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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亲二十一下。(1 / 1)

亲二十一下。

酒店地上铺了厚重的毛毯,踩上去了无声息,薄幸垂眼,踏过宋知非走过的步子,刚刚被踩到还没有恢复原状的毛毯,又继续被踩踏出较原痕更大的印记。

两人停在乐婉娩房前,宋知非曲指骨,轻轻叩了几下门,里面传来声清脆的“来了!”。

乐婉娩穿睡衣,敷着面膜给宋知非开的门。

见是宋知非,乐婉娩雀跃道,“姐姐你回来了啊。”

宋知非点点头,身体微微侧偏,让乐婉娩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薄幸,并疯狂给乐婉娩打眼色。

乐婉娩怔愣了下,结合宋知非方才那条没头没尾的微信消息。

她瞬间反应过来,乐婉娩脸上贴着面膜纸,看不出神色,她冲薄幸招了招手道谢,“谢谢你送阿非回来呀,大晚上的还没回来,我刚刚还给她发消息问要不要接呢。”

薄幸颔首,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宋知非,他行事极绅士,眼神甚至不往屋里看,更没有任何要进屋的意思。

只交代了口袋里有水果刀,吃桃子可以削皮后,就离开了。

乐婉娩探出头去看薄幸的远去背影,被宋知非拉进房门。

“你们俩出去约会了啊?”乐婉娩追在宋知非身后问,像个好奇宝宝。

宋知非懒得答,她从袋子里捧了三个大的桃子,去洗手间洗桃,宋知非去哪里,乐婉娩就跟到哪里,小尾巴一个,“说嘛说嘛,你说这大晚上的,你俩特地出现在我面前,还不允许我做知情群众,我怎么可能睡得着觉啊。”

“等会说,先交给你个任务,看你表现决定你到底有没有知情权。”宋知非叹气,她拿指腹去搓洗桃子表面,“你去白色袋子里翻个水果刀给我。”

“好累。”乐婉娩闻言,迅速的掉头跑回客厅,回来时左右手各一把刀,左边刮皮刀,右边小号水果刀,腋下还夹了个小号塑料垫板。

啧……薄幸也是真的够细心了。

宋知非盘腿坐在客厅削桃子,垫板托在腿上,拇指跟食指按着桃子轻轻转,不到五分钟,就削好了两个桃子。

去了皮的桃肉白里透粉,在暖色灯光的照射下,镀了层温柔颜色。

她把桃子切成小块,送了块进嘴里,又脆又甜,老婆婆果然诚不欺她。

乐婉娩洗完了面膜,抱着小本本挤到宋知非身旁,妄图吃瓜,结果被宋知非喂了满口桃子。

“我刷过牙了!”乐婉娩咀嚼着桃,含糊不清的控诉宋知非。

“你不是要听故事吗?”宋知非捏了捏乐婉娩的小脸,“我有故事,还有桃。”

“那你讲吧。”乐婉娩立刻翻开小本本,时刻准备把宋知非讲的话记录下来。

宋知非呲牙笑,“我刚刚吃桃没洗手,全蹭你脸上了。”

“你别转变话题,你老实交代,你跟薄幸到底是怎么回事!”乐婉娩拿纸巾随意的抹蹭了下脸,逼问道。

乐婉娩没关笔记本,她笔记本里放的是九零后无聊、做家务、吃饭时的必备神剧《武林外传》。

正好播到第二十四集,是吕秀才对郭芙蓉屋顶表白那段。

“这个事得从三年前讲起……”宋知非开腔说第一句的时候。

吕秀才刚好讲到被奉为经典的教学情话,“一旦喜欢谁,就别无所求,每天只要能见到她,就觉得很庆幸,一辈子很短,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可这种心情很长,如高山大川,绵延不绝。”

宋知非讲的不快,脑子里缕了思绪,慢吞吞的往外吐字,乐婉娩起初听得时候还在写笔记,后来就入神到什么都忘了写。

宋知非讲到中间被剽窃那段的时候,躬着身子从薄幸买的那袋子零食里乱翻,她找到瓶草莓牛奶,扭开大口灌下去。

缓了会儿劲才又继续,“无论如何,我都得承认一点,没有人比薄幸更适合出演《雪落》,他就是《雪落》命定的男主角。”

