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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亲十七下。(1 / 1)

亲十七下。

之前在上海跟北京小龙坎得排长队,宋知非下车前还抱着那么点幻想,觉得横店应该是不需要排队的。

结果下了车,刚抬眼,门外坐着等座位的人就把她没肿的右脸也给删肿了。

左脸是刚刚薄幸哪个意味不明“嗯”打的。

自己选的火锅店,就算排长队也要吃上,宋知非认命的去前台领了号码,第九桌,还有戏。

火锅店室外摆了不少塑料椅子,桌上还有两种零食跟自取茶水,宋知非卸下小书包交给薄幸,自己跑过去倒了两杯茶水。

一杯给薄幸,另一杯自己小口抿着喝,嘴里没什么味道,宋知非皱皱眉,又当着薄幸的面,拆了他送的糖,挑了颗柠檬味的快速赛进嘴里含着。

她跟薄幸并肩坐在马路边,昏黄的路灯穿过茂盛的桐木叶,在身上打出斑驳的光影。

夏夜的微风轻轻吹着,店里浓郁的麻辣味不停的往外飘散,宋知非用力嗅了下,揉了揉鼻子。

谁都没说话,薄幸抱着宋知非的粉红色小书包,安静的刷手机。

宋知非也装腔作势的捧着手机,实则神游天际。

刚刚薄幸说“嗯”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就像是个单纯的语气词,此刻宋知非甚至在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其实薄幸根本没发出任何声音,一切都是自己走神时候的臆想罢了。

“我去抽根烟,你乖乖坐好。”薄幸突然站起来,开口讲,他把宋知非包放在自己原来坐的位子上占座。

薄幸个子高,完全挡住了路灯微弱的光,宋知非面前瞬间陷入昏暗,宋知非心情复杂的抬头看了眼薄幸,戏谑道,“你请吃饭,我怎么也得吃饱了再跑路吧。”

“我宋知非,今天就要交老板做人,吃上一本菜单的。”宋知非底气十足。

薄幸没接腔,就轻轻点了下头,朝着左边走了。

宋知非看着薄幸站定,他站在逆风向,垃圾桶旁边抽烟。

是个讲究人。

灯光把薄幸的影子拉的斜长,月光洒在身上,端的是个美人。

那双桃花眼扫过来,同宋知非的眼神对上,又双双移开。

宋知非垂眼,从茶杯里看见自己困惑的眼神,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宋知非仰头喝光了杯里水,茶叶微涩冲淡了嘴里甜味。

她从来都是杀伐果断那种人,在任何事情上都能快速做出判断和选择,绝不拖泥带水。

能在走一条走廊的距离里放弃北影,也能在被郭凯华剽窃后,不同他再有任何接触,不吵闹撕逼,忍气吞声至今,去等一个机会一脚踩死郭凯华。

小二十年下来,宋知非一直都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但现在,她是真没有了。

同对郭凯华的恨不一样,之前宋知非还在念书,剧本跟学业基本上占满了业余时间,没什么空余来施舍给恨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她有了,所以郭凯华必须死。

而在知道现在灯下抽烟那人叫薄幸之前,宋知非对薄幸这个代号的态度一直是,今后他不混娱乐圈就罢了。郭凯华剽窃这事儿,百分之九十九不会同旁人透露,薄幸不会知道,宋知非也犯不着追着薄幸不让他好过。

宋知非讲道理,薄幸拍过《雪落》后,足足销声匿迹了三年多,期间没有任何作品,宋知非嘴上讲讨厌,实际上就是讨厌这个因为《雪落》而被大众认知的代号而已。

现在人就立在自己面前,连厌恶,都厌恶不起来了。

薄幸连着抽了两根,还在原处散了散味道才回座位上,他非常自觉的把宋知非的粉红色小书包重新抱回怀里,还仔细的帮包上挂的黄耗子。

哦不,皮卡丘,梳理了下毛发。

薄幸敛着眸,修长的手指曲着,指腹从上到下,把玩偶炸起的绒毛一点点的梳顺。

宋知非目睹了这操作,摇摇头,长叹了口气,意图制止薄幸,“你不用这么撸毛。”

“当你的毛绒玩具还挺委屈,毛你都不给摸顺了?”薄幸扬眉,手上的动作没停。

“其实吧,我包里有它自带的梳子。”宋知非无奈道,自己凑过去伸手拉开包前面,掏出个黄色塑料梳,努努嘴,“人家自带梳子,你非不用,怪皮卡丘咯?”

