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倚夏洗漱完毕之后特意看了看时间,刚过六点半,想着路西绽应该刚刚起床,自己应该还赶得上为她做一顿早餐,然而,她果然摸不透这个高冷教授的作息时间,当自己兴冲冲走下楼时,那人已经盘好头发,手中端着高级玻璃杯在沙发上优雅地品尝皇家牛奶了。
不过这次餐桌上没有摆放食物,乔倚夏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好声好气地说道:“路教授,我去做早餐。”
“在此之前,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路西绽仍旧未施粉黛,她身着一袭素白色镶嵌蓝色欧根纱花边的长裙,头发高高绾成一个发髻,浓密的发丝中那款香奈儿新款山茶花头饰将她衬得格外高贵。她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眉眼上挑,明明坐着,却以一种更强的气场仰视着身前的乔倚夏,“还是说,乔警官对于五十九分有一种强烈的渴望。”
乔倚夏知晓她的意思,她是在质问自己昨夜没有将碗筷洗好的事情。她眨眨眼睛说道:“我忘记了。”
“嗯,那现在去洗好。”
“然后呢?”乔倚夏追问道。
“然后做早餐,我很饿。”
乔倚夏心下有些不解,自己昨天明明没有听她的话将碗洗干净,她怎么完全没有提到要给自己扣分的事情。最终她还是忍不住问道:“路教授,我没有洗碗。”
“哦。”路西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我原是说过要扣到五十九分的,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念你认错态度良好,我再给你加一分。”
“其实。”乔倚夏先是欲言又止,而后又鼓起勇气说道,“不加也可以。”
路西绽起身同她相对,那双澄澈灵动的眼睛凝望着乔倚夏的双眼,路西绽的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可乔倚夏却在路西绽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笑意,或者说是,讥讽的笑意:“我这个人一向是赏罚分明的,一定要加。”
意识到路西绽在戏弄自己,乔倚夏自然也不甘示弱,这腹黑的教授是算准了自己想要留下来,故意跟自己对着干,乔倚夏勾勾唇角,一步一步逼近路西绽,路西绽尽力维持平静,但紊乱的呼吸节奏却已经出卖了她。乔倚夏深情地看着她的双眼,道:“教授。”
“如果你是想要称赞或是感谢我的话,我劝你不要用太幼稚的成语。”路西绽淡淡说道。
“我是想说,牛奶不适宜空腹饮用。否则胃很容易不舒服的。”乔倚夏加深了嘴角的笑意,仔细观察着路西绽的表情变化,“这是常识。”而后不再看她,转身向厨房走去。
路西绽看着她高傲离开的背影,略带生气的坐在沙发上,重新端起了牛奶杯,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而后轻轻闭上眼睛,看起来格外享受牛奶带给她味蕾上的刺激和精神上的愉悦。看着被放在茶几上的玻璃杯不以为然地说道:“竟然将我跟那些凡人相提并论,真是愚昧透顶。”
她路西绽可不管旁人空腹喝牛奶会否呕吐,可她是一定不会的,因为在她眼里,人分为两类,但不是女人跟男人,也不是好人跟坏人,而是,路西绽跟其他人。
餐桌上,看着乔倚夏为自己煎的蛋,路西绽甚至在吃的过程中不愿多看一眼,她很怀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将蛋煎得这样不美观。
看着路西绽一言不发的样子,乔倚夏秉承着调节尴尬气氛的原则开口道:“路教授,这蛋是不是不太好吃?我已经两年没有做过煎蛋了,你就包涵些,我以后会努力的,尽量让你吃的开心。”
路西绽用餐纸擦了擦嘴唇,终于将目光定格在了这个被吃掉一半的煎蛋上:“乔警官,你真的很厉害。”
“真的吗?路教授是觉得味道还可以?”乔倚夏有些惊喜,毕竟她自己吃起来,都觉得有些过度油腻,而且有些地方还有些糊。起初她还担心路西绽会索性不吃。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遭。
路西绽轻吐了一口气:“若不是吃了乔警官,我真的无法相信这普天之下竟有如此笨手笨脚的人,几乎使我的三观发生了严重的改变。”看着乔倚夏越来越黑的脸色,路西绽将双手优雅地放在餐桌上,向前移了移,“另外,请乔警官跟我解释一下,‘以后’的意思。”
