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凡心不慌不忙合上化妆镜，轻笑：“掉都掉在你嘴里了，吐出去也晚了，还是想想怎么把它消化了吧。”
“要是我的肠胃不适呢？”黄楼苦笑。
“真要不适，你恐怕要做好提前回家养老的准备了。”她望着车窗外，“你们黄家家大业大，应该不在乎养一个闲人吧？”
黄楼抿紧嘴角：“你可真不会安慰人。”
“我是你的秘书，只负责你工作方面的事情，情绪安慰不属于我的工作范畴。”她明媚的笑笑，“说吧，我们要怎么做？”
黄楼叹了一声：“简单。第一，不能要对方看出来我们是临时接手的；第二，要在对方落地后48小时搞定这一次合约，咱们得让人家在合同书上签字。”
“48小时，没必要这么赶吧？”她轻笑，“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因为两天后，另外一家跟我们一样拥有极强竞争力的公司会派代表过来。”
巫凡心眯起眼睛：“我还以为你们黄家在自山区是可以只手遮天的存在呢。”
“对外人是这样，但是有些区域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吧。”
黄楼又看了她一眼，“留给你的时间不多，赶紧看资料吧。”
太阳升了起来，从车窗外落下一道道剪影，飞快地在她身上流动着。她也不吭声，始终安安静静地看着，连一点声音都没出。
越看资料，巫凡心越觉得有趣。
自山区黄家，真是个有意思的豪门大户。
这份关于新项目洽谈合作的门道其实挺多，看着摊子不大，内容倒是不少，而且方方面面都涉及到很多内核。就比如说合作里面有一项关于自山区新能源改造的内容，巫凡心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这合约一开始要给的必定是黄浩笙很重视的晚辈。
只有黄浩笙很重视的晚辈，才能得到他这么认认真真的铺垫和计划。
新能源改造带来的一系列产品将会是自山区下一阶段的重头戏，而合约如果达成，真正享有这方面利益的还是那个黄楠。
巫凡心又一眼瞄到合同后面补的一张纸，嘴角一阵冷笑。
她将纸抽出来问黄楼：“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只是代打？”
“什么代打？”
“也就是哪怕合同签成了，你也只是你弟弟的一个代替品。这些后续的好处什么的，还是属于他，咱们只是临时跑腿的。”
黄楼愣住了，显然对于这个发现有点意外。
随后，他又语气轻松：“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能在这个关头把客户交给我，已经是对我的认可，我还能说什么，真要撕破脸跟黄楠争吗？我又不傻，把这个当成爷爷交给我的任务就行了。”
巫凡心颇感意外：“没想到你长大了不少嘛。”
“废话。”黄楼白了她一眼，“赶紧看吧。”
从城区到机场颇有段距离，巫凡心还是强悍得将所有合约内容都记熟于心，不仅如此，她还将重点和必须注意的关键告诉黄楼，一条条一列列说得头头是道。黄楼很快记住了，两人像是即将大考的学生，又把这些内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这才等到了那位姗姗来迟的客户。
通常对于大客户而言，向来只有他们等的份，谁让在合同书上他们是乙方呢。
一打照面，巫凡心慌了神。
这人她见过！！
那时在国外跟着郁修拜访他的老师，眼前这位就是康老师！
四目相对，巫凡心知道自己退无可退，索性先声夺人的笑笑：“您好，我是黄先生的秘书小闻。”
康老师面不改色，一身朴素的儒雅，他手里拎着一只小小的行李箱：“你好你好，之前跟我谈好的人好像不是这位黄先生吧？”
康老师似乎没认出她来似的，依旧保持刚刚的笑容，还把探究的目光落在黄楼身上。
黄楼急忙说：“之前跟您沟通的人是我弟弟，这不他那边有点急事来不了了，所以祖父就让我亲自来接您，有什么话咱们去公司慢慢聊吧。”
巫凡心笑盈盈：“黄总也不用这么着急嘛。这位先生刚刚下飞机，还是让他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她又转脸看着康老师，“您觉得怎么样？”
“小丫头想的很仔细呀！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回国一段时间了，并不需要倒换时差。”康老师看看手表，“走吧，一起吃个午饭，咱们边吃边聊。”
巫凡心听明白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原来，康老师就是这次合约的真正发起人，他手里掌握着黄家想要的专利技术，是黄家目前最想讨好的人之一。看看黄楼各种热情的招呼就知道了，哪怕这桩买卖最终好处落不到黄楼身上，他还是鞍前马后的忙个不停。
巫凡心打起十二分精神，跟康老师侃侃而谈。
她用自己独特的角度来解读康老师的理念，半句都不提合作的事情，一个半天下来，黄楼已经有些急得跳脚了，巫凡心还是慢条斯理，拉着康老师吃了午餐又是办公室下午茶，从产业远景聊到当初康老师研发的辛苦。
如果这只是一场茶话会的话，那气氛满分。
可惜这不是，这是需要深入洽谈的合作。
傍晚时分，巫凡心和黄楼送康老师回酒店，目送人家进了电梯门，黄楼就迫不及待的压低声音质问：“你下午怎么半句不提合作的事情？我们只有48小时！！”
“谈合作又不是谁抢先谁就行的。”
巫凡心忙活一整天，觉得浑身发软，她语气也渐渐不耐烦起来：“据我的观察，这位康先生必定不是什么公司老总，像他这样的人最喜欢的是投其所好。既然想买人家的合作专利，那就要让人家明白我方很了解很重视对方的价值。你拿生意人的方式去对付生意人，这没错；可人家不是生意人呢？你这样只会冒进，反而不好。”
“真的？”黄楼将信将疑。
“真的。”
她瞥了他一眼，“我害你对我自己也没什么好处，早点休息吧。康先生这样年纪的人一般都会早起，我已经替你约好明天早上的餐厅，记得早起去接人家。”
黄楼眼睛一亮：“好，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人才。”
巫凡心潦草地笑笑，回到住处才放下戒备。
跟黄家合作的人是康老师，这事儿郁修知不知道？
她轻轻咬着下唇，陷入了犹豫。
她看着零零发：“帮我联系郁修，问一下关于康老师的事情。”
“好。”零零发拿自己的手机打过去，“喂，小哥哥呀，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郁修的对面坐着黄朵的母亲，他面不改色的笑笑：“一定是个老熟人吧？让我猜猜，是不是咱们之前在国外见过的那位老先生呀？”
零零发睁大了冰蓝色的眼睛：“哇，小哥哥真聪明。”
没聊几句，零零发就挂断了电话，冲着巫凡心猛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