“我都能想象到,我儿子得多委屈,就这样不停的叫呢。”宋知非模仿的有模有样,语气抑扬顿挫,“皮卡丘,皮卡!皮卡!丘…丘…丘,皮卡丘皮!”

薄幸沉默了,从宋知非掌心取了梳子,固定住黄耗子重新梳理了圈,才勾起唇偏头问宋知非,“你儿子讲啥,你给我翻译下。”

“你小时候没看过宠物小精灵?”宋知非反问。

薄幸摇头,“没看过,但我知道这玩意是个耗子,叫皮卡丘。”

行吧,倒也没什么毛病,就是宋知非是今年《大侦探皮卡丘》上映后才知道皮卡丘有毛,是个耗子的。

在之前漫长天真的岁月里,宋知非一直误以为,它是个兔子,知道其实是个老鼠的时候,人生观甚至还有些许动摇。

“我儿子说,你要干啥,莫哀老子,你还摸我,你没完了是吧。”宋知非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薄幸乐了,还乐的直拍手,“妙啊宋知非,你属耗子的吧?”

宋知非瞪了薄幸一眼,连忙又从袋子里捞出糖盒,挑了薄荷味的压压惊。

她收回刚刚的想法,自己不是不恨薄幸,她现在恨的牙痒痒,想把薄幸扔火锅里涮了。

****

等座的过程漫长,宋知非百无聊赖的刷手机,乔卿久还在跟她皮。

乔卿久邀功:[看我帮你要到了薄幸的生日祝福,夸我夸我快夸我。]

宋知非冷漠脸举起手机拍了张小龙坎招牌:[夸你,把你也煮火锅用。]

乔卿久:[???你不爱我了,我要告诉我小姨了。]

宋知非的母亲胡宴是乔卿久母亲的亲妹妹,换言之,宋知非是乔卿久亲生表姐。

宋知非冷笑:[胳膊肘往外拐,还恶人先告知是吧,你尽管去告状,我明天就回家跟长辈们说,萧恕跟你求完婚了,让他们选日子把你嫁了。]

乔卿久立刻认怂:[姐姐姐姐,我错了,你看我最起码没告诉薄幸,你叫宋窈微的事情对吧?]

宋知非发了个灭口的表情:[你要是敢告诉薄幸我本名叫啥,我就告诉你明年坟头草到底有几米高。]

乔卿久:[晚安!]

宋知非:[跪安,退下吧。]

****

“第九桌,第九桌在吗!”前台叫号的服务生大喊。

宋知非跟薄幸双双起身入内,火锅店里人满为患,空调打到十九度,食客也依旧吃的满头汗大。

服务生熟练的拿出菜单,薄幸推到宋知非面前,“我不挑食,你选你爱吃的。”

然后抽了几张纸巾,把自己面前,连带着宋知非的位子都又擦了一次,宋知非配合的举高菜单,随口赞扬薄幸,“还挺贤惠。”

“洁癖罢了。”薄幸不肯接这个褒奖,应道。

在外面还好,进来之后红油味道直往鼻子里窜,宋知非左手大众点评,右手铅笔迅速圈菜单,还讲究的选了十八个菜,大吉大利。

“你想喝什么啊?”宋知非的目光落在饮品处,笔尖在酸梅汤和冰豆奶之间纠结。

薄幸望见了,不动声色回,“我吃火锅开始喜欢喝酸梅汤,结尾喜欢喝豆奶。”

正和她意,宋知非舒心的圈了两个大瓶。

“好了?”宋知非把菜单给薄幸,薄幸扫了眼问。

宋知非点头,“看你还要吃什么。”

薄幸直接喊了服务生,语出惊人,“菜单上圈的都要,然后整页菜单也都来一份。”

“……”宋知非沉默。

服务生握着菜单,手微抖,确认自己听错了没有,“全菜单?”