乐婉娩怔怔看着宋知非的脸,胡乱用手背抹了下自己的眼泪,哭腔讲,“成也薄幸,败也薄幸。”

“嗯。”宋知非勉强的笑了下,反过来安慰乐婉娩,“小时候我先生常常同我说陆游的一句诗,世事本难全,吾生已愧天。”

“我小时候是不懂的,虚长到二十多岁才悟出先生二三分意思,大概就是世界上没有事情能圆满,人活在尘世间本来没办法毫无遗憾。”

“那……”乐婉娩哭的稀里哗啦,还打了个嗝,这个嗝打的声大,彻底把宋知非逗笑了。

窗外是繁星点点,环抱一轮明月,室内是哭声断续,宋知非贴心的没理乐婉娩,等她哭够。

编剧这行不需要太理性的人,感性才是硬道理,只有感性才能写出来有共情的东西。

可与之相对的,感性也有极大的坏处。

事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容易拎不清。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啊?”乐婉娩终于哭够了,哑着嗓子哽咽问宋知非,“就准备一直这样装你是剧组打杂的吗?跟薄幸和平友好的相处,不准备告诉他真相吗?”

宋知非寥寥扫了眼身前零食袋,苦笑答,“我不知道。”

“开始装个打杂,是因为太气薄幸演了《雪落》,故意想找机会折腾他的。但现在我也不知道了,薄幸是个顶好的人,好看、优雅、分寸拿捏的正好,正义感十足,明明同我萍水相逢却也愿意偏心我。”宋知非又喝了口手边的草莓牛奶,把瓶子扔出去,粉红色瓶身在半空划出到抛物线,顺利的归于垃圾桶,“还体贴入微,如果他没演《雪落》那我们现在就应该会是挚友。”

宋知非身子向后仰,面对着洁白的天花板,低声诉,“可惜没如果,《雪落》是我心头一块疤,我暂时还完全没有勇气去剜下心头肉,去补那块疮疤。晚上回来时候我就在思考,我对薄幸是什么情绪。”

宋知非讲到这里,忽然闭口不言。

隔了许久,乐婉娩才小心翼翼的问,“然后呢?”

“你这孩子,就非得刨根问底是吧?”宋知非感叹道,继而自嘲的挑起唇角笑笑,“最后我得出了结论,人是复杂的生物,理所应当的拥有两种情绪,讨厌并不冲突喜欢,爱里也夹杂着恨。”

“……”乐婉娩疑惑得盯着宋知非,缓缓摇了摇头,可怜巴巴的讲,“我不明白。”

她是真不懂,乐婉娩是家族同辈里最小的孩子,父母恩爱、家底优渥,在家附近驱车二十分钟路程的大学里就读,每星期回家住三天,还没有脱离校园走入社会。

除了出去旅游之外,这次暑假跑来跟组是乐婉娩离家时间最长的一次,可因为是投资人的女儿,组里人都对她亲厚有佳。

没谈过恋爱,自然也没在感情方面受过挫折委屈。

宋知非彻底被小姑娘逗乐了,其实她讲薄幸的时候,一直是笑着的,苦笑就不算笑了吗?

只是宋知非没发觉罢了。

“简单讲,乐极生悲,因爱生恨。”宋知非搬出四字成语概括。

乐婉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忽然恍然大悟道,“姐姐我懂了,你是因为喜欢薄幸,所以才会生气的。”

宋知非不想理她了,这孩子的理解能力太惊人了,比薄幸还惊人。

晚上吃完火锅又同薄幸溜达了很久,刚刚口干舌燥的跟乐婉娩说旧事。

现在宋知非依旧不饿,但嘴巴寂寞了,她随便从薄幸投喂的东西里捞出包薯片,没仔细看味道,撕了包装后一口气捻了两片送进嘴里。

下一秒宋知非淡定的拿手边纸巾擦了擦嘴,偷偷吐掉嘴里薯片,非常友好的又捻了片喂给乐婉娩,哄她,“超好吃,来一口。”

乐婉娩不疑有他,张大嘴从宋知非手里叼走薯片,表情渐渐扭曲。

宋知非给乐婉娩递了纸巾,反问,“你觉得我有病吗?”