乔倚夏原先脾气就算不得好,被她这般羞辱,免不得恼羞成怒,她狠狠地将筷子摔在桌子上,发出剧烈的声响,而后凌厉的眼神迎上路西绽的目光,却又勾了勾唇角,看起来异常怪异:“我承认我的智商不高,但智商低总比情商低要好得多,你说呢路教授?另外,既然路教授如此蕙质兰心,又如此崇尚孔孟之道,那自然应该秉承着仁爱之心拯救一个笨手笨脚的警察造福全人类不是么?我说的没错吧,如果有不妥之处,还望聪明绝顶的路教授指点一二。”
路西绽安静地看着乔倚夏,眼神之中未有任何波动,像是在听对面的人讲述一个梦幻又浪漫的故事一般。她的确不意外,因为从她见乔倚夏的第一眼起,就没有将她同弱者划上等号。
“乔警官,你说了这么多话,总结起来,不就是四个字么。”路西绽冷冷道,“你,不,想,走。”
乔倚夏一时吃瘪,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再加上,路西绽说的话,的确也是实话,她确实不想走,不仅在青烨回家探亲这段时间不想走,甚至于更久,更久,她都不想走。
看着乔倚夏脸颊微微泛红的样子,路西绽摇摇头一副叹惋的样子感慨道:“明明四个字就可以说完,偏偏要说这么多,凡人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不知为何,每次同路西绽对话,乔倚夏说得少占下风,说得多却仍旧占下风,自己轻而易举就能够被路西绽激怒,而路西绽却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过任何情绪,始终一副淡漠之姿,仿佛这世间的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不过这大概也正是她的魅力所在,正是吸引着乔倚夏的地方吧。
铃声拯救了这尴尬的气氛,拯救了陷入深深后悔的乔倚夏,她迅速离开了餐桌,而后听到了电话那头那甜美清脆的嗓音,兴高采烈地唤着姐。
这电话是舅舅家的表妹打来的,她们自打小时候就经常在一起玩,关系亲近得很,只不过自从乔倚夏去外地念大学之后就鲜少见面,毕业之后又留在了外地工作,两人相见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此番表妹来到了乔倚夏所在的城市,自然令她欣喜不已。
重新回到餐桌前,路西绽已经吃好了早餐,吃过这油腻的煎蛋之后,路西绽不免多喝了几口水,否则她不会因空腹喝牛奶而呕吐,倒是会因为这独特的煎蛋而痛苦不堪。
“路教授,你今天有空吗?”乔倚夏问道,“你帮了我们八组一个大忙,高局因此给我们八组放了一天假,我请你吃饭,如何?”
“我很忙。”
“就吃个饭而已嘛,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乔倚夏放软语气说道。
“乔警官,你当我是聋子?”路西绽微微皱眉,“既请了妹妹,又请了我,一顿饭送出去两份人情,并且叫我陪同你一起去见你妹妹,还在无形之中提升了你的档次,你倒是真会算账。”
原来方才自己同妹妹讲话全被她听了去,乔倚夏一时之间觉得有些难堪,但她发誓,她绝对是真心真意地想请她吃饭,绝对没有利用她的意思。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无论她说什么似乎都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我并没有偷听别人讲话的习惯,但是你讲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着实刺耳。”
听着路西绽带刺的话,乔倚夏略带无奈地摇摇头,淡淡一笑。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曾发现,以往那个不爱笑,不爱讲话,喜欢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心里的自己,在遇见路西绽之后渐渐发生了改变,笑得频率越来越高,放空的频率越来越低。明明认识路西绽没有几天,可她的身上却好似带着一种魔力一般,让人不能自持。
“你总要给我一个向你表示谢意的机会嘛。”乔倚夏赖皮道。
“那好。”路西绽将手平摊于餐桌上,天光蔓延进来,将她的容颜衬托得格外美丽,“推掉你的饭局,跟我去一趟北郊。”
北郊,那是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晦气之地,那一片荒地原是一座山坡,甚至还有人去露营野餐,但经历岁月的变迁,时至今日,已经演变成了乱葬岗。传闻总是有邪灵出没,因为大多数被埋葬于乱葬岗的人都是一些命途多舛的人,积怨过深,恐怖的很。
从事了这么多年刑侦工作,乔倚夏早已不向儿时那般羸弱,自是不怕的,只是她不解路西绽为何要去那种地方。
乔倚夏的手机在餐桌上发出了震动声,是商陆发来的信息,看着乔倚夏微微蹙起的眉头以及颤抖地右手,路西绽放柔了目光,低声说道:“陈念微出事了?”
