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人把你折磨得要死要活,结果拿瓶不值钱的廉价千纸鹤就把你治愈了?”
车上,许维扬一手搭着方向盘,曲起手指无意识敲得咔哒咔哒响,节奏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样混乱。
时樾坐在副驾,将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看他时得微微抬起下巴,闻言嘴角一撇:“好好说话别放屁,你才廉价,你全家都廉价!”
“行行行!我不说你宝贝了行吗?”许维扬举双手妥协:“但是你这事也太难办了,我记得以前刚签约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不管你有什么底,可能或者不可能成为黑料的都要告诉你,你当时跟我说的啥?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啥也没有,现在呢?怎么还让人挖出来个重度抑郁症?”
“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啊。”时樾往后靠在椅子上,无所谓道:“怎么着,我就不是人,我就不能生个病?得过抑郁症就是偷鸡摸狗了?”
“啧,我不是这个意思!”许维扬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现在这个娱乐圈现状你不是不知道,黑粉营销号一抓一大把,圈内背后多少人盯着你?只要一有点儿风吹草动,就跟个面团似的,屁大点一坨给你撒上几袋子发酵粉,弄得全网黑跟风黑,搞掉你几个代言都算轻的,弄不好再给你安上几个莫须有罪名,糊穿地心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时樾哦了声,摸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许维扬快被他气死:“你就可劲儿作吧!把自己作糊了就赶紧回去继承你家矿山,反正大少爷又饿不死!”
“不行。”时樾头也不抬:“我可不能糊,你当初承诺的要帮我大红大紫,最好还能推我走上国际舞台的康庄大道,让全世界都能看见我,做人可得说话算话啊许老板。”
“你现在倒是在圈里找个跟你同龄流量比你还高的人出来啊!”
“好吧算你成功了一半。”
“……”跟他撒火有什么用,永远左耳进右耳出,最后气到得还是自己。
许维扬顺顺自己胸口:“行,我不跟你扯,刚刚寄刀片那位我会报警走法律程序严肃处理,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一并说出来,我也好一次性帮你把屁股全擦干净了。”
“没了”时樾说:“老底都对你掀干净了。”
一把游戏结束,正好需要发来信息,回头有空陪他去一趟医院做产检。
时樾顺手回复:[我那亲爱的便宜弟弟呢,自己媳妇产检都不陪着?]
徐妍:[时叔叔那边最近有个项目吃得紧,他也忙得脚不沾地没办法赶回来。]
许维扬说:“现在你有过抑郁症病例这事已经开始发酵,很多对家都已经下场准备给你来个雪上加霜,带节奏的是肯定少不了,所以这几天我就不给你安排工作了,在家好好休息,团队这边会尽快想出万全的解决方案,如果可能,别做回应别刷微博别看私信,我怕你脆弱的小心灵受不了,回头又抑郁上,那才难搞。”
“别太小看我了。”
“行,你厉害,那就管好自己,能闭嘴就闭嘴,别一天天的到处点赞到处视奸人家粉丝群,尽给我惹麻烦。”
黏了刀片的快递盒是时樾亲手拆的,一开始没注意,直到靠近掌心的指腹被划拉出一条口子,觉得痛了才发现。
再看,盒子里没别的东西,就一张骂他的小纸条,长篇大论,中心思想就是祝他这个有自杀倾向的非主流抑郁症患者赶紧的糊穿地心,别出来带坏祖国花朵。
够幼稚,也够气人。
许维扬教训完了,气儿也顺了不少:“说实在,没看你出来你小子还是个长情的小混蛋,行,想找人是吧,许哥没别的本事,捧个国际巨星出来还是不在话下,不过先说好,就你这胎死腹中的初恋经历也得给我捂住了,一个字不许往外吐,知道吗?”
见人乖乖点头,许维扬没好气地翻个白眼:“等着,我去外边药店给你买个创口贴,然后送你回家,坐这儿安分点等我回来。”
时樾抬头,眼睛眨巴眨巴看他:“能买可爱一点的吗?”
“啥?”
时樾对他比划出一个闪电的模样:“我想要带着皮卡丘花纹的创口贴,就像这样。”
“……”
跳下车嘭地甩上车门,有时候他是真不想搭理这个弱智。
皮卡丘创口贴没买到,时樾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只笔就坐哪儿涂涂画画,临到下车了嘚瑟地伸手给许维扬看:“顶流的皮卡丘。”
黑乎乎丑不拉几的在创口贴表面糊了一坨,不说还以为他画的是个黑洞。
不客气地让他赶紧滚,等人懒洋洋下车了赶紧关上车门一脚油门下去,离他远点,智障会传染。
徐妍的产检约在下午,时樾到家后先是回房间倒头睡了一觉,临到三点才爬起来,随便套个卫衣,翻出个黄色的卡通口罩带上,镜子里的少年一身浓厚的中二气息,任谁也没办法将他跟舞台上闪耀全场的大明星扯上关系。
就很棒。
“老妹儿,ok没?”
“来了!”
带着渔夫帽的徐妍挺着肚子从房间出来。
距离预产期还有三个多月,不过因为是双胞胎的缘故,肚子已经很大了,低头完全看不见脚背。
她自己觉得没什么,照样楼上楼下来去自如,不过作为旁观者,时樾看得心惊胆战的,尽职尽责把人抱下楼,三个人的重量,在他手里也轻轻松松。
从车库挑了辆车直奔医院,徐妍进去检查,他就在外面坐着看走廊里几个小朋友蹲成一团在那儿抽手指。
这他小时候也玩儿过,就是一只手捏着另一只,让后让别人才哪个是中指。时樾这个幼稚鬼,上一秒还正襟危坐,下一秒就跟着蹲过去要跟他们一起玩。
“……呐,猜猜看,是哪一只。”
他把握好的手指递到中间,几个小孩子面色严肃地讨论到底哪个才是中指,然后信誓旦旦捏住一根。时樾贱兮兮放开手,左手无名指早被曲起藏了起来,他们抽出是右手无名指。
“大哥哥耍赖,怎么可以用两只手!”
“就是,这样怎么可能猜得出来,不可以的,赖皮赖皮!”
时樾乐呵呵地接受批评,正想说那咱们再来一次,余光里忽然闯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清瘦,干净,只一眼,便跟他记忆中那道人影瞬间重合。
是他?!
脑海里炸出的白光让他一时险些丢了神智,一晃眼的功夫,那人已经不见。
时樾猛地站起身往走廊那头追过去,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干脆用力奔跑起来,气喘吁吁冲进拐角的病房。