“全菜单,圈的来两份。”薄幸答。

服务生愣了愣,反复确认,“就两位?”

“就要菜单上这些可以了。”宋知非叹气。

服务生的视线在宋知非跟薄幸间来回了两圈,神色窥探。

宋知非一拍桌子,霸气讲,“谁在这个家里说的算,你还看不出来吗,就画圈这些,不用重复了,直接下单。”

“嗯。”薄幸轻笑,“就这些吧,听她的,她在家里说的算。”

闻言服务生立刻拿着菜单逃离现场。

“浪费可耻你知道吗?”宋知非教育说,“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吧,别的菜就算了,火锅又不能打包回酒店吃。”

薄幸指尖点了点桌面,由着宋知非批评完,才慢条斯理的重复她半个多小时之前的话,“刚刚外面有个美少女讲,她宋知非今天要交火锅店老板做人,吃上一整页菜单,我成全她,她非不让,怎么说?”

“脸疼。”宋知非自己立的flag,倒的比谁都快。

****

薄幸跟宋知非是先后去调的蘸料,坐下才发现是异曲同工。

都是一碗北京人避不开的麻将碟和一碗蘸下水的油碟。

“早知道我就去帮你调了。”宋知非小口咬着送的冰西瓜,嘟哝道。

冰球鸭肠还在飘着“仙气”,红油在锅里翻腾冒泡儿,酸梅汤跟豆奶都放在手边,后座是小孩子嬉闹声,旁座是相亲的男女,显得局促不安,在互相自我介绍。

人间烟火气,宋知非爱极了。

薄幸熟练的把耐煮的鸭血、霸王牛肉先倒进锅里,自己拿筷子跟漏勺,烫了鸭肠跟大片毛肚,曲背全都送进宋知非碟里。

食不言,宋知非眨着眼对薄幸说了“谢谢”之后。

就专注于吃盘里的,烫好的食材只多不少。

薄幸随时补充新出锅的,他晚上在剧组吃过饭,现在不算饿,更关键是他热衷于看宋知非吃饭。

像个囤粮的小仓鼠,刚把牛肉送进嘴里,太烫了,眼泪都快呛出来,张着嘴手扑扇放热气,低头就能继续把毛肚裹满麻酱,欢快的塞进嘴里。

记吃不记烫,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吃火锅了。

宋知非被烫的次数多了,薄幸喊服务生要了两个空盘子,捞出的食材先放会儿,再给她推过去。

填鸭式喂法,宋知非先饱的,她喝了大半杯豆奶往下顺,在薄幸的注视下,缓缓地打出了个饱嗝儿。

又换了宋知非看薄幸吃饭,她透过火锅蒸腾而上的缭绕白气看薄幸,举手投足都优雅的可入画。

薄幸方才光在照顾宋知非吃,自己基本上没吃两口。

肉片被麻酱滚满才捞出来,吃法相当斯文,感知到宋知非在看自己后,薄幸的眼神也落在宋知非身上,唇角微扬,“再来口牛肉?”

“不了不了。”宋知非否认自己没吃饱。

薄幸咽下嘴里肉片,“那你瞅啥?”

“瞅你咋地!”宋知非的东北话学的有模有样。

“瞅我不如再吃点。”薄幸笑说。

宋知非从包里摸了小号化妆包,“我去个洗手间。”

迅速逃离被薄幸继续喂食的命运。

****

宋知非对着卫生间镜子仔细补了口红,又凝视镜中人发了呆。

在一星期之前,她还记恨着薄幸这个代号,现在已经能够坐在他对面,全然不见外的被他照顾吃饭。

熟络的似是多年好友,竟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也罢。

回座位时候被在走廊里奔跑的小萝莉装了个满怀,萝莉手里的小半瓶可乐都撒在宋知非裙子上。

小萝莉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宋知非,水雾在眼眶里打转,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这一望,望的宋知非心头柔软,她弯腰,摸了摸萝莉的头,温柔的哄她,“对不起呀,姐姐撞到你了,赔你可乐好不好?”

