的装扮,当下薄幸气场迫人,他眼尾略扬,“你想让我在这里跪?”
沉溺男色一时断线的宋知非被唤回神,连忙侧身让薄幸进房间,擦身而过的时候宋知非嗅到了股清新的柠檬味,跟薄幸平时的香水味大相径庭。
“你换香水了哦。”宋知非揉揉鼻子,把屋门带上。
“没有,冲了个澡才过来。”薄幸否定了她。
是宋知非靠窗发呆的有点久,让薄幸都洗完澡换好衣服了。
酒店为了衬古镇特色,装修也极古朴,从地板到床都是木质,床是古代那种木质的框架,靠着墙,顶棚跟三侧都蒙了床幔。
两把圈椅中间还隔了个雕花木桌,薄幸站着,宋知非也不好先坐。
她垂头,脚尖在地板上毫无目的性的画着圈圈。
手被双熟悉的大手拉起,单反的冰凉底座触到宋知非掌心,薄幸还没放手,单反加上镜头的重量女孩子单手难托起,“拿好。”
宋知非抬眸,另只手也握住机身。
薄幸抿唇笑问,“不知道宋小姐,想我怎么个跪法?”
宋知非其实就是口嗨,没想过薄幸会当真,也没想过他会真跪!
不过,人家衣服都换完了,不拍白不拍,拒绝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宋知非不必再装穷,她娴熟的举起单反,调好了光圈、焦距跟fps等参数,冲薄幸试拍了两张,满意的点头。
起初还保持着理智跟矜持,宋知非拍了几张后,就发现薄幸这人,上镜且听话。
人都是在心愿在被不断的被满足后,才开始变得贪得无厌的。
“你要不要…试着跪一下啊?”宋知非声音很轻,到后来细若蚊音。
薄幸哑声提要求,“那喊哥哥。”
节操又不能当饭吃,人,注定了要为美色折腰。
宋知非识时务的软声喊,“哥哥。”
薄幸双膝跪地,快门声响彻静夜。
“你要不要,嗯,你懂我意思吧?”宋知非翻着拍过的图,吞咽口水,明明她才是摄影哪个,羞耻动作轮不到她,却脸红过晚霞。
修长的手指落在领带上,薄幸睨了自家小姑娘眼,“喜欢吗?”
宋知非盯着领口不答话,指尖翻转,领带被扯开,薄幸每解一颗扣子,就哑声问宋知非句,“喜欢吗?”
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了沙砾感,在这水声缭绕的夜里,无比勾人。
他在问宋知非,也在问自己。
但若不是怀着深切的喜欢,怎么可能会放弃休息时间,只为了多见一会儿,怎么会天天混迹剧组暴晒,毫无怨言。
喜欢是渴求,是日复一日的希望能够见到对方。
薄幸解到第四颗,轻轻把衬衣往两侧扯开,才停了手。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里,伴随着宋知非的,“我喜欢呀。”
薄幸得寸进尺,桃花眼里生着妩媚跟引诱,让宋知非心甘情愿的陪他下深水潭,“只是喜欢吗?”
“喜欢死了吧,宋知非。”薄幸自问自答。
心事被心上人戳中,宋知非不做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