乐婉娩吐了口里薯片碎,大口咕咚了白水冲淡嘴里异味,才回答,“谁说姐姐有病我上去掐死她。”

“哦。”宋知非微笑回,“那我必不可能喜欢薄幸。”

“傻子才会买樱花味薯片。”宋知非又翻动了下拿袋子零食,“大傻子才会一口气买两包,我,宋知非,正经人一个,所以必然不可能喜欢薄幸这种傻子。”

宋知非话讲的有理有据,乐婉娩差点儿就信了。

就是宋知非说话时候忘了,她的别称是著名flag精,只要是她信誓旦旦立下的flag,百分之八十都得倒。

****

薄幸这边也不太爽,他开始时在阳台躺椅上看明天的台词,不到一个小时里,打了不下十几个喷嚏。

开始薄幸是以为自己在阳台吹风,冻着了,即便现在是夏天,风里还带着热度,可薄幸有工作在身,自己生病事小,剧组那边改通告难办。

薄幸不敢托大,他特地挪步回到屋里,还没敢开空调,结果喷嚏不停,反而打的更起劲了。

他翻来覆去的用手掌贴着额头试温度,都没能测出个所以然来。

时间颇晚,薄幸不好去打扰助理刘哥,他蹬了鞋下楼去酒店对面那家二十四小时药店买体温计。

晚上药店值班的只有位面容慈祥的阿姨,薄幸又恰好长了张英俊的脸。

他买完体温计提出想在店里量完,看是不是发烧再决定买什么药后。

阿姨自然应允,还来了精神和他闲聊,“小伙子精神挺好,看起来不像是发烧啊。”

“嗯…但我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晚上喷嚏。”薄幸夹着电子体温计,礼貌回答。

体温计响起,薄幸背过身体拿出来,36.5度,正常体温。

“那就是有人念叨你呢,没病,被人念叨就会打喷嚏。”阿姨好心提醒道,又怀揣着私心问,“小伙子你是出来拍戏的吧?女朋友惦记你了?”

“哪来的女朋友,不存在。”薄幸下意识否认,但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宋知非的模样,抿唇笑了。

薄幸是五官轮廓清晰,棱角分明那款,偏硬朗的长相,不笑时候显的冷清。

笑起来时候连带着微垂的桃花眼眼尾都扬起弧度,似三月冰雪消融,春风徐来。

药房阿姨激动的拍大腿,“这么好的小伙子还能找不到对象了?阿姨有个闺女,二十出头,可水灵了。”

“不用了阿姨,我跟您开玩笑呢,我这才跟女朋友吵完架,应该是她气不过骂我呢,多谢您提醒了。”薄幸说完,迈长腿出药店。

十楼,乐婉娩房间,宋知非半瘫在沙发上单手和刚刚收工的简橙扯犊子。

简橙:[你回自己房间了吗?]

药店就在酒店马路对面,没几步路,薄幸鬼使神差的就打开了宋知非的微信对话框,输入了条消息,点击发送。

薄幸:[你晚上念叨我呢?]

这话就问的很奇怪,宋知非不回自己房间,难道去睡薄幸房间?宋知非给自己剥了块奶糖,塞进嘴里后,切回微信回复了最顶上那条消息。

宋知非:[不然呢?]

她打字速度极快,打出来才发现回错了屏。

宋知非撤回的也快,她在心里默念八百次,“薄幸没看到,薄幸没看到。”

就是宋知非万万没想到,薄幸不光看到了,他收到这条消息时候,还正好进了电梯,手机没信号。

所以在薄幸手机上,这条并没有被秒撤回。

五分钟后。

薄幸才心情复杂的回了宋知非消息:[我们晚上才刚刚一起吃晚饭,还散了步,你这么快就念叨上我了?]

……杀人犯法,自杀总可以了吧。

宋知非在乐婉娩的注视下,同手同脚的走进卫生间,特讲究的拿了乐婉娩的洗漱用品卸了妆后,把自己头埋进了放满冷水的洗手池里。

到底造的什么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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