乔倚夏把手机放在一边,双手手掌捧住自己的额头,看起来非常沮丧:“说是患了失心疯。”
身为陈念微的朋友,虽然算不得闺蜜,但总归还是有一些交情的,陈念微以前是那样娴静沉重的女孩,念书的时候年年三好,性子又善良,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可上天对她终是太不公平,在一个女人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里,剥夺了她最珍贵的一切,让她孤身一人去迎接未来的岁月。
说不上来是自责还是惋惜,总之总是令乔倚夏觉得郁结在心。
“吃饱之后收拾好,随我去北郊。”路西绽起身,朝客厅那边走去,“饭局的话,暂时不必推了。”
过后,仍旧是乔倚夏开车,路西绽坐在后座,原以为经历了这次的案子,两个人的关系能够亲近几分,路西绽对自己不会似之前那般冷漠,但果然只是乔倚夏自己以为罢了,路西绽根本就是一个教人猜不透的冰块,哪怕是盛夏的烈日,也无法融化她那冰冻的心。
路西绽始终不语,加之乔倚夏心情也算不得太好,这一路也就在静默中安然度过,不过北郊距离路西绽的宅子并不远,北郊的确阴森,但跟夜间的路宅附近相比,只怕是小巫见大巫。
下车之后,路西绽拢了拢自己的黑色长风衣,周围散发着一股浅浅的香味,乔倚夏看了一眼她的侧脸,不由得问道:“既然出门还要换衣服,路教授方才在家里又何必穿裙子?”
“我衣服多,不行吗。”路西绽看也不看她,兀自向高处走去。
乔倚夏没应答,跟了上去。的确,她不止衣服多,且各个是名牌,像是今天穿得这件黑色的长风衣,应该是valentino高级定制的,颜色虽单一,却独一无二,尤其路西绽个子高挑,穿上之后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场。
这坡上崎岖得很,杂草丛生不说,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头,一路走来,看见了许多个歪歪斜斜的墓碑,阴森得很。
感觉到身后的乔倚夏惊吓的声音,路西绽回头,发现乔倚夏踩到了一只野狗腐烂的尸体,她淡淡地说了句:“不用怕。”
“路教授,可以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吗?”乔倚夏的确不怕鬼,可她没说过她不怕动物,更没有说过不怕动物的尸体,她一直对于猫和狗有一种恐惧感,莫说触碰了,就连间隔太近她都会觉得不舒服。
“陆远平对陈安和的尸体进行了焚烧,但只有像火化炉里那种一千摄氏度以上的高温才能彻底将人的尸体烧成灰烬,否则就算时间再长,甚至于加上汽油做助燃物,得到的也只会是一具烧焦了的身体。”路西绽边走边说道,但却在乔倚夏受惊之后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不至于给她太大的压力。
乔倚夏方才明白了路西绽的意思,原来她青天白日来到这等晦气之地是为了寻找陈安和的尸体。陆远平虽然认罪,且陈念强及保姆和高明三人的尸体均被肢解,然她们却忽略了陈安和的尸体并未被寻到,或者是说,跟凶犯伏法这件事比起来陈安和的尸首问题早已被大多数人抛之脑后。
乱岗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臭气,混合着腐烂的味道,叫乔倚夏不自觉用手掩住了鼻,但同样洁癖的路西绽却看起来淡然自若,甚至不惧脏臭越来越向里面走去,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一些尸骨和垃圾。
乔倚夏也向里面走去,弯着身子同她一起寻找。山坡里刮着阵阵冷风,路西绽的不适感没有昨日那么明显,应是昨日吃了药之后起了些作用。
“教授。”
路西绽闻声朝乔倚夏这边走来,只见她修长的手指指着一堆垃圾之上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头颅,以及其它零零碎碎的一些四肢,旁边还有一把尖刀,但上面没有任何血迹,看起来像是被焚烧过了。
这个人,应该就是陈安和无疑了。
路西绽无畏无惧地伸手触摸着被烧焦了的头颅,发现牙齿仍然是完好无损的:“通知你的同事,拿去检验科做进一步详细检验,应该没有错了。”
乔倚夏点点头,表示明白,继而说道:“不过,既然你已经猜到陈叔叔他们的尸体会被丢弃在这里,为什么现在才说?”
