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叽叽喳喳的拌嘴，好一会儿巫凡心才想起这个面容惨白的男人正在经历非比寻常的疼痛，她忍下了想要继续争辩的冲动，板起脸来：“闭嘴，好好躺着！现在还疼吗？”
“疼……”
巫凡心极为不舍，脸上还是表现出淡定：“第一次疼确实有点让人承受不住，不过会慢慢习惯的，你放心。”
听她一口过来人的语气，郁修心疼不已：“是啊，这些都是你曾经经历过的。我再经历一遍，我们才能走得更近。”
她微微一愣，飞快垂下眼睑：“……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
“大可不必怎样？”
“黄浩笙那边的机会确实难得，如果你选择黄樱，说不定会——”
她还没说完，突然躺在热水里的男人往她脸上泼了一些水。她吓了一跳，连忙瞪起眼睛：“你干嘛？！”
“下次再说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他煞有介事的警告，“我都等了你五年，找了你五年，你就算想跑也得将欠我的还清了再跑。至于我选择什么样的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当初走的时候不也没考虑我？”
“我怎么没考虑你？我、我就是不想让你经历这种痛楚，我更怕你在这种状态下被那个姓黄的抓住破绽！”
郁修深深的眼眸盯着她，终于满意了。
巫凡心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心事，慌忙解释：“总之，你赶紧恢复吧……我、我先去休息了。”
“啊……”郁修突然脸色变了，捂着心口的方向流露出痛楚的神色。
“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疼？”她慌了神。
“嗯。”郁修趁着她靠近，索性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这样……会好受一点。”
巫凡心再笨也明白，这是他用来缓解两人尴尬和矛盾的手段。真是无处不想着跟她亲密接触，哪怕只是牵个手。她重新坐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松开啦，我不走就在这儿陪你。不过我想画点东西，可以吗？”
郁修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终于松开手。
她重新坐在浴缸旁边的小板凳上，手里还拿了速写本和铅笔。
头顶的灯光亮着，热水哗哗地流着，女人一脸认真在纸上勾勾画画，能听到笔端发出来的沙沙作响的声音，莫名让郁修觉得很心安。
这种心安真是久违了啊。
他的目光片刻没有从她的脸庞上挪开，始终如一。
她也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后来的习惯，他喜欢看，那就让他看吧，反正不影响她创作画画就成。
画了一会儿，郁修耐不住了：“你画了什么？该不会在画我现在的样子吧？”
她没好气地抬眼：“画你干什么？”
“说不定你贪图我的美色，想画下来保存呢。”他胡说八道。
“呸！”她娇俏的眉眼荡漾起一片笑意，“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这是要画公司里几天后的设计样稿呢，比赛要用的。”
“设计比赛？”郁修已经渐渐习惯这种疼痛，“是tomorrow公司内部设定的奖项吧？我之前看过你那个员工叫什么向鼻子的……她统计过这方面的报告。”
“什么象鼻子呀，人家向玲倩。”
“叫什么对我来说没差别。”郁修狐疑地盯着她，“你为什么要参加？”
“你说得对，我现在以老总的身份出现，那些人未必能服我。而且我对公内部运营和环境一概不知，总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吧。所以，我现在是tomorrow公司的一名普通的设计师。”她边说边笑，脸庞线条也因此柔和灿烂起来。
郁修一时间都看愣了，仿佛那种剧烈的疼痛也不算什么。
“有人为难你。”
他这是陈述句，不是问句。
他是郁氏集团的老总，本身就管理着偌大一个集团，怎么可能不明白企业内部竞争这些把戏？
巫凡心不以为意：“那才好玩呀，不为难哪有竞争力？”
男人抿紧嘴角，不吭声了。
她继续埋头画着，手底下的灵感如滔滔不绝的江水倾泻而出，一笔一划都灵动无比，带着她极端的个人主义风格。其实她已经润色不少，但从线条颜色不难看出她曾经的痕迹。
就这样画了一张又一张，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想起什么，抬眼看着郁修——这男人已经躺在一片热水里睡着了……他的一只手还倔强地伸出来，轻轻拽着她的裙角。
望着那只手，她的目光不由得柔软起来。
这是多怕自己跑了呀，哪怕到这种状态都不忘给自己上个保险。
看看时间，这会儿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巫凡心轻轻摇了摇男人：“醒醒，还疼吗？”
郁修睁开眼，先是杀意凛然，吓得巫凡心头皮发麻。等他看清了是她之后，瞬间杀意褪去，留下的只有一片朦胧。
他摇摇头：“不疼了，想睡觉。”
“你不能睡在这儿，会着凉的。”
“唔……”郁修在她的搀扶下从浴缸中起身。
大约是身体刚刚从疼痛中缓过来，手脚还是无力，巫凡心只能帮他擦干身上的水珠，可——下半身的衣服要怎么办？
她咬咬牙，拿了干净的衣服送到郁修手里：“你自己换，可以的吧？”
郁修点点头，拿着衣服身形晃了晃：“我有点晕……”
好吧，这是泡了太久的后遗症。
巫凡心刚想让郁修坐在凳子上，谁料这男人跟碰瓷似的直接贴上她的身子，嘴里还嘟囔着：“你扶着我嘛。”
没等她答应，这家伙居然就褪下了衣服，开始毛手毛脚的穿上了。
她只觉得耳边轰的一声，仿佛在心底点燃了一把炮竹，两只眼睛盯紧了天花板上的灯光，生怕自己的视线错开一点点，然后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只有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却觉得比一年还要漫长。
终于，郁修换好衣服了，继续圈着她走出卫生间，直接将她裹进了被子里。
“喂！！我还没换衣服呢。”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漂亮的象牙白长裙。
郁修不知嘴里嘀咕了什么，反正没松开手，继续抱着。
饶是巫凡心力气再大，也没能挣脱掉这家伙的束缚，最终她只能再次被抱着睡着了。能怎么办？这是自己选择的老公，当然跪着也要睡完呀。
第二天她还不能迟到，所以一早起来的时候精神明显萎靡不振。
郁风谏望望妈咪，又看看老爹，俊俏如玉的小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看样子昨天晚上很顺利啊。”
“不顺利。”
“很顺利。”
异口同声，说得却是不一样的内容。
巫凡心瞪了郁修一眼，冷冰冰地抛下一句：“你今天还是在家里休息，办公也在家里进行，观察一天再说。我先去公司了！”
她拿着昨夜的设计稿，脚步蹬蹬得出门。
郁风谏嘴角一弯：“看样子，妈咪还是很关心你的嘛。”
郁修高兴了：“那当然，你以后有你自己的媳妇关心你，不要总缠着我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