宋知非竖起手指,唇角弯起,“赔你两瓶,还加糖果,你原谅姐姐好不好?”

萝莉终于破涕为笑,宋知非松了口气,喊服务生加了两听可乐,牵着小萝莉回座位,摸了一大把薄幸送的糖捧给小萝莉。

“谢谢漂亮大姐姐。”小萝莉眼珠溜溜的转,回眸又看向薄幸,甜甜的笑了下,“谢谢漂亮大哥哥。”

“好乖。”薄幸含笑应,小萝莉瞬间脸红,抱着可乐跟糖跑开了。

宋知非目送她回到父母身边,才收了眼神,夹了筷子厥根粉调侃薄幸,“看不出,连小孩子你都对着放电。”

“看不出,你还挺有爱心啊。”薄幸避开宋知非的调戏,四两拨千斤的回。

刚才他目睹了萝莉撞宋知非的全过程,只觉宋知非脾气好的惊人,明明是被乱跑的小孩子撞了一身,却自己背锅,反过来去哄小孩子。

薄幸拆了湿巾递给她,宋知非接过,垂头擦被可乐“糟蹋”过的裙面。

哄孩子耽误的久了,可乐完全渗进布料里,已经擦不干净了。

宋知非随便在表面蘸了几下,把附着的糖分擦掉,就放弃拯救裙子了。

她不肯承认自己的善心,嘴硬回,“反正可乐是你买单,糖也是你给的,这爱心算你出的。”

是个嘴硬心比什么都软的主,薄幸但笑不语,执箸继续吃菜,宋知非喝空了自己面前的冰豆奶,举着瓶子把吸管咬的扭曲。

薄幸伸手把自己那瓶完全没喝过的豆奶推到宋知非面前,宋知非非常自然的拿起来,喝了两口,继续咬新吸管。

薄幸也看出来了,宋知非真的属老鼠,喜欢咬东西。

****

酒足饭饱,时间也还早,宋知非吃了肚圆,又喝了两瓶豆奶,瘫在椅子着上摸自己鼓起的小肚子,自言自语,“都是妈妈的宝贝。”

薄幸也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微笑着看宋知非犯傻。

宋知非摸了会儿,满足的打了个嗝。

索性就同薄幸聊起了《雪落》,此刻她迫切的想知道薄幸对这部电影的看法。

这对她太重要了。

“我很喜欢你演的《雪落》。”宋知非指腹捏着湿巾,湿巾柔润湿润,被她一点点捏皱再松开,心里有面鼓,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我看出来你喜欢了。”薄幸往卡座后面倚,拿那双桃花眼睨了宋知非下,收了笑意,神情散漫,淡淡道,“喜欢到用了我的背影当壁纸,自己还不知道是我。”

就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宋知非沉默不语,“……”

“你继续说啊,喜欢《雪落》哪里?”薄幸抿唇,自嘲的笑了下,“是喜欢剧情、喜欢拍摄方法……还是只喜欢我这张脸。”

火锅里还煮着没吃完的豆皮,豆皮沉沉浮浮,跟宋知非的心情一样,宋知非盯着那片豆皮,隔着湿巾用力掐自己的指腹,迟疑许久才回答,“应该说,我更喜欢你这个人吧。”

“啪。”薄幸手里来回转着的手机掉了。

宋知非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嘴角抽了抽,连忙安抚薄幸道,“你别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薄幸喉咙发干,喉结动了动,压下心底波澜汹涌,面无表情望着宋知非,“那你解释吧。”

作者有话要说:  =3=今日份双更合一,凌晨还有一更。

之后都恢复正常更新时间,晚上六点之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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