路西绽直起身子,拿出湿纸巾仔细地擦着自己的手:“如你所想,陈念微是个脆弱的人,若是让她知道她的父亲和弟弟落得这样的下场,你以为她还会有心思协助你们办案?”路西绽把用过的纸巾塞到乔倚夏手里,“再者,尸体就在这里,不会自己走,可这案子牵涉范围很广,陈安和名声又响,大家一传十十传百,案子一天不破,老百姓就会惶惶而不可终日,孰轻孰重,你心里清楚。”
局里很快来了人,而乔倚夏则随路西绽一同离开,脑海中回想着面目全非的陈安和,乔倚夏觉得心头有块石头,回想起整桩案子,几乎可以用闹剧而形容。陆远平因亲人而杀人,最终却又因亲人而醒悟。破案速度之快超出了高局的想象,看似是八组人的功劳,实则乔倚夏只觉同她们八组的人并无太大关联。一切全部都在路西绽的掌控之中。是她将嫌疑锁定在了陈念宇的身上,又是她让陈念宇洗干净了自己肮脏的心。
“你不用无端质疑自己。”路西绽开口道,令乔倚夏微颤了一下,有个路西绽在身边,真不知时好时坏,时不时就用读心术来窥视自己,“即便没有我,你也一定会找到答案,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乔倚夏放慢了脚步,脸色微红:“路教授,你真的很强大。我事实上,我讶异于你对案子的侦破速度,仿佛一切都在你的操控之中,陈念宇在下棋,而你就是那个观棋的人。”
“想要破案,就必须在第一时间了解跟案情有关的所有讯息,结合历史上的一些经典案例进行推测,而后进行验证,最后百分百确认。自从你们高局聘我作顾问起,我每天都在反复地推测,不断地搜寻相关的背景资料,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最终呈现在你们眼前的是我成功的推论,只是因为没有听过其它错误的,甚至近乎荒谬的猜测。”
“路教授。”乔倚夏定住脚步,站在原地,提高了语调,而路西绽也停下来,转过身子同她相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路西绽皱了皱眉,对于她的话有些不明所以。
“你一直在引导我。”明明说要跟她打赌,却完全没把她当成对手,从头到尾都在引导她,给她正确的思路,乔倚夏不明白,路西绽究竟为何要这样做,“路教授,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可是我冥冥之中觉得……”
“那就是你的错觉。”路西绽打断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乔倚夏心下气恼,她并没有误会路西绽对她有什么其它的感情,只是想问路西绽是否已经把她当作了朋友,然她态度冷淡,让同样心高气傲的乔倚夏下不来台。只见路西绽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乔倚夏也不想自讨没趣,而突然窜出来的一条黑色小狗让乔倚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路教授。”路西绽不回头。
“路教授。”仍旧不回头。
“路西绽!”
路西绽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平日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乔倚夏被一条小狗吓得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觉得好笑:“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乔警官。”
“西绽!”乔倚夏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那条狗正在盯着她,慢慢向她靠近,她此刻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情急之下,额头上甚至渗出了涔涔的汗,“你帮帮我,我真的很害怕。”
那小狗的确是离乔倚夏越来越近了,看起来是想要去嗅一嗅乔倚夏身上的味道,路西绽加快了步伐走过去低低呼喊了一声,小狗果然将目光转移到了路西绽的身上,只见路西绽弯下腰,双手作捡东西状,那小狗马上就往远处跑去,隐秘在了丛林里。
这是乡下的人常用的一种方法,通常狗看到弯腰的人就会远离,因为在他们潜意识里那是捡石头的动作,出于自我保护的天性,狗狗一般情况下会迅速离开。
“狗是人类忠实的朋友啊,乔警官。”路西绽看着深呼一口气的乔倚夏,哭笑不得地说道。
“我害怕。”这次乔倚夏没有理会路西绽的讥讽,看起来真得受了惊,眨眼的频率高了许多。每个人都有软肋,她乔倚夏也不例外。
而路西绽自然也不会选择继续调侃她,放柔了语气道:“好了,走吧,这次你走前面,我在后面。”后面多一个人,也就会多一份安全感。
乔倚夏猛地抱住她,柔美的面容上氤氲着幸福,路西绽的身子还是那么僵硬,不给她丝毫的回应,不过没有关系,她抱得到她就好了。
“谢谢你西绽。”乔倚夏伸手拢了拢她的头发,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
路西绽仍是不回应她,却也没有推开她,只是用她们初次对话时那般冰冷的语气对她说道:“谁允许你这样叫我的,我跟你并不熟。”
“没关系。”乔倚夏赖皮地抱紧了她几分,“久了就熟了。”
路西绽终于忍无可忍将她推开,微微蹙眉,看似有些愠怒:“谁允许你抱我的,你洗手了吗?你衣服消毒了吗?乔警官,我看你根本就是一个外表清心寡欲,实则无赖至极的女流氓。我们的雇佣关系到此结束,送我回家。”
“路西绽。”乔倚夏拉住欲要离开的路西绽的手,她却一副头也不回的样子,“我可以追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